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嫂的悲摧生活》流觞客

2、王小明卖豆腐

　　听到这里，王小明算是明白了，怪道一进门就问自己为啥不开张，还关心赚不赚钱的事儿，竟是在这儿等着呢。
　　原来这汉子是这杨二嫂的哥哥。这老大三粗的男人竟是来问要钱的。就算是兄妹情深——虽然看起来不大像——作为哥哥来到已嫁做人妇的妹妹家中，这样的趾高气扬不大对劲吧？还是说我out了？现在流行彪悍美？
　　再者便是，这杨二嫂性格软弱可欺，所以才受她摆布？
　　不过照鲁迅笔下的人物性格来讲，这太不像了。或者说，还未到那个时候？
　　毕竟现如今这个杨二嫂，还是那个终日坐着闷声不响的豆腐西施。
　　且，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还曾经还做过对不起杨二嫂的事。
　　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大约是跟杨二嫂和她死去的老公有关。

　　王小明正在苦恼的思考，那汉子见她迟迟没有反应，已有些不耐烦起来，道：“我说你给句话，到底给不给？”说罢，深深叹口气，“让她病死在床上算了，我只盼着你到时候莫心疼那棺材钱。”
　　这是红果果的威胁，绝对的！
　　什么叫病死在床上算了？什么叫莫心疼那棺材钱？
　　就算死了死的也是杨二嫂的老娘，跟我有什么关系？王小明恶毒的想。
　　那汉子眼见着王小明脸色木然，不知她打何种算盘，正要继续撂狠话。
　　却听王小明朱唇轻启道：“好！”
　　仿佛没料到自家妹子忽然应了下来，所以那汉子已经吐出半句的话上不上下不下，憋了片刻，怒道：“那还不赶紧拿来？！”

　　王小明不理他，自行进了里屋。意识到自己穿越过来之后，王小明早已将这个屋子翻了个底儿朝天，所以对屋内摆放的一应物品还是了如指掌的。
　　去床边，翻开褥子，便看见一个有些棱角却整齐的方巾。打开来看，里面有几吊钱，还有些许的碎银子。想必这是杨二嫂全部的积蓄了。
　　就这么点钱，还有蝗虫来打劫啊。王小明啧啧称奇的摇了摇头，看来世道真的不太好啊。
　　不知道这些钱是怎么算的，也不知道该给多少给外面那自称是杨二嫂的娘家哥哥的人。

　　想了片刻，王小明果断的从里面捡了一吊钱出来。
　　虽然不知道价值几何，可好像以前看书，一吊钱还是不少的数目的。这样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不至于太过迥异。
　　为什么会应了下来拿钱给人呢，王小明是这么想的。这杨二嫂吧，第一不知道性格如何，但是就目前情形来看，之前好似软弱可欺的，这样的人没理由会一时转变过大，所以这笔钱是要给的。
　　第二，看那汉子的表现，虽然杨二嫂软弱可欺，倒也不是一味的任他胡来的。最起码这个钱不是那么的好要，总是要软硬兼施才拿的出来，但终归是拿出来了。所以这笔钱是要给的。最后，王小明只想把这尊门神赶紧请出去，这边自己还没理清头绪呢，他就来添乱！所以，这笔钱此时此刻，势必一定要给！

　　把钱交给那汉子，那汉子微微一愣，立时喜笑颜开，揣在了兜里。
　　王小明度着他的神色，心下那个懊悔啊，分明钱是给多了！
　　那汉子高兴道：“妹子果然是有积蓄的！你放心好了，我拿了钱就去给咱娘治病！”怕王小明不相信似的，猛拍胸脯保证：“你放心好了。以后你有个三灾五难的，包在你哥哥我王大身上！”说完，不及王小明赶人，他便急匆匆的欲告辞。
　　放心，他怎么这么激动的一直保证让杨二嫂放心，难道他一直做得是不让人放心的事？
　　不好！要真如此的话，万一今天让他称心如意了，那他以后当自己是会移动的人肉提款机怎么办？虽然杨二嫂一直是，可我王小明不是啊！

　　不及细想，便看见那自称王大的汉子瞥见条几上的一个茶壶，便顺手拿了揣在兜里，便要出门。
　　看着他的行云流水一般流畅自然的动作，王小明囧囧有神的想，怪不得鲁迅眼中的杨二嫂贪小便宜，原来这是有遗传的！
　　眼见着他都蹿到大门口了，
　　王小明赶紧端正神色，冷冷道：“站住！”
　　那汉子惊异的望过来。
　　清了清嗓子，王小明正色道：“我是谁？”
　　“你是我妹子啊！”王大脱口而出，猛然间仿佛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的不妥之处，又看着王小明神色凛然，以为她在嫌恶自己拿她的东西，便摸了摸鼻子，讪讪道：“那什么。我不是瞧着这茶壶你除了泡茶没别的用处么——”
　　一面说一面从怀里掏出来那只粗糙的大紫砂茶壶，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却没有走。

　　废话！你家茶壶除了泡茶还有别的用处么？难道你家茶壶可以一边泡茶一边当夜壶？王小明不怀好意的揣测。
　　一边想着，一边凉凉道：“你也知道我是你妹子啊。那你每日价的过来问我要钱，我哪里有这许多？再者说，你当我不知道你做下的那些荒唐事？！咱老娘有没有病还是另一说呢。我给了你这一遭大的，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王大恼羞成怒，脸色涨得通红，正欲发作，却见王小明仿佛是真的生气的样子，怕断了后路忍了下来。
　　看来还真的做过下作的荒唐事？被我诈出来了？王小明在心里唾弃了他片刻，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以后最好不要来见我。便是见我，我也没有钱了。便是有钱，我也不会给你。你好自为之罢！”
　　说完二话不说，便将人赶了出去！
　　王大跺跺脚，气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走了。

　　王小明长出一口气，总算请走了这尊瘟神。
　　心下不免沮丧，怎么这杨二嫂不是孤家寡人啊，还有哥哥嫂嫂老子娘。这些吸血贵吸杨二嫂的倒也罢了，要是再来我王小明这儿，休想！
　　想着想着，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摸摸瘪下去的肚皮，王小明跑去灶屋瞧有些什么吃的。找了半天只找到一丁点儿的米，一小把青菜，还有屋里大把的豆腐。
　　王小明不免越发的懊悔给王大的钱给多了，其实给30个铜板就够了的。我居然活生生的给了一吊钱！250个啊！

　　胡乱的煮了些米汤，做了碗青菜吃下，总算是填饱了肚子。
　　吃完饭，看着天色还早，还有案上雪白水嫩的豆腐。想了想，王小明便把门打开，摊子摆了出去，开始卖起豆腐来。
　　刚摆出摊，隔壁就探出个脑袋来：“哟，二嫂，今儿不是什么整顿嘛，怎么，整顿完了？”
　　王小明看着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随口道：“是呀。”
　　那妇人来了兴致，索性站了出来，插着腰问道：“我说你在家整治啥呢？一整天没见你。以前你可不这样啊。”
　　王小明心道，我怎么知道她以前怎么样。
　　那妇人倒也没指望她回答，自接自话道：“你以前可不会为了什么劳什子整顿关门的。不开门一天少卖多少钱啊。现如今吃饭穿衣哪样不用钱？”说着左右瞅瞅，将头探了过去，神秘兮兮道：“刚你娘家兄长又来问你要钱了？”
　　王小明假装忙碌，不着痕迹的离远了些，方才回答一个“嗯”字。
　　那妇人便好心道：“你还给他钱！你一个人逍遥的过多好，你还给他钱！这样下去，迟早会拖累死你！没钱还学孙举人包女人？没的让人笑掉大牙！”
　　说了这许多，见王小明没甚反应，就以为嫌弃自己说他哥哥，那妇人便停了口，略站了站，说了声便回自己家了。

　　正巧这时有人来买豆腐，王小明就忙碌起来。
　　好在这鲁镇不大，来卖豆腐的看样子都是熟主顾，豆腐价格好像也都是固定的。所以王小明代替杨二嫂卖豆腐倒是轻车熟路容易的很。
　　一连来了几个人卖豆腐，都是熟人的样子，跟王小明打着招呼。不乏如刚才那妇人一般好奇心泛滥的问关门整顿啥。
　　王小明对此采取的措施就是你问我嗯，你说我笑。如此三番，到最后那些人都问烦了，也没得出什么来。最后只得不满的走了。
　　忙了半日，好容易有个空子，便坐了下来歇着。
　　去看斜对门的房子，那房子大门上书“鲁府”，高门楼、红砖墙，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鲁迅的家了。
　　啧啧，王小明心想，鲁迅果然是出生在官僚地主家庭的啊，看看这房子多气派啊。跟旁边儿上一溜儿的矮房子作对比，更显得鹤立鸡群。

　　这边厢王小明一边感叹着一边四处瞄着，所以就瞥见从街那头走过来一个穿着长衫大褂，身材颀长的人。
　　街上人来人往，为何王小明单单注意到他呢，这是有原因的。
　　原因就是他走的太慢了！
　　其实，倒也不是很慢，只是那人仿佛特别注重仪态似的，唯恐走得快失了风度，所以是一步一步慢慢吞吞的踱过来的。在大街上却仿佛闲庭漫步欣赏景色一般。如此的话，混在一帮急匆匆赶路的人群中间就颇为惹人注意了！
　　待走的近了，王小明看到这个人面孔白净，秀气斯文，竟是个读书人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鲁迅在本文里就叫鲁迅，不是周树人，所以他家是鲁府不是周府，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