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金子失窃案 ...
-
话说马文才转身出了房门,只觉得浑身燥热无比,他携了衣物便往后山去了。夜里春寒料峭,冰凉的泉水浇到身上,冷的人直打颤。
身上的热度很快褪下来,他觉得清醒了些便收拾一番回了屋。
床上的人儿睡得正香,并不知他的烦恼。他倾身过去,不由自主盯着他看,那人似有所扰,翻个身继续酣睡。他顿觉无趣,也侧身躺下。
梁凉一觉睡得好不舒爽,似乎很久没睡得这样香沉了,他揉揉眼,推推身边的人,马文才侧着身没理会他,他弄了个无趣,翻身起床。忽觉得不对劲,他的风筝呢?他昨晚明明在后房的,怎么躺到床上去了,他有夜游症不成?去了后房一看,风筝端端正正摆在那呢,他松口气,梳洗一番催人起床云云自不必说。
仗着睡了个好觉,一下课他便溜到后房继续改起风筝来,左思右想总有些不如意,待改了些地方往外头一看又是深沉的黑暗,到第二日醒来依旧发现自己躺到了床上,梁凉更疑惑了,却没有道破。
连着几日奋斗,着实累的很,一到了课上,他照常打起了瞌睡。
谢先生在上面同他们念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他自发给接上,“窈窕君子,梁凉好逑。”
一边笑弯了嘴角,思绪渐渐混沌,下面讲些什么就记不得了,只朦胧觉得有个人影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他慢慢闭上眼,瞌睡虫完全上来了,脑子里模糊想着风筝的事,一会又想到许久不见的师傅和师兄。眼前不知谁的脸庞在晃动,听得他不住唤他,“阿凉,阿凉……”
是师兄吗?他向来这样唤他,梁凉恍惚呢喃,应了一声,“师兄,师兄。”那人僵了下,身影退了去,没有了动作。
梁凉继续与瞌睡虫作奋斗,模糊中想起在山中修行的岁月。也并不觉得苦,也许师傅不理解,他是在皇宫中长大的孩子,也许会不适应山中生活的清苦,他却不知道师兄一直对他照料有加,这比皇宫里那些锦衣玉食更让他觉得温暖。师兄虽然面上淡淡的什么也不说,他却读得出他的关怀,那时师兄便经常这样唤他的,“阿凉,阿凉,这招使得不对。”
“阿凉,睡觉不要踢被子。”
“阿凉,听师兄的话,不要任性。”
“阿凉,师兄走了。”
“阿凉,阿凉,阿凉……”
耳边似乎有个人一直在呼唤,梁凉听到一种怪异的脚步声,慢慢睁开眼。
他打了会哈欠,渐渐回过味来,觉出情形有些不对劲,他伸手揉眼,睁眼看见谢先生俏丽的怒容。
谢先生手中执着一柄戒尺,正缓缓走到他身前。
梁凉犹自纳闷,谢道韫怎么下来了?他竟一点不知?
谢道韫手中握着戒尺,严肃道,“梁凉同学,你站起来,请解释一下方才的行为。”
梁凉瞪了马文才一眼,暗恨他不讲义气,谢道韫来了也不叫醒他,只由着他闹笑话,不知他存的什么心,他使出眼刀嗖嗖嗖的飞过去,谁知马文才低着头根本不看他。怎么?不敢接招?梁凉瞪得更凶狠了,腮帮子气得鼓鼓的,直想提剑对着他脖子抹一刀才解气。
谢先生没有给他解恨的机会,问他,“梁凉,我的课不堪入耳?”
梁凉收回眼刀,打起精神应对,“不是的,先生。我……”
“你有何说辞?”
“其实是这样的,先生。”梁凉想了想开始编排,“昨夜学生入睡的时候总觉得夜里有人窥视,屋里也少了东西,是以夜起追索,大半夜未合眼,先生的课实在精彩绝伦,学生实在不想错过,本想眯起眼小憩一会,谁想一合眼就……学生错了,实在不该因抓贼打扰睡眠,从而影响先生上课的进度,学生理当受罚。”
谢道韫看了梁凉一眼,又看了看与他同桌的马文才,忽然说:“马文才,你与梁凉同居一室,他的动向你应该最清楚,昨晚你可见到什么异动?”
梁凉听到问的是马文才,心下大定,料想可以轻松过关,待马文才听到问话抬起头来,他便送了个温柔的秋波过去,暗示马文才积极配合。马文才没有看他,直直盯着桌面,沉吟了一会,张口说,“回先生的话,昨夜屋里并无异动,文才睡的踏实,对旁的事一概不知。”
“梁凉,马文才说的你都听到了?可见你在说谎。”
梁凉顾不上回答谢道韫,一门心思都放在瞪人上了,他完全料不到马文才的恶劣,不替他遮掩便罢,还拖他的后腿,不知居心何在?
瞪再多次也无用,马文才根本不看他,他只得极尽解释,“学生真的看到有人……可能马文才睡太熟没有听到。”
“梁凉,”这时有人唤他的名,他一听这声音便觉得大事不好,转身一看果然是山长到了。
那山长面上带着笑,语气却严肃的很,说话间自然显出一股威严来,他问道,“你说你昨晚看到了异动,是什么?再说一遍与我听听。”
梁凉说的本就是推搪之言,哪里知道什么异动,经山长这样一问,只得硬着头皮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山长皱起了眉头,”这话不能随口说,你可知道。”
“梁凉知道。”
“你可知昨晚书院出了什么事?”
梁凉疑惑地抬头。
山长接着说,“陈夫子屋里失了金子,你们有谁知道的?”
众学子皆摇头,山长简单下了个指令,“大家下课后都留着,既然无人知道金子的下落,书院不得不进行大抄检,”他顿了顿,“若是查出谁拿了银子被抄检出来,依照院规,杖责三十,逐出书院。”
“这是书院历来的规定,老夫也无能为力,或者你们自己供认还可减轻刑罚。”
他接着说,“如何?有人知道吗?”
学子们面面相觑,一致摇头。山长的眼睛转向梁凉,“梁凉,你知晓吗?这里面的厉害关系自当明白。”
梁凉顿觉浑身不舒服,山长话里的意思,倒像他便是那个窃贼。他上课打瞌睡,只随意编排个理由,不想书院真遭了贼,这下大家都怀疑到他身上来了。
有人说,“我说梁凉,你就干脆点,招了吧,山长不是说了会减刑罚吗?大丈夫别拖拖拉拉的连累我们。”
一人附和道,“是啊!干脆认了吧,贼喊抓贼这戏码戏里早演烂了,你就别耽误大家时间了。”说话的人是秦京生。
梁凉气得不行,也懒得回嘴,看陈夫子那酸腐的样子他能有多少钱,他梁凉要穷到什么份上才能看上他家的银子!
一人出来解围,“梁凉你别急,我们也没说一定是你,只怕里面另有蹊跷,你再同我说说昨晚的情形,你看到那黑衣人的面目了吗?就算他蒙着脸你看不出猜总可以吧,你看看我们这些人当中谁的背影比较像那个人。”
这人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梁凉听的直翻白眼,他本是凭空臆想,哪里想得出这么多,难道要胡乱指认一人?”
甲童鞋不屑道“我看根本没有什么黑衣人,一切只是梁凉自演的戏码罢了,想推卸责任呗。”
“我看这里面有文章,若真是梁凉做的,他怎么会这么傻引出个黑衣人惹人怀疑?”说这话的人正是方才劝解梁凉的人,这人依旧是一个白面书生,挽着书生巾,一脸温文的样子。梁凉没有什么印象,只隐约听人唤过他一声“习远。”
“大家都不必争,未找到金子之前不可妄下定论,免得冤枉了好人,山长已派了人逐间搜查,相信很快会有结果,大家请耐心等待。”梁山伯不得不出来发言。
回应他的是齐声的“切!”
山伯很无奈,只得坐回座位。
山长早去了其他各处带人搜检,谢道韫回了屋。陈夫子至今未露过面,现场一片混乱,学子们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个没完,好比现代的演唱会现场。
直到闻得猛的一声响动,马文才拍案而起,扫了众人一眼,一言不发,直直走了出去。
他走了几步远,众人如梦初醒,有人连声喊道,“马文才你不能离开,窃金贼还未抓住,山长说了……”
被喊的人置若罔闻,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