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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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压城，雨来得急，细密的雨丝随风飘飞，横斜潲进檐下。
闷热许久的天气变得凉爽，虞眠皓腕抬起，指尖接了滴雨珠，神情却像是拢了半帘尘世细雨。
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侧脸望清来人后，美眸轻扬，“柏梧，这是不是一场及时雨？”
天色阴沉，他站在暗处，仿佛要与黑暗融为一体，眼神无处安放，最终望向雨幕，微微失神。
“是的，及时雨。”
李尹林给了二人一把伞，柏梧执伞先一步踏进雨中，随后转身看向虞眠，伞面向她这边探来。
“过来，当心地上的积水。”语气冷淡与平日无异。
虞眠没有察觉不对，垫着脚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青砖不稳，只是轻踩，渗进缝里的水都会再次涌出来。
柏梧垂眼看到她浅蓝上翘的鞋尖，伸出左臂，虞眠下意识搭上他的手腕和臂肘，紧接着感觉到手下的肌肉绷紧，她脚下腾空一瞬。
再抬眼，是柏梧近在咫尺的鼻息。
虞眠微愣，对上他的眼神。
她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戾气。
柏梧静静地看着她，不言不语，只有雨丝簌簌地落在他的肩上。
眉梢的冷漠转瞬即逝，柏梧侧过身，侧颜看起来又是以往的疏离模样。
但虞眠能感觉到，不一样了，仅仅过了一刻钟，柏梧对她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若两人先前的相处都化作了泡沫，被这场“及时雨”洗刷殆尽。
行走间，肩膀与手臂处的布料轻轻摩擦，这一点轻微的声响俱被雨声盖住。
虞眠眉心动了动，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黯然。
“系统，李尹林与柏梧说了什么？”
振兴系统顾及着虞眠的情绪，犹豫了一瞬，见虞眠神色越来越冷，最后坦诚道：“宿主，你可还记得将你送来鹿州的人？”
“那个车夫？”虞眠回忆，隐约想起一个模糊的背影。
“没错，他叫李安。当时李安给了你一块玉佩，让你有困难就去找李府的李大人，那位李大人便是李尹林。”
虞眠记起来了，她穿过来决定振兴铁匠铺后，就想和过去做个了断，而且她并不信任那些人，所以对李安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那块玉佩被她随手放在柜子里落灰。
没想到，鹿州城这么小，躲避不及的人偏偏阴差阳错地遇上了。
“并不全是巧合。”系统抽调当时的画面。
“宿主你看，你拿着玉佩进城后曾在客栈面前停顿片刻，此时李尹林就在客栈前庭，他那时便发现了。”
虞眠心头一震。
“李安是李尹林同父异母的弟弟，一个做官，一个做奴。”系统提醒道，“宿主，那个人的身份可能比咱们想象的还要不容小觑。”
“复仇的事需要再议。”
鹿州离京城甚远，此时她在鹿州是安全的，但若想振兴铁匠工艺，这京城是非去不可，未来想必会与那位大佬再遇见。虞眠将系统的话听进去，留了个心眼。
“可这和柏梧有什么关系？”
为何柏梧会突然对她冷淡。
“我并不能探查到其中详情，但可以发现柏梧与李尹林有共同的秘密，并且两人是合作关系，精心筹谋一个计划。你的身份和存在会让这个计划出现困难，甚至会危及他们的性命。”
危及性命……
风裹挟着雨，温度降得太快了，虞眠感到阵阵冷意往骨子里钻。眼前是交织的雨幕，她仰头看向柏梧，恰巧看到他额前垂落的一缕青丝。
她抬指将那缕发丝挽回他的耳后，指尖擦过耳廓，那块肌肤同样冷的渗骨。
柏梧脚步一顿，颔首时揉缕笑颜。
虞眠朱唇轻启：“真的好冷啊，回家后喝完姜汤。”
他回过视线才道：“好。”
柏梧不再与她并肩，脚步稍快一些，在她右前方，恰巧挡住了冷风。
虞眠窥见他的小动作，看着他的背影，最后一缕怒气尽然消散了。
生什么气呢。
如果系统和她说，柏梧会阻碍她的振兴任务，并且会让她有性命之忧，她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进了巷子，雨势小了不少，雨点淅淅沥沥，空气中是潮湿的泥土清香。
欧冠华早就熬好了姜汤，看到熟悉的身影后喊道：“快进来，总算回来了，你们两个也不知道注意身体，就这身子骨还雨天漫步呢，快喝姜汤，暖暖身子。”
虞眠先跑进屋，讪笑：“路上水坑太多了，所以才走得慢了些。”
柏梧将收好的伞放到门边，没了遮挡，露出湿了半边的衣袖。
“这路确实不好走，坑坑洼洼的，咱家若是有钱，我定然出钱修路，也算是惠及百姓了。”欧冠华一边说一边盛了两碗姜汤递给他们。
姜汤味道极重，虞眠捏着鼻子，蹙眉喝了下去。
她被辣的吐了吐舌头，怨道：“只怪这天气太多变，先前热了那么多天，忽然就下雨了，一点预兆都没有，温度还降得如此低。”
她把碗放到一边，双手环胸抱住自己，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哆嗦，“喝完了，我回屋了啊。”
欧冠华瞥她一眼：“等会儿，手怎么了？”
柏梧闻声看过去，这才发现虞眠的手背上红了一片。
虞眠已经忘了这码事了，宁家的药很管用，伤口已经不疼了，她不甚在意说：“不小心烫了一下，已经无事了。”
欧冠华叹了口气，“你从小就爱美，长大了倒是越来越糙了。”余光看到柏梧也喝完姜汤了，说道：“柏梧去给她拿紫罐的烫伤药，你爹之前配的，效果极好，抹上三天就好了，还不会留疤。”
“不用了，不用了。”虞眠连忙摆手，“宁夫人的药也挺好用的，我先回屋了。”
她今日实在有些累，心力交瘁，只想回屋一人待着。
看着她跟兔子似的逃离的背影，欧冠华又长叹一声，正想让柏梧也回屋休息，却瞧见他拿着紫色药罐冒雨去了虞眠那屋。
虞眠回屋后挑了件干净衣裳，把身上的衣裙脱下来，才记起这本兑换来的书还没给欧冠华呢。
她换好衣服，决定去送一趟。
刚拿好书，门就被敲响了。
虞眠以为是欧冠华，拿着书就去开门，打开门却意外对上了柏梧的视线。
几步路的距离，柏梧没有撑伞，雨势虽小但也冷人。她只得退了一步，将人迎进来。
柏梧将药膏放在桌上：“在伤处浅抹一层，用三日就好了。”
“行，我一会就用。”虞眠敷衍道。
她瞄了一眼，看柏梧站着不动，问：“还有事吗？”
柏梧顺势坐在一旁的木椅上，“我等你上了药再走。”
虞眠：？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
柏梧态度坚决，虞眠只好坐过去，和他隔了一个座位，低头抹药。
指尖随意沾上药膏，没轻没重地铺平在伤处。尽管烫伤看起来吓人，但是有系统在，虞眠并没有感到多么疼痛。
柏梧看着她的力度，眉心一跳。
他一手抓过药罐，沉声道：“我来。”
虞眠眼神疑惑地举起手，给他看，她已经抹好药了。
“你说要浅涂一层，不用再抹一遍了。”
柏梧一怔，薄唇抿起，沉默地盖好盖子，起身道：“好好休息。”
“你也是。”
系统在脑海里摸鱼，很是不解，气氛怎么怪怪的。
“对了，有一事。”虞眠在他刚迈出门槛时想起植物油的事，问道：“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去农庄？”
柏梧背对她：“明日送了铁锅，就开始准备行李。”
“好，那没事了。”
等人走后，虞眠立即拿着书去找欧冠华。
“爹，我在书摊淘了一本关于打铁的书，看着还不错，你觉得呢？”
欧冠华接过来，借着烛光翻开看了两页，惊叹不已：“岂止是不错，里面的炼铁方法高质又高效。兰朝就算再发展四十年，也不定会出现此般炼铁方法。”
他翻到外面看此书是何人所著，“这佚名真是个奇人，定是个举世无双的铁匠大师。希望此生有机会与他交谈，向他讨教。”
虞眠：“……”
“这书从哪买的？”
“林家附近的书摊，我正好要买别的书，老板说多买几本可以便宜，就把它拿上了。”
虞眠掏出另外几本书，这是她随手拿的几本，不知道是关于什么的，左不会太离谱。
她把写有书名的那页朝上，露出鲜明的《天缘奇遇》。
……
架空是让你这么架的吗！
虞眠表面淡定，内心抓狂，恨不得以头抢地。
欧冠华背过手：“我朝民风开放，不强求包办婚姻，你……”
欧冠华停顿几秒，说不下去了，劝道：“也别太过分。”
“哈，哈，好。”虞眠当场宕机。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
柏梧一来一去，衣服湿了大半，发丝上都是水珠。
他站在榻前脱外衣，手指机械地动作着，神情愈发艰涩。
越想要克制，偏偏越过界。
大抵是寒气入体，他吼间泛上氧意，数声闷咳后，帕上出现一团殷红血迹。
隔着它，柏梧好像看到几年前的淋漓鲜血，那浓重的腥气仿佛还留存在鼻尖，血腥气味令人作呕，某些画面更是触目惊心，不忍回想。
他心中颤动，双手捂着脸，仰躺在榻上。
他还想要什么，他还能要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