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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惜相怜(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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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唐阡之后,桑宁也曾来过,然而她一听得闻人渺在此,竟是门也未曾进来便匆匆离去了。莞莞心觉自己这步棋行得甚好,闻人渺当真是道治鬼灵符!
唐陌一如既往地殷情体贴,偶尔也带了素素过来。如今素素瞧见唐陌对莞莞体贴入微,对她也亲近了些,然它对着闻人渺,却是张牙舞爪,小爪子一挥,便毁了一件上好的锦衫,可见敌意根深蒂固。
素素倒也是极有骨气,任唐陌如何教训,始终我行我素。如此几次,唐陌大抵也是拿它没得办法,索性也就不再带了它过来了。
闻人渺自是不至于去同素素计较,对唐陌也是笑脸相迎,只是人前人后对莞莞愈加柔情蜜意,当着唐陌面更是不计分寸,茶水、汤药、米粥皆亲手悉心喂送,柔声轻哄之下少不得也动手动脚一番,唐陌在旁当真面红耳赤,局促不已,几度欲言又止。
莞莞如今有求于他,自是勉力配合,决计不敢拆他的台,心中疑惑:这戏未免也做得太过了,这妖孽莫不是已然入戏太深?
闻人渺最是促狭,好几回见得唐陌欲说还休,终于忍不住凉声道:“唐小公子还有何事不若当面直说了罢,也好过你我都不自在!”
唐陌略有犹疑,赧然笑道:“师叔已经好几日未施针了。”
“好象是呢。”莞莞恍然大悟,随即面上一红,轻声道:“那便现在来罢。”说着忍不住瞥了闻人渺一眼,将他轻轻一推,便道:“阿渺,你还是先回避一下罢。”
闻人渺面上阴晴不定,微微眯了眼,道:“施什么针?”
“师叔那夜擅自封锁了自身经脉,时间拖得久了,如今体内仍是行血不畅,还须得我行针活筋舒血。”唐陌笑道。
“既是如此,唐小公子请便就是,怎地还要我回避了?”闻人渺目光嘲讽,笑道:“可莫要告诉我,若是有人在旁你便施展不开了。”
唐陌满面赭色,道:“师叔如今周身经脉凝塞,须得以针灸行遍周身诸多大穴,是以须得赤身裸/体……”
闻人渺目中暗影渐沉,却是似笑非笑地睨向莞莞,在她耳旁低声道:“你要对他坦诚相对,却是叫我回避,这是什么道理?未免也太过厚此薄彼了吧?”
莞莞闻言一僵,却又不敢惹恼了他,只得低声劝慰道:“医者面前哪还有什么男女之分,你先回避罢,一会便好了。”
谁知闻人渺竟是凉笑一声,朝了唐陌道:“唐小公子请罢。只当阿渺不存在便是。”
莞莞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瞪向他,心下恼怒不已,低喝道:“好你个闻人渺!给你几分颜色你还真开起染坊了不成?”
闻人渺鼻间一声轻哼,唇角如勾,朝了她诡异一笑,低声在她耳边道:“我可是好心好意,盯着那唐陌不让他乘机占你便宜。再说了,让我看看又怎么了?”
唐陌又哪会如此?若真要占便宜,哪还会等到今日?说起这趁火打劫,你倒还好意思说别人?我又凭什么要白白让你看了?莞莞忿忿腹诽,正想反驳,谁知闻人渺竟不咸不淡地又补上了一句,顿时她心神剧震,喉间凝塞,朱唇轻颤,却是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妖孽说的正是:“合着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及笈之礼时我便看过你更衣的。啊,却是忘了告诉你了,我还看过你和楼行之的活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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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几次施针,纵是没得旁人,他二人实际上都颇为窘迫,只是都道是治病救人,理当不拘小节,表面上皆安之若素。而如今当真闻人渺的面,莞莞只觉自己全身都在发烫,怕是真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了。此时她心如擂鼓,只死死闭了眼,谁也不敢去看。
唐陌本还劝慰自己心中坦荡,无须顾虑,然而瞥见闻人渺目光凛冽,不禁也是紧张不已,手下微微发颤。眼睛也不知该看向何处,当真进退两难。
“唐小公子可得稳住了,莫一个不留神扎偏了。若是痛着了阿芷,我可不饶你了。”闻人渺眉眼一弯,凉声笑道。
唐陌一僵,额上竟滚落下几滴汗珠来,当即猛吸了一大口气,方觉心下稍定。举针一一刺过百会、神庭、耳门,接着绕至她颈间,刺过人迎,不禁手下一滞,颇为心虚地瞟了闻人渺一眼,心下迟疑:接下来这膻中、风池、期门以及鹰窗却都在两乳附近,无一不是敏感部分,当着云渺公子的面,却要他如何下得去手?
“怎地?莫不是就好了不成?”闻人渺见他迟滞,不禁扬了眉,神色睥睨道:“莫非唐小公子哄了阿芷宽衣解带,竟就只是这般?”
唐陌经闻人渺再三冷嘲热讽,心下不禁也生出几分怒气来,只将心一横,便刺了下去,手下无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她胸前的柔软,竟是温比玉,腻如膏,心中一惊,不由低低急喘出声。顿时他只觉两道视线冷然射来,凌厉如刀,似是恨不得将他撕裂切碎一般。唐陌心下也不肯示弱,赌气地咬了唇,目光大胆地在莞莞身上逡巡起来,手下动作更是刻意地放缓了些。
莞莞不敢睁眼,却也察觉出此时屋内气氛剑拔弩张,身上细细密密皆是冷汗,只恨不能化为一缕轻烟渺渺而去得好。
分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莞莞却觉得似是过了一天一夜。待得一切结束,她只一把卷过锦被将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闷声道:“我要睡了,你们出去!都给我出去!”
唐陌眸中忽明忽暗,怔了怔,道:“那师叔好生歇息罢。”说着又有意无意地瞥了闻人渺一眼,淡淡地道,“照师叔如今的情形,再经得一次,估计便能好全了。”
顿时只听屋内几声重重的抽气声,只见闻人渺目中都要喷出火来,莞莞更是杏目泠泠,眼看就要哭将出来。
唐陌款款而出,待到得门外,蓦地脚下一滞,转身粲然笑道:“师叔,其实刚刚那句话,我是骗他的。”言罢,也不顾他二人赫然变色,朗声大笑而去,笑声宛如夏夜凉风,分外清越爽朗。
云渺公子,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唐陌也不是决然没有脾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