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高楼之华

31、混乱的心

　　北领国位处中原的北部，气候较清凉，由于山林众多，这里盛产矿石和药材。在北领国的南部皇城附近，有一座高山，人称百佛山。此山高耸入云，山顶被云雾缠绕，那风景美得有如人间仙境。因为这座山空气清新，仙气灵气充足，所以山上共建了大小寺庙上十间，百佛山之名也因此而来。

　　在百佛山上众多的寺庙中，最大最出名的，就是离山顶不远的千灵寺。据说，在这庙内得道升仙的高僧有上千位。而这座千年古寺，在二十年前更出现了一位活佛。关于这位活佛的传说，在北领国可说是人所共知，如神仙一般的人物。而且这位活佛，身上还流着皇族的血，身份非常高贵。

　　自从进入北领国的国境，莫柳便听到不少关于这个活佛的传说。有的说他貌如天仙，法力无边，慈悲宽容，是救苦救难的活神仙。也有人说他为了普渡众生，宁愿不做皇帝，做个普通的和尚。不过传言和现实始终有分别，看着身旁这位传说中的活佛，莫柳第一次明白到传言也不可尽信。

　　如果珍珠没有骗自己，这个叫北羽鸿的人，就是那位活佛。‘北’是北领国皇族独有的姓氏，那他应该和皇族和关。而且他能带着白暮颜突然出现，看起来也是会法术的。不过看他那比妖精更媚惑的脸容，和吃肉喝酒的行为，和活佛的称号又相差甚远。

　　珍珠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进入北领国国境后，他表现得更加兴奋、活跃，甚至有点毫无顾忌。按他的说法，北领国是他的地盘，在这里做什么也不怕。莫柳并不相信这话，但却相信北羽鸿有这能力。他们一路通行无阻，全靠北羽鸿手上那金牌，看来他在北领国的确地位超然。

　　一路上奇山古树，风景优美，异国的建筑、风俗、文化等，充满了新鲜感。离开东离国到现在四天了，莫柳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离开了东离国，离开了白暮颜。其实他从未想过，白暮颜会一声不哼地放自己走。他还以为，白暮颜会不择手段留下自己，但总后他却什么也没说。

　　在兴奋地说个不停的珍珠，见莫柳脸上有淡淡的愁苦，也慢慢安静下来了。他想安慰莫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用求助的目光看着北羽鸿。北羽鸿最受不了珍珠这眼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一个平安符交到他手上说“其实，白暮颜很重视你。”

　　担心？可能他真的担心自己，但不过是怕自己死了，他无法折磨自己罢了。于是莫柳推开了北羽鸿的手，神色淡漠地说“如果这是他让你给我的，请你还给他。”北羽鸿再次叹了口气，突然收起脸上的笑容，神色平静地望着莫柳。他的目光很平和，却似乎能深入莫柳的灵魂深处，让他有种安心的感觉。

　　这时的北羽鸿，目光温和慈祥，全身散发着一股祥和之气，真像一个出尘脱俗的活佛。他拿起念珠，握着莫柳的左手，看着他手上的姻缘线，叹息着说“世上一切离不开不一个缘字，相爱是缘，仇恨也是缘。你和白将军，命中注定有缘，你怎么逃避也没用。”

　　“我不是逃避！”听到北羽鸿一话，莫柳的脸色更差了，双手也微微颤抖起来。北羽鸿说得没错，自己也曾被白暮颜吸引，也曾为他心动。可是，当他对自己做了那些事后，自己的心早死了。也许，他是怕再次受到伤害，才避开和白暮颜相处的机会。

　　从来到东离国，成为白暮颜军中的人质后，算起来莫柳受的苦并不多。虽然白暮颜逼着自己做了很多羞耻的事，还粗暴疯狂地抱了他，但除此之外，他一件粗活也没做过。自己说是白暮颜的家奴，但吃喝穿着有人打点，也不用干活，其实可以说是相当幸运了。

　　来东离之前，他还曾想过，白暮颜会用各种方法折磨他、劳役他，不让他吃得饱穿得温。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除了生活简朴了些，不能离开军营外，他的生活和西洛国时没什么不同。莫柳唯一不能接受的，大概只有白暮颜那带着情yu的目光，那侵略性的言行，和惑人心神的性感。

　　缘吗？大概他们真的很有缘，不然为何两个不相干的人，会结下这么深的恨。那他们间的这份缘，是善缘还是孽缘呢，莫柳不愿去想。他轻轻地抽回左手，将平安符收起，然后低声对北羽鸿说了一句“谢谢。”他要感谢北羽鸿，还是感谢送这东西给他的白暮颜，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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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上有很多不同的感情，有爱、有恨、有怨、有愁、有喜也有悲。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方式，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有自己信仰。对于莫柳来说，温和宽宏是他做人的原则，倔强坚持则是他的心性。善良温柔，却并不柔弱，这是莫柳最大的特点。

　　莫柳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但面对伤害他最深的白暮颜，他实在无法轻易原谅。他对白暮颜的恨太深了，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改变的。这点北羽鸿自然明白，但莫柳对珍珠有恩，他不想让莫柳再痛苦下去。莫柳和白暮颜，这两人注定是一对的，那自己就帮他们一次吧。

　　“珍珠，你能去卖点干粮回来吗？”其实现在离百佛山不过是半天的路程，根本不用准备干粮，这不过是北羽鸿支开珍珠的借口。珍珠也不在意，高兴地跑着离开了。等珍珠离开后，北羽鸿再次来到莫柳的身前，举起了手上的念珠说“有件东西我想让你看。”

　　看着北羽鸿神色严肃地看着自己，这下莫柳也不禁好奇起来。只见北羽鸿的手指在念珠上慢慢移动，然后他的身上发出淡淡的金光，接着车箱顶部便出现一个金色的光球。这些金光让人很舒服，莫柳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眼睛不自觉地盯着光球。

　　光球越来越大，正中开始变成一面镜子般的东西，上面有着不同的影像。“结！”随着北羽鸿一声大叫，镜内的影像瞬间消失，然后镜内便出现了白暮颜的样子。镜内的景象非常熟悉，应该是莫柳住的那个营帐。此时在营帐之中，白暮颜正坐在莫柳的床上，温柔地摸着他的衣服。

　　白暮颜的动作很慢很温柔，眼内那情意，连远在他方的莫柳也能感受到。他为何这么温柔地摸着自己的衣服，他在想着自己吗？他的眼角的泪水是为自己而流的吗？看到这一幕，莫柳的心很乱，分不清是真是假。白暮颜对自己的思念居然这么深，那份情意是骗不了人的。

　　过了很久很久，北羽鸿已经收回念珠了，那金色的光球也消失了，可莫柳还是一句话也没说。莫柳的心太混乱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北羽鸿有点苍白的脸色。北羽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莫柳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放下仇恨，你才能看到事实的真相。”

　　“这就是真相？”莫柳最终也回过神，似乎并不相信般问“对我来说，这真相是好是坏？我该知道真相吗？也许，不知道会比较轻松。”是的，有些真相是残酷的，比不知道更痛苦。就像莫柳现在对白暮颜的感觉，他宁愿认定自己恨白暮颜，也不敢想像自己会爱上他。

　　对于莫柳的疑问，北羽鸿没有回答。曾经，他也认为隐瞒是为了对方好，但却因此把对方伤得更深。虽然真相有时候也能伤人，但这伤害总比欺骗对方小。他不愿看到别人走上自己的路，只想尽力让两人可以幸福的人，不再因误会而那么痛苦。

　　有些事情，就算你不说，它也是确切存在的。所以北羽鸿决定，帮他们最后一次。他看着莫柳，突然就问了一句“你认为，为何西洛国不会灭亡，为何白暮颜要派人保护你皇姐，为何他为你身受重伤，却一字不提。他做的这些事，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吗？”

　　这一个个问题，如当头一棒般打在莫柳的心上，让他一下子清醒。放下仇恨和误解，真相就在眼前。北羽鸿说的事，虽然莫柳并不是全部知道，也了解了几分。即使自己不承认，白暮颜做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天梁展军会带自己去找白暮颜，大概也是想让他看清白暮颜对自己的心意。

　　莫柳的心从未如此混乱，他神色呆滞地坐在那里，心因震惊而摇摆不定。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白暮颜，心中不知道对他是恨还是其它感情。白暮颜带兵侵占西洛国，疯狂折磨了自己一夜，这些都是真的。但他为自己受伤，守在自己身旁，拼死保护自己的安全，这也是真的。恨与恕，这该如何取舍。

　　在莫柳心神不定之际，珍珠突然飞跑着回来。他气喘吁吁地拉着莫柳的手，紧张地说“不好了，南安国进犯东离，白暮颜马上就要带兵出战了。”这句话让莫柳和北羽鸿同时大惊，两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同的表情。一场战争马上要开始了，这天下大概又要不太平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一对是好事多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