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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c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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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段时间,陈芷瑶终于平复好心情。
车里的纸巾被她用得差不多了。
季逸和正下声来,认真跟她说道:
“芷瑶,千万别找季霖秋求情。他对季家的恨,不是你的话能抵消干净的。”
“在你的视野里面,也许你从网上看到的消息中,知道季家吞噬他母亲的产业,最终他的妈妈在婚外恋破灭、被丈夫要求离婚的双重打击下绝望自杀。但这些只是部分的真相。”
“季霖秋的妈妈从来不是自杀,是他杀。而杀她的那个人是我和季霖秋的爸爸——季恕悯。”
跟新闻报道相反的是,那段时间主动要求离婚的人是季霖秋的妈妈。
她忙于公益事业,结识孤儿院的陈阿姨,对生活有了新的认识和期待,而不是局限在她婚姻中的天地里。
微澜计划的创办已经耗尽了她不少的心血,孩子也在一天一天的长大,她不想在为季恕悯的那堆破事烦扰,所以主动提出离婚。
但季恕悯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如果离婚,再根据律师的介入,他婚姻不忠在先,到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分走对方一半的财产。
如果要离婚也可以,孩子留下,她净身出户。
季霖秋的妈妈当然不同意,她唾骂季恕悯是混蛋,盯上她家的财产。
可惜她知道得太晚。
后来季恕悯主动向媒体曝光季霖秋的母亲出轨,在感情上夫妻两个半斤八两,而且那个年代对于女性的道德都是用放大镜看。
她妈妈主动出轨慢慢演化成了早就出轨,利用季恕悯跟自己的情人继续苟/且。
文字和论坛当中飘逸着太多不道德的想象,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被妻子戴上绿帽子,他原先高高在上的形象一下变得亲民起来。
大家发自内心地怜悯他,和敬佩他。
这个男人什么都没做,却能收获到成千上万的怜悯和拥戴。
不仅如此,季霖秋妈妈背后的男友还被人扒了出来,他是名医生,在给孤儿院孩子体检的时候与对方认识,两人坠入爱河。
可这个医生,是个赌鬼。
他赌/球,身上背着三十万的债款。
再不还钱,他看病问诊的手就要被人砍掉。
季霖秋的妈妈也是通过报道才知道这件事情,她当机立断,知道自己看错人后果断选择分手。
然而媒体和小报的羞辱嘲讽依然纷至沓来。
季逸和不知道季霖秋的妈妈那段时间有没有被打倒。
只知道有一天,父亲拿着一瓶红酒,一盒有段时间的安眠药,以及一张离婚协议,开车登门拜访季霖秋的母亲。
他亲自给她倒酒,又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在酒里下药,季霖秋的妈妈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正仔细研读离婚协议上的条款。
季恕悯端起酒杯说我们好聚好散,接着一口干掉。
季霖秋的妈妈也礼貌性地喝完一半的喝酒。
然后她彻底醉倒,彻底地睡了过去。
坐在她对面的季恕悯这时候站起来,将季霖秋的母亲打横抱起,他一步一步,将她抱到二楼那儿去。
差不多一个星期以后,新闻的头版大标题亮相——季恕悯的太太浴缸自杀身亡。
她的财产全部归属丈夫所有。
“酒是我父亲给的,安眠药是他的情人出的,事情完成之后我爸爸答应给那人三十万。对了,那个人叫张翔,他一直都改不了赌博的习惯,这次让他把季霖秋推到海里,花了我五十万。”
听完整个故事,陈芷瑶不寒而栗,她问季逸和,“你怎么知道这些?包括那个人的名字。”
“因为当我爸去找季霖秋母亲的时候,我就在车里,他以为我睡着了,但从头到尾我一直都很清醒。季霖秋的母亲去世之后,按照规定我和爸爸都被警察叫去谈话。”
“警察问我,那天爸爸去找季霖秋的妈妈呆了多久,我说很快,一下子就出门。警察问我确定吗?我说很确定,因为我没有睡着,一直都在车里等爸爸。爸爸说过,要带我去玩卡丁车的。”
“当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爸就在旁边,他意识到我清楚他究竟做了什么。”
所以当季恕悯知道季逸和要杀他哥以后,他不得不被动成为二儿子的同盟,替他包庇罪证。
“张翔死了以后,我爸也轻松不少,这些年张翔就像一条缠上我爸的水蛭,他一直赌,我老爸一直给他填亏空。如果哪天不给钱,张翔就威胁我爸要去告诉季霖秋真相。”
但季霖秋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真相。
他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陈芷瑶发现自己当初还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轻易入局,现在牵连其中,想收场都难。
谁能想象整件事情背后还背负着一场命案。
“砰砰砰——”就在他们沉默间,车子的引擎盖上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
陈芷瑶和季逸和同时抬头向前看,挡风镜前是季霖秋愤怒的脸。
“下来。”他冷声说道。
季逸和主动跟他解释:“我只是跟陈芷瑶说些事情,爸他打算让芷瑶替我顶罪,所以我……”
“你跟他一样,遇到麻烦都需要靠女人帮忙。”季霖秋冷笑,他转向陈芷瑶,“芷瑶下车,跟这种废物呆在同个空间里,你不难受吗?”
“霖秋,季逸和如果真的让我替他顶罪,他就不会主动找我来。”
“呵。”季霖秋冷笑。
他看到陈芷瑶脸上的泪痕。
刚才她为他哭过,是因为感动吗,还是难过?
他差点忘记,陈芷瑶跟季逸和是同学,是共有,是一个团伙。
而他,永远都站在他们两个人的对立面,就算上到法院,也只是原告和被告的差距,翻开法律卷宗,也隔着罪犯和被害人的关系。
陈芷瑶仅凭一个性别女就能断定假装失忆撒谎的人是自己,都不肯怀疑季逸和有出卖她的打算。
他们的友情可真是感天动地。
季霖秋咬着后槽牙直起身,手扶在腰上,在周围转圈踱步,继续思索定义的关系,脸上试图保持微笑,但笑到后面嘴角落下。
他整个人无法抑制愤怒,转个身的功夫拳头便再次落在前面的引擎盖上。
“陈芷瑶,你要害怕可以找我,我都打算既往不咎,替你脱罪,为什么季逸和一句话你就无条件地跟他走,你有想过我吗?”
他已顾不得风度,大声咆哮,“在你眼里,我究竟算什么?!”
他亲眼目睹监控的录像里面,陈芷瑶在头昏脑胀摸不清状况的时候,依然无条件地跟着季逸和离开。
季逸和跟她讲别让自己知道,她就完全不吭一声。
她到底是怎么看自己的。
为什么连条短信都不愿意发过来。
抬起头,对上季逸和的目光,对方样子憔悴,说不定就靠这副可怜的模样惹得陈芷瑶心软,季霖秋在心里不屑,那么低级的手段他才不会使用。
“你不是已经知道全部真相了?”季逸和问。
趁他打开车窗的功夫,季霖秋很快来到副驾驶旁边,他从车子缝隙里面伸手进去,按下按键,再从里面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解开陈芷瑶的安全带,拉她下来。
“你不用跟我说那么多,我只告诉你一句,如果要自首最好快点,因为过几天我会把你和季恕悯全部送进牢里。”
说完这句话后,季霖秋便强行带着陈芷瑶离开。
*
失业在家的但瑾接到季逸和的电话。
他说:“请你吃宵夜。”
一般这句话通常可以解读为,“陪我吃宵夜。”
原本但瑾要拒绝的,但想着季逸和这几天注销公司,肯定也不好受,所以就答应说好。
风一天比一天刮得紧,因为是见季逸和这类闲杂人等,所以她找了件保暖的外套笼在身上。
“要吃什么?”季逸和主动问。
但瑾怀疑他的脑子被雷劈了,但也不对呀,这几天没下雨。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有第二个选项,那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但显然,今天季逸和找她,是有屁要放的。
因此但瑾眼明手快做出选择,“吃牛蛙锅。”
“以后你有很多可以吃牛蛙锅的日子,但我并不定了,所以我还是决定吃烤鱼。”他转身朝烤鱼店走去。
但瑾:“……”想往季逸和的嘴巴里面塞电灯泡!
点单,等菜,整个过程两人没有一点交流。
但瑾想问的问题很多,但目测季逸和这样子也不可能跟她说。
到嘴的话又咽了下来,算了,以后找机会问芷瑶好了。
“你找我出来是想说什么?”她又不爱吃烤鱼,最后还不是看他吃。
季逸和给自己和对方各倒了杯饮料,“因为就你一个人知道我的秘密。”
“什么秘密?”
“我喜欢陈芷瑶。”
“咳咳咳——”差点被雪碧呛到,但瑾抽出纸巾檫嘴,“应该说除了你和她以外,大家都知道。”
只不过他们两个从不承认。
“是啊。”
烤鱼上来,袅袅冒出的白雾挡住季逸和的脸,他一直都是个混不吝的人,但今天但瑾却感觉到他无言的悲伤。
她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可等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发生很多很多的事情了。
也知道那个晚上,是季逸和最后一次呼吸自由空气的夜晚。
因为第二天一早,他就前往警局自首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