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在古代打铁致富》覃屏故

8、第 8 章

　　第五日清晨，虞眠打开门，一眼望到领着厨子与家仆浩荡而来的宁恩如。

　　“早，欧姑娘。”
　　她今日穿了件烟云细锦裙，水墨般的发丝挽起，露出耳垂上的灯笼金耳环，面上带笑，自信闲情，心情可见一斑。
　　架势像极了春风得意的状元郎。

　　“宁夫人，早上好。”
　　虞眠被她的笑意与自信感染，嘴角微扬，紧张了一晚的心安定些许，隐约感觉今日之事已十拿九稳。

　　“您看一下，这是我带来的竹筷与餐碟。”
　　宁恩如向后示意，几位家仆立刻抬着金丝纹木箱走近，动作同步地打开盖子，家仆训练有素，一气呵成，极具气势。

　　一整箱的无蜡竹筷和白玉瓷盘，竹筷大抵是新制的，仍有清香。瓷盘表面光滑无瑕疵，于晨光中展现流光溢彩，洁白透亮。

　　虞眠轻轻咋舌，宁家真是大手笔。

　　院里早已清洁干净，留出一片宽广的空地。

　　虞眠将人迎进去，家仆整理工具，将木桌拼接放好，碗筷一一放置，做到整齐美观。虞眠不经意瞥了一眼，瞧见餐具上刻着一个极小的“宁”字，彰显宁家的身份。

　　虞眠和欧冠华架好铁锅，锅底下是用石块临时搭好的灶台，虽然简陋但够用。这几日，铁匠铺总共打出两口铁锅，只是时间紧，很多地方做的并不精细。

　　木柄一事还未提上日程，铁锅两端的握把被虞眠用布条绑住，达到部分隔温效果。

　　点火，烧去锅中水分，放油。

　　虞眠以最简单的炒鸡蛋为例，向几位大厨简单介绍炒菜的流程。

　　若是以前，她如何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竟也可以教大厨做菜。如今心中忐忑不已，只怕一不小心就将鸡蛋炒糊了，或者出锅后仍有腥气。

　　当今朝代，油脂用于菜式时多为烧烤。围在她周围的是一群颇有资历的老师傅，在宁家做工几十年，头一次见到油炒鸡蛋，不由得惊叹连连。

　　来不及做铁铲，虞眠只得用长木筷搅拌鸡蛋，一边做一边为大家讲解。
　　“铁锅不只能炒菜，煎炒烹炸煮蒸，样样都可。有一点还需注意，用铁锅必须要注意火候，火候太大会焦糊，太小会夹生。”
　　“炒菜时不要忘记翻动食材，翻动可以均匀受热，使食材熟得更快，更加入味。日后铁匠铺会制造铁铲，方便大家使用。”

　　炒鸡蛋很快出锅，香味扑鼻。
　　大厨们分食鸡蛋，一人一小块，细细品尝。虞眠趁着这个时间，又煎了三个鸡蛋，摆进碟中。

　　“味道如何？”
　　“蛋香浓郁，香甜入味。”
　　“往日一顿饭，只是等水开，就要耗费很多炭，这炒菜真是省原料。”
　　“省时省力，香味更盛！”

　　见效果不错，虞眠放下心。她算是敲门砖，宁家的厨子经验丰富，懂得变通，去一旁商讨后，很快举一反三列出菜单。

　　家仆们立即根据菜单去处理蔬菜和肉。剥花生，剃虾线，打蛋，将洗好的笋切片。

　　虞眠听着叮叮当当的切菜声，好似在听催眠曲，早起后的困意逐渐泛上来，她打了个呵欠，疲惫地靠在柱子上。

　　余光看到大厨炒好了一盘菜，她眯了眯眼，瞬间站直身子，揉着眼睛快步上前。

　　“姑娘，你看我这菜如何？”大厨掀开帽子扇了扇风。
　　“糖炒花生？”虞眠确认一遍，“好！太好了！”

　　大厨当作虞眠对他的赞赏，喜笑颜开。虞眠却顾不得旁的，拍了拍他的肩，随后一溜烟跑回屋。
　　正好在前厅撞见欧冠华。

　　“着急忙慌的干嘛呢？”
　　虞眠瞪圆杏眼，颊边是控制不住的笑容，“爹，柏梧呢？”
　　她发现了花生！这个朝代既然有花生，那就可以榨花生油了！

　　“柏梧今晨驱车去看他的远亲了。”欧冠华解释，“你当时还在睡梦中，便未和你说。”

　　“远亲？”
　　虞眠微愣，柏梧竟然有远亲……
　　那他为何来投奔欧冠华？
　　而且他为何临时起意去看他的远亲，难道他想离开？

　　为什么？

　　虞眠看着欧冠华忙前忙后的模样，好像自从她回来后，欧冠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精气神越来越足，再无初见那天的灰败与苍白。

　　对啊，因为她回来了。
　　所以柏梧要走了……

　　虞眠自以为想明白了缘由，却没有了悟的泰然，反而有些说不出的憋闷。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感到不虞，思虑再三。
　　最后将原因归结于，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已经将柏梧归作亲人。可事实却不是如此，他们到底是没有血缘关系，萍水相逢罢了。

　　虞眠开解自己，世上绝大部分人都需要界限感，她太自来熟了一些。
　　柏梧能与亲人生活在一起也是一件好事。

　　宁恩如喜上眉梢，转眼看见虞眠皱着个眉头，以为她在担心下午的事，过去揽着她的肩道：“姑娘莫急，有我宁家坐镇，定是一场无后顾之忧的胜仗！”

　　虞眠被她突然亲密的动作吓了一跳，看着宁恩如近在咫尺的红扑扑的脸蛋，细闻之下，却无酒气。

　　“我相信宁夫人。”她感激一笑。
　　虞眠确实被宁恩如安慰到了，原来她也不是很自来熟嘛，人外有人。

　　“快来尝尝大厨们的作品。”
　　宁恩如热情招呼，表情与有荣焉。

　　大厨们小试牛刀，做了三道菜，分别是糖炒花生，滑蛋虾仁和油焖春笋。
　　虞眠难以置信地睁大眼，果然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
　　她用公筷从每个盘中夹出一小碟，挨个品尝，每尝一口，眸中的惊艳就更胜一分。

　　香味远远飘散至街坊四邻，不少人下意识问道：“谁家做饭扑鼻香？”

　　巷口还有人着急往家赶，心里想着，莫不是我家做饭呢？

　　有脑子机灵的，根据风向和炊烟判断貌似是铁匠铺。
　　“是欧家吧。”
　　“那下午可要去瞧一瞧！”

　　“花生裹上糖——”大厨发明了一道菜，自豪感油然而生，立即介绍灵感来源。
　　虞眠面带星星眼微笑，脑子里自动接梗：“还能拉丝。”
　　“裹上面包糠，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哇——”
　　隔壁小孩适时哭喊一声，虞眠只觉命运的巧妙，她咬着下唇，尽力忍住笑，不打扰大厨的心情。
　　那边祖母抱着孩子劝：“乖宝，很快就吃饭啦。”
　　孩子哭着喊：“饭饭，香香，娘！”

　　试菜成功，铁匠铺里的十来号人都放了心，聚在一块打牌聊天，随后吃了一顿极为丰盛的午餐。
　　可苦了街坊四邻，强忍口水到下午。

　　申时，铁匠铺终于开门。
　　一开门，发现外面已经围满了人，和以往的冷落门庭形成鲜明对比。来人眼中俱是藏不住的期待。

　　“欢迎诸位来铁匠铺品尝铁锅炒菜。”
　　虞眠神态端庄，嘴角微勾，很好的撑起了场面。

　　外面有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有来支持虞眠的闲聊小分队，还有单纯来试吃的鹿州百姓。

　　有些人只是听说过虞眠的名字，今日第一次看清她的长相，不由得与同行人四目相对，眼神意味唯有惊讶。
　　这欧铁匠的女儿竟有天人之资！

　　一人催问道：“何时开始？”
　　“我们已经等不及了。”

　　“厨师还在准备，请大家稍安勿躁。”虞眠温柔安抚众人。

　　好奇的只是少数，大多数人仍对此事存疑。
　　“铁锅做出来的东西真能吃？可别中毒害我性命。”
　　有人附和：“接触过铁的东西如何入嘴！”

　　质疑声四起，虞眠依旧淡然一笑，不做任何解释。

　　人群慌乱了片刻，只听大门应声打开，一道旗帜被人举出来立在门前。
　　瞬时安静。

　　虞眠这才出声：“宁家大厨已经准备好，想必有宁家名号为保证，大家可以信我一分。”

　　旗帜上是偌大的刺金“宁”字，从门外向里面张望，一水的家仆穿着宁家特有服饰，后面那几位厨子可不就是宁氏饭馆最有名的“王张李戴”四大仙厨。

　　宁家是鹿州老字号餐馆，几十年的信誉，不可能冒险行事，有损百姓康健。
　　宁恩如款款而来，更是让人安心，宁家家主都来坐镇了，铁锅还能有问题？

　　胆子大的主动站出来，与宁恩如打了招呼，先进院里去品尝。一进去就被菜品迷的眼花缭乱，被香气冲昏了头。
　　品尝一口后，更是惊呼：“神仙吃的也不过如此了！”

　　他声音洪亮，气势雄厚，听得其他人开始犹豫。
　　香气丝丝缠绕，吸引着人们的味蕾，院里人夸张的反应更是一只无形的推手。

　　进院子尝试的人越来越多，好在虞眠有先见之明，提前告知宁恩如要控制每一碟的重量，且每人仅限一碟，吃过就没了。

　　有很多人上午就闻到了铁匠铺飘来的菜香味，盼了一晌午，甚至午饭少食留了肚子，谁承想，来了之后每道菜只准尝一口。
　　这还得了！

　　不少人开始问可不可以再来一碟，还有人去门外问那些仍旧犹豫的人：“你们不吃了？那我替你们吃了！”

　　“我没答应！”巷子里的人闻言急了，立即赶着进院子。
　　我不吃可以，但你凭什么吃我的？

　　虞眠看着眼前的场面，欣然一笑，这大概就是“饥饿营销”。

　　宁家与铁匠铺就此打响知名度。

　　菜被瓜分的所剩无几，有人食髓知味，仍不满足。
　　“欧姑娘，这菜怎么做的，我去何处可以吃到？或者，这铁锅何时开始售卖？”
　　“这要问宁老板了。”虞眠笑着回答。

　　到了宁家打广告的时间。
　　宁恩如上前，如实说：“铁锅制作耗时长，想全面售卖需要一段时间，再此之前，诸位可以来我宁家菜馆吃各类炒菜。大家也信得过我宁家的名声，绝不会坐地起价，今日众位已品尝过，我家大厨的厨艺绝对有保障。”
　　众人纷纷点头。

　　“好嘞，宁老板多发明些新的菜。”
　　“我爱吃鸡肉，鸡肉也能炒嘛？”
　　“我还想吃这道莴笋。”

　　周围一片热闹，宁恩如挨个回答，其乐融融的场景下，虞眠听到系统的播报：“恭喜宿主，发明铁锅并增加铁匠铺知名度，提升百姓信任值，传播程度增强。获得积分，当前总积分五百，请再接再厉！”

　　虞眠心中一喜，手臂微微抬起，想转身说“我厉害吧”，看见身后空空荡荡后，她嘴边的笑意骤减，唇角下压。

　　她忘了，柏梧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