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轶闻录》琉轩

10、白夜

　　今儿咱们来说说客栈里听到的那些个牛逼人物。
　　这飞龙客栈建了有些年头了，南来北往的人也挺多，听到的各种消息故事轶闻秘事也不少。甩手掌柜闲着没事编了一本名叫《飞龙轶闻录》的集子，咱们说的人物都是这本书上头的。你问一共有多少个人？这我可不好说，总之不会少就是了。这些大人物从大胤朝末年出现的开始说起，我们第一个要说的，就是白夜。

　　白夜

　　不少人在提到白夜的时候都会感到恐惧，这与白夜浮云楼创始人的身份有关。不过世人只知白夜是浮云楼第一任楼主，却不知白夜在建立浮云楼以前，曾经是孤星门的专职杀手。
　　白夜的出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阴谋。星运纪980年，两名年轻的孤星门术士结伴前往夜城以北、暮阴山西北段与绿川高原交界的地方寻找避世而居的妖族，寻找制作魂术法器的材料和妖族魂术密卷。那名年纪较轻的魂术师就是白夜的生父白寅，白夜的生母则是一名美丽的妖族女子阿丝缇，白夜倾国倾城的相貌就是遗传自他那位绝色的母亲。
　　出于所爱之人的请求，阿丝缇把家传的晶石交给了白寅，并帮他偷出了即使在妖族也被视为禁术的魂术密卷，准备跟着爱人离开故乡。与白寅同来的师兄杜雱对师弟的好运眼红不已，在回夜城的路上设计杀死白寅，并用阿丝缇腹中的孩子威胁她为自己解读魂术密卷。数月之后密卷内容解读完毕，阿丝缇腹中的孩子也已足月，杜雱立刻杀死阿丝缇，以保证自己日后在孤星门中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杜雱并未打算放过那个孩子，他准备用这个足月的胎儿来验证自己的魂术理论。然而那个新生儿在被他从已经死去的妖族女子腹中掏出来的时候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血红的眼睛，十字形瞳孔，妖异非常。
　　这便是赫赫有名的血眼妖瞳，它向杜雱宣告了白夜有着他做梦都没想到的能力：与幽冥直接沟通，不需要考虑反噬后果。
　　虽然血眼妖瞳头在几秒之后就变成了普通的眼瞳颜色，但白夜因为这个能力侥幸保住了性命，被杜雱以“徒弟”的名义重点培养。因为那双妖瞳，白夜学习灵术与魂术毫无困难，不到七岁就已经显露出他出色的灵术天赋。这时杜雱敏锐地感觉到白夜若是一直学下去不到成年就会在法术上超越自己，而白夜绝不是那种会乖乖听话的小孩，于是把他送去学习枪术与各种暗杀术，企图把白夜培养成一名杀手。
　　他成功了。当白夜回到孤星门的时候，除了年龄，已经完全具备了一名合格杀手的一切条件。杜雱为此感到十分安心，但变数就是这个时候产生的。杜雱的大弟子是孤星门家族梅式的庶子，想要脱离杜雱的挟制在孤星门站住脚跟，便告诉白夜他的身世。当年他全程参与了杜雱诛杀白寅的计划，对这阿丝缇死亡的细节知道得一清二楚。白夜果然愤怒非常，意图杀掉杜雱为父母报仇，不想杜雱早有防范，利用那块从白寅处得到的晶石强行抽出白夜的一部分魂魄封印起来，逼迫白夜继续为自己和孤星门做事。
　　残缺的魂魄连渡过作为生死分界线的冥河都做不到，白夜数次抗争未果，不得不向杜雱做出妥协，这是白夜一生中最黑暗的三年。在白夜十八岁那年，杜雱捡回来一个女孩，不想那女孩居然悄悄偷走了珍贵的魂术材料星魂石。白夜受命南下寻回星魂石，在云城沧家遇到了那个让他终生难忘的女子：沧雪凝。
　　白夜与这位沧家义女的故事不必细说，看官若不嫌麻烦可以去看《寒烟风又起》这篇文。星武纪005年末，白夜在双刀会首领长平钟的帮助下建立了浮云楼，渐渐成为云城的一个传说。

　　浮云楼的前身双刀会是云城做买凶杀人买卖的街会组织。当时正是胤朝末年整个北州分崩离析的时候，作为越国都城的云城类似双刀会这样见不得光的组织约有十余个，双刀会在其中并不出名。白夜在数年前曾经与双刀会首领长平钟有一面之缘，却是打出来的交情。当日白夜心中抑郁去双刀会名下的酒馆要酒喝惹出事端，单凭一杆□□打败了在场的九位双刀会成员，长平钟便记住了这个相貌得如同女子的年轻人。五年后白夜只身来到云城，欲往云城城主门下效力未果，夜宿客栈时正撞上双刀会执行任务，弄得双刀会当晚惨败而归。次日长平钟亲自拜访白夜，很是费了一番唇舌才说服白夜进入双刀会。白夜开出的条件非常苛刻，如果不做首领，他绝不愿意与双刀会合作。当时双刀会正面临被云城城主剿灭的险境，长平钟无计可施，便以赌博的心态应了下来。
　　白夜在丽水的五年里一直住在前胤朝国相沧愈三子沧雪峻府中。沧雪峻是越云一带有名的才子，性格温厚，淡泊名利，算是个性情中人。沧雪峻虽然远离庙堂江湖，不过对大胤朝以及越国的公卿权贵之间的利害关系了如指掌，且善于分析，白夜与沧雪峻以兄弟相称。在这五年里白夜从沧雪峻那里学到了许多东西，离开云城之时已经不是那个总会任人摆布的别扭少年。长平钟正是看到了白夜的这一面才做出了将双刀会交付给他的决定。事实证明，他并没有看走眼。
　　白夜接手双刀会后立刻开始一系列的改革。白夜遣散了一部分对他不满的双刀会成员，又设计将其中有叛变之心的人巧妙地送到了云城城主刀下。白夜的做法引起很多人包括长平钟的疑惑，但白夜并未收手。在整改双刀会成功之后，白夜不动声色地在城东买下一幢酒楼，起名为“浮云楼”，开始做起了茶酒生意，还跟城主攀上了交情，似乎就此要从街会这种见不得光的身份脱出。长平钟在数位楼众的逼迫下要求白夜履行诺言杀掉云城城主，否则就要他离开。白夜思虑片刻，同意了。当天夜里白夜在楼众们远远的注视下只身一人潜入城主府邸，干净利索地切下了城主的脑袋。城主被杀引起云城不小震动，新上任的城主无论如何也查不出来这桩命案的线索，最后变成了一桩悬案。白夜在浮云楼的地位这才算是稳了下来。
　　然而云城各大街会却没放过白夜。白夜进入双刀会后的动作虽然不大，却也没藏着掖着。浮云楼开张之后几乎每天都有人来寻衅滋事，都被白夜一一应付过去。当时云城最大的街会升云堂堂主十分看重白夜的才能，想要将浮云楼并入自己麾下，白夜却以自己不愿再插手街会事物为由搪塞，引起升云堂不满。升云堂随即开始对白夜和浮云楼百般刁难，白夜一再退让，最后在三次暗杀之后带着浮云楼所有杀手在春祭之夜血洗升云堂。据验尸的仵作回忆，当时整个升云堂在总堂的三百余人都被不知名的东西搅成了碎块，整个院子血流成河，那种地狱般的景象实在终生难忘。升云堂其他成员在随后的三个月里陆续被清除得一干二净，仿佛这个组织根本不曾在云城出现过一般。
　　白夜一夜成名。
　　在这之后的二十余年里，浮云楼在白夜的打理下渐渐成为云城最大的街会组织。白夜并未忘记浮云楼的前身和自己的出身，浮云楼的杀手始终是最令人忌惮的存在。因为出色的杀手，浮云楼成为不少人心目中的噩梦，白夜更是成为整个北州家喻户晓的大魔头。为了稳住浮云楼在云城的地位，白夜先后手刃过六位城主，结交各方权贵世家与兵将，并在星武纪012年到019年这七年里帮助越国国君弑兄得位，终于在乱世之中树立了浮云楼不可动摇的地位，以云城为基点，势力范围几乎覆盖了整个越国的领地，成为越国名符其实的无冕之王。
　　在进入浮云楼之前，白夜常用的武器是一杆银色□□，之后改用匕首或弓弩等物，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使用□□。很多人都不知道白夜其实是个灵术士，因为在建立浮云楼以后白夜就用一条黑纱把他那双骇人的妖瞳遮了起来。白夜生性冷漠，不喜多言，然而言出必行，且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再加上一张配得上祸水二字的容貌，曾经在云城四出碰壁。也是因为他的容貌，见过白夜的人都对他印象很深，尤其是女子，甘愿为他奉献一生的不在少数，只是白夜并未跟她们有过太深纠葛。其中比较有名的是名妓叶怜卿与白夜的故事，虽然故事的结局是白夜为了浮云楼把她送给越国世子，最后香消玉殒，不过这部书却一度是云城乃至暮阳茶馆里最常听到的故事，赚了不少人尤其是女人们的眼泪。
　　也许是为了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女子，白夜终生未婚，也没有留下子嗣。跟随在白夜身后的女子不在少数，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明白他的想法。白夜有时会去暮阳看望她，路过暮阳的时候也会在她开的客栈里停留片刻，仅此而已。
　　星武纪026年冬，白夜最后一次来到暮阳与他爱了一生的女子告别。当年被他扶上御座的越国国君准备收回所有权力，梦想重新统一北州，于是一开始就不在国君掌控之中的浮云楼便成了第一个要被清洗的对象。白夜知道那位阴狠的国君不可能放过他和他的浮云楼，便提前在暗中安排。然而白夜并不知道自己的心腹为了得到越国公主把他出卖给了越国国君。白夜觉察之后立刻找了个借口把那位叛徒打发到楼外，随即派人将其诛杀，同时命令副楼主为自己发丧，同时准备与国君决战。在幻术的掩饰下几乎所有人都相信白夜死了，然而国君却不这样认为。在白夜发丧七日之后，五千名禁军突然闯进东坊浮云楼彻底清洗浮云楼，不想却在双方拔剑张弩之时又见到了本该死去的白夜。那晚白夜完全释放了自己所有力量，五千禁军折损了一半以上，而整整七百人的浮云楼，死得仅剩下六个人，弥漫整个东坊的血腥与死亡的气味过了整整一个月才散去。这个夜晚被称为“修罗之夜”，白夜在战后死于力竭与法术反噬，时年45岁。
　　白夜死后浮云楼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迅速消失了，直到三十年后一个名为庄瑾的年轻人将其重建，后面讲到庄瑾的时候还会说到这些。
　　白夜此生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他没能得到心爱的女子，虽然也陪伴了她很长时间，可她始终当他是朋友和亲人，并对自己不能回应他的感情感到十分内疚。因为那位女子的心爱之人是个追风人，白夜并不喜欢那些追风人，他的态度影响到了他的属下，整个浮云楼对待追风人的态度都不算友好，甚至有时候还是敌视的。然而白夜和青云门的关系却非常好，并不计较青云门跟追风人友好的关系。白夜跟青云门掌门是很好的朋友，青云门掌门大概算得上白夜为数不多的生死之交了。下面我们来说是白夜这位见面极少却十分信任的朋友，青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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