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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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入冬了。
色彩斑斓的城市仿佛突然退了色般，换上了厚重而深邃的色彩。
我穿着厚厚的呢子外套，偷偷推开蒙晓的房门。
“喂，和谁在聊MSN？”我在蒙晓的身后，突然开声叫他。
他吓了老大一跳，回头看见是我，一笑，说：“来了？三姐也没告诉我。”
“临检嘛，当然不能先告诉你。”我拨开他，故意很夸张的要看他MSN上的聊天内容。
他一手挡着屏幕，一手伸过来挡我的眼睛：“小蜜小蜜，让你见着了还得了。”
“什么小蜜得用MSN来养？”我故意又蹦又跳的，要摆脱他的遮掩。
他索性一手揽过我，把我推倒在椅子上。摸到我微湿的外套，轻轻皱眉：“外头下雨了？”
我点点头。
他看了一眼窗外，又看我一眼：“下雨就不要过来了，周末你不是最爱在家睡懒觉？”
我翻着眼，“本来是。后来萝卜欧跑我家找我老爹，两人在客厅里弄了套DVD开巨大声的说研究什么学生犯罪心理。吵醒了，干脆出门，检查检查你是否检点。”
蒙晓了然地点点头，问我：“你和他不是一个系里的么？”
我点头，好奇地看着他。
“为什么他总是很忙，而你总是很悠闲？”
我笑，伸手勾他的下巴调戏他：“因为我有男朋友要监视嘛。”
他偏开头，拍掉我不雅的手：“从没看你研究过课题。期末你能行吗你。别指望我能帮你，法律我可不擅长。”
我皱眉，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也不擅长。”我说。
蒙晓听到我的答话，瞪了我一眼，欺身向我，做出一副要掐死我的姿势。
我笑着缩进椅子里。
门却在这时“碰”的一声被人推开。
“黎椰，吃水果。”三姐顶着大嗓门走了进来，看见姿势暧昧的我们，一愣。就眯起了眼冲着蒙晓：“你个小色胚子。做什么呢？给我起来，老实吃水果。怎么欺负女朋友？”
他瞪大了眼：“三姐，被调戏的是我。”
我立刻在椅子里探出脑袋，委屈地摇头。
三姐看了我一眼，就冲着蒙晓凶：“说什么谎。起来起来。”
他无奈，坐直了身子，正经八百地吃水果。
我笑着坐他旁边陪他吃。
楼下传来蒙晓他爹叫三姐的声音，三姐急急忙忙地丢下水果下楼去了。临出门，看了一眼蒙晓房间门背后挂着的颜色鲜艳到刺眼的草鞋：“我说蒙晓，你这啥破玩艺，挂着当宝似的刺眼。赶紧收拾收拾算了。”
蒙晓哼哼哈哈的斜眼瞥我。
我假装看不见，冲着三姐甜甜的笑：“三姐，赶紧下去吧，不然蒙叔叔要上来拉。”
三姐答应着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那双鲜艳的草鞋在门背上晃啊晃。
蒙晓则在我身边，眯了眼颇耐人寻味地看我。
我干咳了声，指着草鞋：“特产特产。懂不懂特产的意思？”
他眼睛更眯。
我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我赶紧跳起身，看了眼来电显示。
是小伊。
我犹豫了片刻，看到蒙晓好奇的眼神，才接起电话。
“小伊！”声音开朗带嗲。旁边的人送给我一个白眼。
“黎椰。”那头声音轻轻柔柔：“晚上阿宝让你过他家，说是天气冷，打火锅。阿宝亲自下橱。”
“啊——”火锅。眼睛亮了亮。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小伊微带笑意的声音：“瘦猴他们都答应了，晚上七点我去接你？”
我一顿，笑出深深的酒窝：“不行呢，小伊。虽然我也很想去，可是……我要陪男朋友呀。应该去不成吧，你们玩开心点。”
眼角余光瞥见蒙晓盯着我的眼神。赶紧侧过头。
“黎椰，你又失约。”电话那端顿了数秒后，小伊的声音说。
“没办法嘛——”我依然笑得可爱。
小伊沉默。
我也沉默，依然笑着。虽然，我知道他看不见。
许久，电话那端的声音问我：“黎椰，他……那么重要么？”
我一愣，赶紧接话：“小伊，别这样嘛，下次，下次我一定补偿……”
“下次是什么时候？”我的话被打断。“黎椰，你，最近总是这样。”乖宝宝小伊很少打断别人的话，小伊应该生气了。
“小伊，我……”
“你在疏远我们，黎椰。”小伊说。
我沉默。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电话那端，静静的，片刻后，小伊说：“黎椰，对不起。”
电话挂了。
我笑容一顿。
身边的人用很深的眼神看我。
笑容立刻扬起：“蒙晓，我们，今晚去吃火锅吧？”
他看着我，轻轻地摇头：“你不想和他们在一起？”
“当然是你重要啊。”我说。故意推他一下。
蒙叔叔正巧开门进来，看到我的姿势一愣。
我立刻放下推蒙晓的手。扬起一直没停的灿烂笑容：“蒙叔叔。我陪你下象棋吧？”这是我和他最主要的休闲互动活动，幸亏了我家当文人的爹，练就了我还不算烂的技术。
“好，好。”蒙叔叔立刻露出慈祥的笑容：“我上来正要问你有没有空陪我玩一盘呢。”
“现在就去，好不？”我说。站了起来，拉着他就往房门外头走。
蒙叔叔微笑着：“不急不急。我下去摆棋盘。你吃完水果下来。”说着回头看了一眼仍坐着的蒙晓。“借用？”指着我。
“什么嘛，蒙叔叔。”我扁嘴。
蒙晓则不情不愿地点头。
蒙叔叔哈哈笑着，摸了摸我短短头发的脑袋，走出了房门。
我回身往水果盘的地方靠近。
看到坐在椅子里的蒙晓，又拿很深的眼神看我。
皱眉，索性问他：“作什么？”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回应。一愣，才说：“黎椰，桂林回来后，你似乎变了。”
我抓起一片剥好了皮的橙子，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冲走在前头的蒙叔叔叫：“叔叔等我。”打开门，跟了出去。
没有去吃火锅。
从蒙晓家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了。
打开家门，发现萝卜欧竟然还坐在我家客厅里，悠闲地陪我老爹下棋。
这个世界，总是这么奇怪。
我陪别人的爹；而我的爹，却由别人来陪。
他们估计正下得起劲，听见开门声，纷纷抽空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苦战。
仿佛有我没我，都一个样。
本来张了口要打招呼，突然就没了那个心情。
于是沉默，低头换鞋，准备进房。
我娘从小阳台里探进个头，冲我叫：“疯丫头，跑哪去了这么晚才回家。”
“那个——”终于有人理我，我赶紧抬了头要回答，正巧看到萝卜欧也抬头，看向我。
“没去哪——”我说，突然感觉有些别扭。
萝卜欧重又低头，继续聚精会神于他眼前的棋盘。
家里的电话响起。
坐在电话边的老爹顺手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后，递给我：“黎椰，找你的。”
“谁？”我愣愣地，一边问我爹一边拖着米奇布绒拖鞋啪嗒啪嗒的向他们走去。
“叫蒙晓。”我爹很随意的答。眼睛依然盯着棋盘另一头，萝卜欧手里握着正准备落下的黑色棋子。
刚接过电话的我一愣，有些不太自然地把话筒凑到耳朵边：“什么事？”
电话那端传来熟悉而低沉的声音：“看你到家了没。”
淡淡的关怀，这一次，我没有心跳加速。
大概，是老爹在旁边吧。
我斜着眼偷瞄老爹的反应，他根本没注意我到底都在干什么，只一个劲地催他的对手：“洛柏，你拿着棋倒是下啊，想老半天了。”
我赶紧把目光收回来，放低了声音对电话那端的人说：“怎么不打我手机？”
“你手机打不通啊大小姐。要不是你刚快乐的从我家出去，我还真以为你是闹什么脾气呢。”低沉的声音说。
我赶紧掏出袋里的手机，一看，黑屏。
“没电了，对不起。呵呵。”我只好赔笑：“人家手机用旧了嘛，没电也不能怪它老人家。要不，等我生日你送我一个新的？我保证24小时随CALL随到。”
“利欲熏心啊你，为了新手机出卖人身自由？”
“还有什么自由啊？不都贴给你了。”我很自然的接话，接完才想起我家大家长还在身边。果然他此刻把注意力从棋盘移到我身上了。
恨不得一棒打昏自己。我立刻假得要死的正襟危坐：“不聊了，挂了，再见。”
蒙晓估计也听出了我声音的不对，没再说什么，道了再见后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心虚地回头，发现棋盘两端的人此刻都望着我。
“我回房了。”我说，站起来就打算溜之大吉。
“黎椰——”我娘的声音此刻又从小阳台上传来：“今天施元宝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让你回来给他回电话。你搞什么鬼呀你？你不是跟施元宝那帮小子混一起？怎么还打到家里来找你？”
“我，我手机没电了。”我说，心虚到了极点，只想赶快离开现场。
“那你还能去哪去到这么晚？”我娘嚷嚷着，举着把剪花草的大剪刀从小阳台里进来。
“没……”
“黎椰，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坐着的爹，突然开口，打断了我的话。声音威严之极。
我心惊肉跳，望向老爹的眼光闪烁不定。正想着该怎么开口搪塞，突然听到一个温温的声音说：“她是谈恋爱了。”
一怔，目光转向声音的主人。
萝卜欧此刻，手里依然拿着那颗黑色的棋子，乌黑的眼睛，也正凝视着我。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一碰，还没等我放射出怨毒的光芒，他已经别开了眼。
我用力一拍沙发扶手，正要跟萝卜欧算账，却听到一声更大的拍桌子的声音。
顺着声音来源，我娘此刻正应声而起，高举着手里的大剪刀：“洛柏，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到嘴边的话立刻全数吞回了肚子里。
惹谁都别惹母夜叉。
我眯起眼，尽量显现出哀求之色地望向萝卜欧。
拜托，什么也别说。我拿唇形对着他比划。
他盯着我的表情好一会。
我爹坐直了身子。
我娘咬紧了牙齿。
他淡淡地，淡淡地，在唇边勾出一抹俊美得要死的笑。
我眯起的眼睛更眯。
“黎椰，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那个人了。”
我听到那抹淡淡的声音轻轻地说。
我眯起的眼瞬间瞪大。
“什么——！”我娘的吼声也很大。
“喜欢得，很深、很深。”淡淡的声音继续说。看我的眼神几近空洞。
一直沉默的爹，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黎椰，真的恋爱了。”最后的总结陈词，萝卜欧说得仿佛谈论天气般淡然。
我娘终于忍无可忍，跳起来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粗鲁地伸手就戳我的额头：“你疯了！学习不好好学就算了，现在竟然敢瞒着老娘谈恋爱！黎椰你究竟是不是不想活了？”说着举起剪刀背面就往我脑袋上敲过来。
剪刀背狠狠地敲在我的头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敲愣了一屋子的人。
萝卜欧豁然收敛了淡然的表情。
我爹则把眉头皱得更深地看着我娘。
我娘瞪大了眼，举着剪刀傻傻地望着我，半晌才说：“你怎么不躲啊黎椰。”
第一次，我对我娘的袭击不闪不避。
脑壳上传来刺痛。
我抿了抿唇，忍住伸手去摸脑壳的冲动。
我娘盯着手上的剪刀半晌，又抬头看了我半晌，说：“剪刀柄都给敲松了，黎椰你那什么脑袋，这剪子可不便宜。”
我用力地咬唇。
原来，我不比她的剪刀重要。
一只冰凉细长的手，扣上我的下巴，微用力，把我咬着的唇松开。
“如果痛，不要忍着。”萝卜欧说，伸出另一只手，抚上我的脑壳，恰好覆上刺痛地带。
我张大了眼，看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秀脸庞。
终于用尽全力，把他推开。顾不得身边的父母会怎么想。
萝卜欧显然没想到我会豁出去般地推他，后退了几步，站稳脚跟，再看向我时，眼神空洞得可怕。“为了他，你连挨打，都已经无所谓了么？”
这一次，换我别开了眼。不想让他，看到此刻我脸上的表情。
他也许，也并没有要真的知道答案。
大人们明显地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波涛汹涌。我娘犹豫着，吐出两个字：“你们……”
我们？我们……
听到萝卜欧，冷静自若地说：“黎椰是我的青梅竹马，文阿姨。”
青梅竹马，说愣了我娘。
青梅竹马，让我一颤。
原来，我竟也如此畏惧，这个在心头刻画了近20年的词。
我低头，沉默。
看到萝卜欧的脚步，向前跨了一步。
我不由自主地跟着后退了一步。
他的脚步停住，只一秒，便转了方向，朝离我越来越远的地方走去。
“黎叔叔，太晚了，我回去了。”我听到他说。
脚步一直延续到房门口。
突然听见我爹严肃的声音问：“洛柏，和黎椰交往的男孩子，人品如何？”
脚步顿住。
我偷偷握紧了拳。把自己绷紧之后，突然想起，他已经出卖过我不只一次了。并且，我似乎，才刚又被他出卖完。
于是身子又开始放松。
无所谓了，他的答案。
也许半晌没有他的回答，我娘又问了一次：“洛柏？”
“我，”他开口，只吐出一个字。一顿，用压抑的声音，说：“和他不熟。”
不熟。
他的答案。
然后，他离去。我娘对我进行了残酷的逼供。
等我体无完肤，基本坦白之后，终于被从轻发落，没有再遭受皮肉之苦，爬回了自己的房间。
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换了块电池，开机。
数秒后，移动小秘书提示，我有未接来电。
按通移动小秘书，听到里头机械化的声音，在复述：“您有11个未接来电……”
8个，来自宝哥的手机。
2个，是蒙晓。
还有一个，是萝卜欧。
他今天，有给我打过电话。
盯着手机里那个号码主人的名字。
不熟。
我的竹小马，如今，对你，
我，也正逐渐接近，那个词的边缘。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 9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