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她》戢*

4、他（四）

　　她的生日到了。

　　我准备了三份礼物，当我蒙上她的双眼，将她牵引到饭桌旁，她便猜到了。
　　这没什么特别的，我知道，只是普普通通的烛光晚餐，但是不普通就在于，这是我亲手，用我的爱心做的。
　　她说她能体会得到。

　　“那第二份礼物呢？”她伸出手，贪婪地想知道第二份惊喜是什么，她的模样像个小女生，这让我们忘却了彼此的年龄差距，也许二十年前的她和今天一模一样。
　　我将卡片递到她的手上，卡片上写着一行诗：“山有木兮木有枝。”
　　她愣了一下，随即便笑了起来，眼角勾起一道一道的纹路，闪着耀眼的泪光。
　　“心说君兮君不知。”

　　“好好保存，你说过，老了之后可以用来回忆的。”
　　她点点头。
　　默默地吃完晚餐，她没有再跟我提起第三份礼物。

　　放上音乐，班得瑞的钢琴曲《童年》，这还是她推荐的，说每次听都很感动，很温馨。
　　将灯关上，只留下一盏微弱的橘黄色的灯光。我坐在她旁边，将头慢慢地移近，喃喃地说：“这是第三份礼物。”

　　她的唇有些冷，她的身体有些颤抖，有些被动。也许是很久没有接吻，这个吻显得青涩，野蛮，不知所措。当我涨红着脸，准备离开她的唇时，她却似乎活了过来，变得主动，温柔，辗转。

　　我爱她，这个时刻我终于知道，我爱上她了。

　　当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我慢慢睁开眼，以为她会在身边，可是身旁却一片冰凉。站起身，床单从身上滑落，从对面镜子里映照出一个白皙的身体，左边腰际有一大块黑色胎记，就像是雪地里的一摊污泥。

　　她看见了？很讨厌么？

　　我像泄了气的皮球，等着别人给我打气。等了许久，自己也觉得不耐烦了。自嘲了一会儿，便走进浴室，准备洗个澡。

　　她静静地蜷缩在浴缸里，像个婴儿。

　　直到她的葬礼，我依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不辞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