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先信眼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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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展一共有三天，徐月梢要在这里摆摊摆三天，但是徐树励打算第二天下午就回去。
徐树励能来，主要为了，陪一下蒲钰，然后看一下妹妹能不能自己处理好展子上的各种事，处理不了的，他还能随时出个场，应个急。
来了以后，徐树励才发现，他真的是有点太高估自己了。
有些事情，并不是他有那个心，就一定能做好的，就比如二次元吧，对他来说，完全就是只有听说过、但是从来没亲涉过的“未知领域”。
很多“风俗习惯”，要不是徐月梢和蒲钰现场解说，他还真是闻所未闻，想都想不到的。
有时候，所谓的“责任心”跟着经年的惯性跟上来了，硬要管一下，那反响，真像是“打肿脸撑胖子”，属实没那个必要。
习惯于操心各种事、拦下各种麻烦的徐树励，一下子没什么心可以操了、没什么麻烦需要应付了。
一下子，竟然觉得自己成了全场最大的一个“无事闲”。
“树，干什么呢？”
蒲钰接待完一波集邮的人回来，看见徐树励蹲在一个没什么光的角落里划拉手机，手机屏幕莹莹的蓝光照在他的眼睛上。
徐树励：“看回去的票呢，想明天明天下午回去了。”
蒲钰：“怎么？”
徐树励想什么事情的时候，或者准备做什么事情的时候，特别喜欢缩在一个别人看不见的僻静冷清的什么地方，偷偷地想，偷偷地干，晚上睡觉的姿势也是如此。
蒲钰也挨着徐树励身边，蹲下来：“觉得无聊了？”
“也不是无聊，是实在这里没什么事情我可以干，你们都能应付好。”
徐树励：“我太闲了，想起来我的活都在家呢，就打算回去了。”
蒲钰忙了也快一天了，大概也是累了，整个人朝徐树励贴过去，脸颊挨着徐树励的胳膊。
徐树励偏头看他，问：“乏了？”
蒲钰哼哼道：“嗯。”
徐树励笑笑，扣下手机，如果面前有什么人的情绪需要关照，徐树励总是能立刻放下手里当下的活动。
更别说，这个需要关照的人，是蒲钰了。
徐树励摸了摸蒲钰的头发毛，不，德古拉的假毛，道：“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蒲钰被摸得仰仰头，眼巴巴地盯着徐树励，他想听徐树励继续说点什么，给他听。
徐树励咧开嘴，边笑边说：“看你也不像个喜欢往人堆里凑，给人陪笑的孩子，可不是辛苦了嘛？哈哈。”
好像不管什么人，在徐树励这里都能当个赌气耍赖的“小孩子”。
徐树励能包容一切，无理取闹、哗众取宠、阴沉善妒、乖巧淘气，一切一切性格品质，好的坏的香的臭的，在徐树励眼里都是情有可原，可以理解的。
这还不是那种被揍了一拳，不敢还手，只敢把“抱歉对不起”当挡箭牌的那种没骨气的“软弱”。
徐树励体现出来的那种“包容”，更多的是一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什么人都可能存在的“坦然”。
你原来是这样的人啊？啊，没关系的，人都是多面的不是吗？我理解你的前后不一、两面三刀、背后一套，你有你的苦衷，对吧？没关系的。
徐树励能面带微笑地，对任何人说出以上话。
也就徐树励这种性格，能养出来徐月梢这种，可以大大方方表达自己、干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性格吧。
虽然，在更小的方向，徐月梢还是继承了哥哥的那种阴郁的底色，继承了那种家族风气一样残留的乌云。
但是，大方向上，徐月梢还是被滋润的很好的。
她在自己喜欢的领域，自信坦然，丝毫不怯场，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在，她能够挺身而出，独当一面，并不会畏畏缩缩，推卸责任。
蒲钰最喜欢，把自己当小孩子看的徐树励了，真的好温柔，感觉无论做什么“坏事”，都能被摸着脸颊，夸“好棒”“好厉害”。
蒲钰眯起眼睛笑笑，蹭了蹭徐树励的手。
徐树励：“困了吗？要不要眯一会儿？月梢选的这个地方好，有一根柱子挡着，在这里铺个野餐垫，正好可以窝着睡觉。”
蒲钰黏黏糊糊地道：“嗯？不困，不想睡觉。”
徐树励笑：“真不困嘛？怎么看着眼睛睁都不开了？千万别那么挤眼睛哇，带着美瞳呢，对眼睛不好。”
蒲钰睁大眼睛，道：“不困。”
徐树励笑：“不困，声音怎么哼哼唧唧的，饿了？”
蒲钰笃定：“什么都没有。”
嘴上说着“什么都没有”的蒲钰，还是黏着徐树励，丝毫没有要走开的趋势。
一般来说，贴着一个人待着，不就是想要从这个人身上索求什么的意思吗？
比如，孩子靠着妈妈，那就是这个孩子有某种“需求”，想要从妈妈的身上得到满足了，饿了吃奶，困了哄觉，凡此种种。
徐树励能问的都问了个遍，蒲钰还说“什么都没有”，难道是“嘴硬”？不能吧？
徐树励感觉，自己的大脑要宕机了。
他僵硬地戳在原地，蒲钰贴着他，他总觉得蒲钰是缺什么了，但是，又不知道到底缺了什么，他想要帮蒲钰找到这个缺的东西，却又无处可找。
徐树励经年久月一如既往的“行为逻辑”受到了打击，他感觉自己有点手足无措了，所以，只好幻想，自己就是一个注定被人依靠的“椅子背”。
只有神游天外，就不会觉得无所适从。
倒是蒲钰突然想开了，脸颊从徐树励身上离开，道：“树，一起去厕所吧。”
徐树励赶紧接上这个话头，回：“怎么？想去了？”
蒲钰欢快地点点头，应：“嗯！”
然后，一个成年人想去厕所，徐树励并不想去，却也鬼使神差地陪着去了，还被带去了最偏僻的一个，还是两个人进了同一个隔间。
徐树励贴在卫生间的最里面，蒲钰吧嗒一声扣上门锁，徐树励突然清醒了。
徐树励：“？？？”
等会，这是什么情况？
徐树励晃了一路神的眼睛，终于落在了蒲钰的脸上。
徐树励小声询问：“嗯？”
浅色的东西，总是在光芒熹微的环境中格外的明亮，比如“天上月”，比如“梦中影”。
蒲钰有点不想打破，他伸出一只手，直接抚住了徐树励的眼睛。
徐树励长长的睫毛，像是一把被捂在手心的碎翅蝴蝶，颤了颤。
蒲钰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太操之过急了，许飞在桥洞里对徐树励做的那些事，还历历在目。
他不想让徐树励应激，他不想让徐树励的身体觉得他是危险的，必须要躲开的。
每次一想到那些黏糊糊水滋滋的隐晦，蒲钰都有点不太敢直视徐树励的那双浅眼睛。
思虑过多确实更容易累啊，蒲钰把额头抵在自己的手背上，和徐树励的手就隔着手骨和几层薄薄的皮肤、血液。
徐树励没有像蒲钰害怕的那样颤抖，而是出乎意料地，伸出双手，轻轻地拢过蒲钰的双肩，问：“所以小钰，你真的是困了吧？”
蒲钰闷闷地道：“树，我真的不困，你懂不懂？”
徐树励沉默了一会儿，挣开蒲钰的手，直视他，认真地道：“我不懂。”
蒲钰几乎在苦笑：“树，那你害怕吗？”
徐树励有些不解：“害怕什么？”
蒲钰：“害怕我。”
徐树励笑笑：“我怎么会害怕小钰你呢？”
蒲钰：“但是，我害怕你害怕我。”
徐树励摇摇头，直接搂住了蒲钰的脖子，脸埋在他的肩窝里，气息温热地道：“小钰啊，我不害怕，你也不要害怕啊。”
“我们小钰这么这么的好，宠着都来不及呢。”
徐树励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蒲钰偷偷闻了好几口。
好闻的味道会说话，道：“小钰在我这边，永远可以坦诚地做自己。”
闻言，蒲钰自己像是有什么东西，“叮”的一声，放了闸，开了锁，野兽出栏了。
“那我对你做什么都可以吗？”蒲钰的语气沉下来。
徐树励又笑起来，笑容仿佛有圣光环绕，而蒲钰，则像是一只匍匐在地一脸□□的恶魔。
徐树励：“你还能对我做什么？”
简直不能公之于众。蒲钰心道。但他还是谨慎地，没有一股脑地全倒出来给徐树励听。
蒲钰捧起徐树励的脸。
偏僻的卫生间之所以偏僻，其中之一，就是那三个一排的灯，已经黑了俩，还有一个在门口，也已经锈掉了灯芯，灯光诡异，甚至有点昏红。
“那我现在可以吻你吗？”
蒲钰道，声音像是从地底下，跟着不敢见人的风，传上来的。
徐树励凑上去，飞快地啄了一下蒲钰的嘴角，没有说话，意思已经非常的明显。
无论什么东西，都是要循序渐进的。
徐树励一直坚持的那种————在过去的无厘头中，拼命地找一条有因有果的逻辑轨迹，还要同时，向还未到来的未来迷茫中，绞尽脑汁地咂摸出一条绝对可行的计划的————人生道路，完全是一条死路。
真正的人生道路，是没有道路的人生，只有人，没有路。
如果此刻，非要问，路在哪里？
徐树励会告诉自己。
先信眼前人。
然后，再亲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