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后和重生男主HE了》倒颠魂神

67、噬谷谷底（二）

　　在短暂的休整后，钟晖和杨拙重整旗鼓，沿着坟河干旱的河道向上游进发。出发前，钟晖曾试图找一根长一些的树枝代替盲杖，可惜噬谷谷底除了苔藓和藤蔓寸草不生。

　　“拉着我吧，”他放弃了寻找盲杖，转而牵起了杨拙的左手牢牢扣紧，叮嘱道，“这段路还算平整，就是碎石头有点多，不知道更往前会怎么样。”

　　杨拙眨了眨灰暗的凤眼，应了一声。

　　噬谷的谷底没有日夜更迭，只能透过山体缝隙窥见灰黄昏暗的一线天空。就连气温也是忽高忽低，即使钟晖从坟河的水位判断出现在是噬谷天灾秘境的冬季，他还是有一种一天之内经历了四季变迁的错觉。

　　这的确是一个极其容易让人失去时间概念的地方。钟晖从储物戒中翻出一只特制沙漏，仔细挂在腰间。沙漏装的是白色细沙，体积很小，不过成年人巴掌大，但漏完一次沙需要整整六个时辰。上下翻转，就是一天。

　　这原是继神教教廷为他们准备的纪念品，莽苍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这些跟宗教挂钩的古怪玩意儿。有了相对准确的计时，钟晖稍微放下心来，转而盘算起另一件事。

　　那就是关于元力境界的问题。

　　他的身体和杨拙一样飞速成长了，但他毕竟是人族，不可能像魔族一样吃饭喝水呼吸就轻松变强。

　　目前他的元力境界卡在了不上不下的四十级，平心而论，这等水准已经足够在皇家监察局里混个一官半职，半辈子吃喝不愁。不过一旦把他丢进元宗遍地走元帝不如狗的郄地魔域，恐怕不出一个时辰，就会被凶残的魔族撕成碎肉。

　　原著里，杨拙二十岁就已经踏入了元尊境界，是天玄大陆史上最年轻的元尊，按理说保护他绰绰有余。但钟晖实在不愿再重温墓海上他眼睁睁看着杨拙孤身一人深入敌营的无助噩梦，郄地高手如云，他不想拖杨拙的后腿。

　　所幸，他有系统。纵使89429热爱隔岸观火看热闹拿他找乐子一到关键时刻就装死还经常对他指指点点，好歹也是个系统对吧？

　　【喂，你说我的坏话说得也太实诚了点】

　　机械电子声毫无征兆地响起，89429的语气非常不满。

　　我又没说错什么。钟晖心说。89429，现在我账上的积分足够兑换多少修为？

　　【大元师到融元师境界，一积分能提升三级修为】

　　【元王到元帝境界，一积分能提升两级修为】

　　【元宗到元圣境界，一积分能提升一级修为】

　　【元主到元尊境界，两积分能提升一级修为】

　　【你账上还有十一个积分，怎么样，要兑换吗？】

　　脱离了瀚海学院的大部队，钟晖再也没有了修为飞涨会引起怀疑的顾虑，爽快地和系统进行了一笔十积分的交易。

　　霎时，暴涨的元力滋润了他的五脏六腑，钟晖顿觉身心舒畅，疲倦一扫而空，就连视野也清明了几分。

　　不过一念之间，他的境界便飞速晋升到了元帝巅峰，离元宗只有半步之遥，甚至超出了杨拙一截。

　　钟晖由衷感叹：有系统真好！

　　一直与他牵手的杨拙也察觉到了他周身元力气息的异变，立刻用力拽了一下他的手臂，强行停滞了两人的脚步。

　　杨拙拧着眉头，微微愠怒道：“你做了什么？”

　　人族不比魔族体质强韧，短时间内提高过多修为就是在找死，轻则经脉受损，重则走火入魔乃至爆体而亡。他敢服用大王请仙丹，是仗着魔族血脉赌命殊死一搏，钟晖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怎么可能承受得住禁药的药力？

　　杨拙脑海里掠过了十几种可能有效的副作用解决方案，又被他自己一一否决，正是关心则乱时，却听钟晖气定神闲道：“我没事，只是跟天道做了交易。”

　　“简单的说，就是我的修为会跟着你的修为上涨。你不用担心，这个交易不会损伤我的身体，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我总不能老指望着你来救我吧，软饭吃多了对胃不好。”

　　“我也想保护你一次啊。”

　　钟晖轻轻晃了晃杨拙的手，玩笑道。

　　杨拙沉默一瞬，缓缓说道：“郄地有不少适合你的高阶武技。”

　　准确地说，是有不少火系的高等魔族。

　　不过也没什么差别，只要钟晖需要，那群魔族在他眼里就是一堆行走的凝元珠罢了。

　　钟晖没听出杨拙的弦外之音，单纯地嘿嘿一笑，捞起他的手在手背上啄了一口，随即正色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告诉你，是关于相繇和继神默的。”

　　他用最精简的语言快速概括了相繇的临行嘱托和他对继神默真实身份的猜测。杨拙听完略一沉吟，说道：“看来我的第一世，也是相繇在背后捣鬼啊。”

　　原来他的宿命之敌早已冒充了神明的身份藏匿在墓海海底，密切地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再不厌其烦地推波助澜，将他扼杀在人生的半途。

　　正是那道突如其来的天雷，拉开了他四百九十九次漫漫轮回的序幕。

　　可笑的是，这痛苦的重生竟是上苍对他的眷顾。若真如相繇所言，那么天玄大陆的生死存亡，都系于他和钟晖的指尖。

　　杨拙倒是不怎么在意这最后一次机会，他实在是腻烦了，对结束轮回求之不得。但钟晖显然已经把继神默的遗志放在了心上，他自然也会奉陪到底。

　　深冬的噬谷谷底万籁俱寂，灰暗破败的景色也是千篇一律，唯一的一点响动便是藤蔓枝叶晃动的些许摩擦声。

　　随着他们一路前进，坟河的河道渐渐变得凹凸不平，时宽时窄，嶙峋的碎石下藏满陷阱似的空隙。钟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下去，都觉得胆战心惊。他刚要扭头询问杨拙，就感到手上猛地一紧，杨拙步伐踉跄，握着他的手才艰难地稳住了身形。

　　钟晖毫不犹豫地说：“这鬼地方太难走了，我背你过去吧。”

　　“不必，我没事。”杨拙回绝得更干脆。一点小困难而已，元师的体力不是无限的，他不想麻烦钟晖耗费多余的精力来照顾他。

　　钟晖只把他的逞强当耳旁风，接道：“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你扛走。”

　　说罢，他相当胆大妄为地凑到杨拙耳畔，带着点得意劲儿低声威胁。

　　“你别忘了，现在我的修为比你高，你还看不见，反抗不了我的。”

　　杨拙沉默半晌，算是默认。

　　他任由钟晖把他背了起来。钟大少爷未经磋磨的脊背不算厚实，但肩膀却很宽，架住他膝弯的双臂沉着有力，步伐迈得谨慎又平稳。

　　拒绝的人是他，贪心的人也是他。有那么一刹那，杨拙甚至生出了祈求这一段路越长越好的念头。

　　白头偕老。

　　多奢侈的愿望啊，几百次轮回里，他连而立之年的门槛都迈不过去，如今却敢妄想与另一个人厮守终身了。

　　长途跋涉后，尚且处于伤愈恢复期的身体比平常更容易感到虚弱和疲惫，何况钟晖的后背真的太安全、太舒服了，杨拙顽强的意志力不知不觉地被瓦解成了一滩松软的泥，脑袋一点一点的，几乎就快睡着。

　　半梦半醒间，他迷迷糊糊地想，既然钟晖不讨厌、不害怕，那就真的成亲吧。郄地没有景国和莽苍那般同性之间严禁结合的规矩，只要他足够强大，钟晖便不会被指指点点。至多，是他会被高等魔族嘲笑，为什么要与奴隶、宠物、食物成亲。

　　没关系，他无所谓自己的风评。

　　谁敢说钟晖半句不好，杀了便是。

　　魔族如此，人族，也一样。

　　杨拙环住钟晖的脖颈，闷闷地笑了笑。

　　而时间就在不经意间悄悄溜走了。

　　第一次休整后，钟晖收到了来自系统的消息提示。他摸着自己垂至胸前的浅棕色长发，以及绷在小臂上的衣袖，不由得苦笑。

　　【主线任务成功进度增加，目前60%，系统奖励十积分已到账】

　　【主线任务成功进度增加，目前70%，系统奖励十积分已到账】

　　根据沙漏的积沙量，他们只睡了至多三个时辰。然而就在这短短三个时辰之内，他们体内的时钟悄无声息地被拨快了两年的时光。

　　钟晖叹了口气，摇醒了睡在火堆旁的杨拙。

　　杨拙眼睛的情况稍有好转，已经能模糊地看清一些色块。在感受过身体状况之后，他冷静地说：“这也不完全是坏事。”

　　一旦离开天灾秘境，他们就将直面惨无人道的郄地魔族，提升实力有备无患。况且，在坟河上游的尽头，还有一道关卡在静静等待着他们。

　　那就是封印着幽荧刀的悬璜瀑布。

　　悬璜瀑布周围栖息着千奇百怪的灵兽灵植，由于天灾秘境长期与外界隔绝，大部分遗留的种群都保持了上古时期的特征，并朝着诡异的方向进化，作者形容为“反正没人看就随便长长”。

　　其中最为强横的三种，便是守候在幽荧刀附近的水生鬼藤、千足毒蚣和螺壳蚊。这三族世世代代依赖吸纳幽荧刀外溢的神力繁衍壮大，堪称与幽荧刀同生共死，在外来者入侵时自觉地承担起了守护者的职责，且相互之间配合默契，异常难缠。

　　噬谷天灾秘境的出口，也在悬璜瀑布之后。穿过飞流直下的水幕，会见到山体中裂开一道狭长的缝隙，这也是唯一一条能通往郄地边界、只出不进的单向通路。

　　不取幽荧刀、直接离开秘境，是最安全最稳妥的做法。但面对近在咫尺的机遇，两人都很难压下竭力夺刀的想法。在简单商讨之后，二人决定，只要杨拙的眼睛能在抵达悬璜瀑布前完全复明，夺刀一事便正式提上日程。

　　上天终于眷顾了他们一次，在钟晖腰间的沙漏第五次翻转时，杨拙双眼中朦胧的灰雾彻底散去了。

　　此时，距离噬谷谷底气象异变，还有不足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