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高楼之华

25、错过

　　刺眼而火热的阳光，照在官道上，让地上的沙尘也热得灼人。一匹上好的汗血宝马，在官道上急速奔驰，扬起滚滚的尘埃。一个健壮的身影坐在马上，不停地赶着马，向着皇城的方向飞奔。这人正是小云子，此时他神色凝重地看着前方，只想马上回到东方慕的身边。

　　刚才和白暮颜比武，他虽然受了点伤，最后还是得胜了。他本想去军营将莫柳杀掉，回皇宫向东方慕复命的。可是他才刚离开小店，便发现自己带过来的暗卫，竟然全部被杀掉了。这些暗卫不是被白暮颜的手下杀死的，而且也没有反抗的痕迹，看来下手的是他们熟悉的人。

　　他们这次离京非常隐秘，能知道他们的行踪，将他们无声无息地杀死。难道这是…小云子心中突然升起一阵不安，东方慕有危险！小云子将手放到嘴里，用力吹了一声口哨。随着他的口哨声，一只老鹰很快从天边飞到他头顶。小云子迅速写了一张字条放在它的腿上，紧张地大叫“快，带回皇宫！”

　　那只老鹰是东方慕和小云子救回来的，极通人性。这时听到小云子的命令，便如箭般向皇宫飞去。这时候小云子也顾不得杀莫柳了，骑着马赶回皇城。他真是被心中的yu望冲昏头了，就这么离开东方慕。东方慕虽然有几个武功高强的暗卫保护，但他却忘了那个在宫中谋划多年的东方威。

　　自己被东方慕派去刺杀莫柳，白暮颜自然在军中保护莫柳。而东方慕为了万无一失，还将培养多年的暗卫派了一半给自己。可以说现是皇宫内防守最薄弱的时候，东方威那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想到东方慕随时面临着生命危险，小云子真恨不得飞回皇宫。

　　小云子的手下全部被杀，那围着莫柳的黑衣人自然是明王派来的了。六个黑衣人从马上跳下，将莫柳和梁展军围住，手上的武器在阳光下闪着阵阵寒光。他们队形齐整，身强体健，一看就知道是经过长期的训练。虽然他们的脸上蒙了一层黑布，但看那炯炯有神的眼睛，他们应该全是内功高手。

　　从军多年，梁展军经过多少风浪，多少考验。在充满了危险的变化莫测的战场，面对敌人的万千兵马，梁展军从来没有退缩过。可是现在，看着眼前这几个高手，再看了眼身后的莫柳，他第一次有了先退走的想法。他的责任是保护莫柳，为了这目的，他宁愿不做英雄。

　　那六个人看出他的心思，守着主要通道，让两人无路可退。打，又不能保障莫柳的安全，退，退路又被封住，这下梁展军也只好看情形再决定了。虽然心中转过这么多的想法，其实也不过是一瞬之间。而就在这短短的一刹那间，两个黑衣人已拿着钢刀冲了过来。

　　“退后！”梁展军大吼着用力将莫柳推向身后，抽出长剑护在他的身前。如果不是自己太冲动，莫柳就不会遇到这种危险，所以今天他就算死，也要保护好莫柳。本来一个养尊处优的王子，看到这情形就会吓得昏过去。可莫柳不同，他的脸色虽然苍白，表情却还是那么地倔强。

　　刀剑交击的声音不断响起，随着战斗的拉开，有更多的黑衣人攻向梁展军。梁展军也的确利害，面对四个黑衣人的攻击，还能护着莫柳，不让他受伤。莫柳紧紧跟在他身后，轻咬着唇，努力忍着心里的惊慌。莫柳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是自己，这一切都是因他而来，所以也该由他解决。

　　趁着那些黑衣人没有注意，莫柳开始观察起这里的地形来。这里是通住城外的一条小路，左右两边被山坡挡着，看来只能前进或后退。不过左边的山坡不太高，隐约有流水的声音，大概山边就是小河。如果跑上山坡上，从水路离开，也许能逃过他们的追杀。

　　本来莫柳还想再看清楚的，可这时梁展军右边的小腿被刺伤了，胸前也有一道浅浅的刀伤。不行，不能拖下去了。莫柳一咬牙，拉着梁展军的手，向他使了一个眼色。梁展军随着莫柳的目光向左一看，也猜出他几分用意。他也不再恋战，剑气如狂风般挥向前方，然后拉着莫柳向左边的山坡跑去。

　　莫柳猜中了，山坡边真的有一条小河。看着这小河，两人同时大喜，飞快向着河边跑去。“嗖，嗖…”的几声，数支短箭向两人射来，那些黑衣人已追到山坡上了。“可恶！莫柳你先走！” 梁展军一边挡着箭，一边对莫柳大吼着“走！”

　　看了眼梁展军脸上的表情，莫柳只好着牙向前走。然而，他才走了几步，一支箭已穿透他的胸膛。鲜血不断地从莫柳身上流出，他无力地倒在地上，生死不明。“不！”梁展军的双眼瞬间变成血红色，身上爆发出一股吓人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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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那小店内，倒在地上的白暮颜，慢慢地睁开眼睛。刚才小云子那一拳，并没有用全力，不然他早就死了。不过他能这么快醒来，也因为有某种强烈的求生欲支撑着他身体。他不能死，他要保护莫柳。白暮颜体内的真气因这份执着而疯狂运转着，他苍白的嘴唇也慢慢回复血色。

　　“咳咳！”按着胸口咳嗽了几下，吐出更多的暗黑色的血，白暮颜才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擦了擦身上的血迹，心中突然有股强烈的不安，眼前似乎看到莫柳全身是血的身影。一定是莫柳发生了什么事，不行，他要快一点。想着他也不管身上的伤了，向着军营的方向赶去。

　　门外那些黑衣人的尸体，让白暮颜心中的不安又增加了几分。因为受了重伤，他只好找来一匹马，骑马赶回军营。从这里到军营的路很多，但最近最快的，就是梁展军和莫柳走的那条小路。所以也许是天意吧，白暮颜也挑了这条路，甚至刚好看到梁展军和黑衣人对抗的情形。

　　“啊！啊！！”这时有三个黑衣人围着梁展军，他的身上有多处刀伤，头发散乱，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怕。他不断怒吼着，像发了疯般，不断挥动手上的宝剑。看着这样的梁展军，白暮颜的心里更害怕了。莫柳呢？莫柳在那里？从远处看不清山坡上的情形，他急忙跳下马，跑到山坡上。

　　这些黑衣人见莫柳受了重伤，这个黑脸将军又如此怒狠，本想先退走的。可这黑炭头却像疯了般，怎么也不让他们走。来的时候他们有六个人，现在已经有三个被杀死了，他们当然害怕了。想不到这时又跑来一个人，这下也再无退路了。

　　梁展军一剑接着一剑地向前挥舞，霸道的剑气让地上留下了几道剑痕。他甚至看不到白暮颜的到来，只是双眼血红地向前冲杀着。“展军！”白暮颜一剑将最后一个黑衣人杀死，冲到梁展军身前，用力拉着他的手。梁展军这才回过神，一行热泪从他的眼内流下，他跪在地上指了指不远处的莫柳。

　　灰黄的土地被鲜血染红，莫柳倒在地上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也似乎是死了。“嘭！”白暮颜无力地倒在地上，只觉得全身冰冷眼前发黑，除了地上的莫柳，什么也看不见了。他还是来迟了一步，为什么，为什么！！白暮颜仰天怒吼，双拳不断用力打在地上，即使双手流血也没有发现。

　　这是什么感觉，世上没有一个词能形容。白暮颜的心就像被刺了几剑，被人挖了一个洞，心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眼前浮现出第一次见莫柳时的情形，他的笑容，他的眼泪，他的愤怒，他美丽而让自己失去理智的身体。莫柳的一切似乎就在眼前，却又这么地遥远。

　　“将军，他，他没有死！”就在白暮颜悲痛欲绝时，梁展军突然高兴地大叫着，拉着白暮颜来到莫柳的身边。躺在地上的莫柳，脸色白得和纸一样，可是还有微弱的呼吸。什么？！白暮颜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他的手指感受到莫柳的呼吸，才总算回过神来。

　　心中的喜悦无法掩藏，白暮颜慢慢地、温柔地将莫柳抱起，然后小心翼翼地交到梁展军手上。白暮颜轻轻为莫柳将散落的头发梳理好，低声对梁展军说“带他回军营，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他死！” 梁展军不解地看着白暮颜，不明白他为何不亲自带莫柳回去。

　　微风吹动白暮颜额角的碎发，他抬着望着皇城的方向，自言自语般说“可能快变天了，我不能不去。”什么变天？难道在白暮颜心中，最重要的不是莫柳吗？梁展军真的不明白，他没有接过白暮颜手上的莫柳，咬着牙问“将军，你真的不回去？”

　　白暮颜苦笑着将莫柳再次交到他手上，淡淡地说了句“要杀莫柳的人，是当今皇上。”这下白梁展军明白了，难怪这些人敢来军营杀人，原来是皇上派来的。他没有再说话，接过莫柳轻轻抱起，转身向后走。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下，语气坚定地对白暮颜说“白将军请放心，梁展军绝对能救活莫柳。”

　　小小的山坡上，已不见白暮颜的身影，但梁展军知道，那句话他一定能听到。天意弄人，他本想带莫柳去找白暮颜，告诉他一切的。可是莫柳还没有见到白暮颜，就受伤昏迷。而白暮颜，就算心里记挂着莫柳，但为了他的安全，又不得不离开莫柳。

　　他们一次次地错过彼此，到底什么时候，这两人间的隔膜才能消除呢？也许只能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