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鸟落巢[娱乐圈]》泠栀雨

5、晋江独发，严禁转载05章

　　包厢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都在看着这场好戏。

　　陈高阳见状，赶紧活跃气氛，让人打开了音箱和话筒，招呼大家去唱歌。

　　有女孩袅袅盈盈的歌声传来，聚会重新恢复热闹。

　　洛潮取下嘴里的香烟，随手扔进了垃圾桶，拿起手机，对周围的人不管不问。

　　[查一下洛修然和关逸最近有没有联系。]

　　一条信息被发送到备注为“季科”的微信对话框里。

　　不到几秒钟，那边给来回复。

　　季科：[收到，洛总，我这就查。]

　　有人想要上前攀谈的，看到洛潮低头处理手机信息的架势，也不敢贸然上前打扰。

　　关逸看着汪子璇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坐如针毡的模样。

　　他起身，径直取来一个话筒递到她跟前，表情耐人寻味：“唱歌吗？”

　　汪子璇看着他，眼里闪过几分犹豫，忽而下定了决心，接下了话筒。

　　一首歌恰好结束，有人起哄给演唱的女孩鼓掌，闹哄哄之中，没有人注意到一首歌突然被顶了上去，一段忧伤轻缓的钢琴前奏在封闭的空间里响起。

　　汪子璇手持麦克风站了起来，身体微微随着音律摆动，等待演唱。

　　有人率先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歌，倒吸了一口冷气，好不容易喧闹起来的氛围又一次冷下了去。

　　陈高阳正命人准备添换新一批的吃食，听到这个前奏，再好的脾气也要骂一声：“艹！”

　　汪子璇专注地看着屏幕上正在播放的MV，调整呼吸，准备进入节拍，突然发现周围所有人的眼光都不约而同盯在她的身上。

　　表情五花八门，有惊讶、玩味儿、嘲讽，但更多是，是一种期待好戏上场的姿态。

　　现场没有人说话。

　　她的心漏了一拍，倏地看向旁边的洛潮。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持着手机的双手已经停住，快速打字的拇指僵在屏幕上方，反射着手机莹白的冷光。

　　洛潮保持着微低着头的姿势，由于俯瞰的视角，她只看到他一眨不眨的眼睫毛，掩盖住了下方眼睛的情绪。

　　她蓦然觉得胆寒，预感到她可能触到了他的逆鳞。

　　洛潮缓缓站了起来，就像一座沉默的火山徐徐矗立在水平面上，一米八几的身高将汪子璇的身躯笼罩了下去。

　　他的视线射了过来，眼波里是蚀骨的寒芒。

　　“汪子璇，是叫这个名字吗？”

　　他突兀的发问，不管是问话的语气，还是话里的意思，都有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汪子璇不敢接话，这一刻，她是真的害怕了。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她颤着声音道歉。

　　音乐已经到了要进歌词的阶段，没有人声切入，整个包厢里只有钢琴幽缓的伴奏声。

　　洛潮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唇角冷峻地弯了弯：“你现在的害怕，表演得比刚才真实多了。”

　　一针见血的评价，窘到汪子璇无以复加。

　　她在推门进来之前，确实是想演出娇柔害羞的矜持，但见到他之后，更多的是真实反应。

　　洛潮迈步走出包厢，在拉开门之前，转头横亘了一眼一脸忐忑的关逸。

　　“洛潮。”陈高阳看洛潮已经扬长而去，一边心里骂娘，一边追了上去。

　　低气压离场，留在包厢的人这才叽叽喳喳地讨论开。

　　“卧槽，怎么会有人敢在洛总面前唱这首歌。”

　　“这首歌怎么了？”

　　这声问询问出了场上不明所以的人的心声，有谁把音乐声给关掉了，就等着最先出声的人做科普。

　　连汪子璇也看了过去。

　　“不清楚，但是据说这是洛总的禁曲，也是听别人说的啊，好几年前了，只要KTV点这首歌，洛总都会黑着脸直接走人，一来二去，大家也就知道了，这首歌唱不得。”

　　“为什么唱不得？”

　　说话的人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唱不得，还建议她唱。

　　汪子璇狠狠瞪向关逸。

　　关逸冷嗤一声，朝她靠近，压低了声音：“跟我耍脾气，你想好了？”

　　一句话，直接让汪子璇气势萎靡了下去。

　　可她心里还是恼怒，胸腔因为气愤起伏不停：“你知道这件事，还让我去做？”

　　“我只是建议，可最后决定要做的人是你。”

　　一句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汪子璇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话筒掉落在地毯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

　　陈高阳追出包厢的时候，洛潮已经不见踪影。

　　他本要径直朝电梯间奔去，在经过露天阳台的时候，余光瞥见了一点零星的火苗。

　　洛潮靠在露天休息区的一处围墙上，夜色斑驳，他微弓着身子，嘴里叼了根烟，拇指推开了黑色金属打火机的盖子，火苗照亮了他沉郁的脸。

　　香烟被点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

　　陈高阳记得洛潮已经戒烟好多年了，怎么这会儿又抽上了？

　　说起来，洛潮抽烟这事，还是陈高阳带的。

　　当时大一新生入学，陈高阳便注意到洛潮这个人，不是因为外貌，而是他这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质。

　　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国内鼎鼎有名的洛山影视集团继承人，以将近满分的成绩被录取的高材生。

　　有样貌有学识，怎么想都是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

　　洛潮却沉郁得，像个濒临死亡的困兽。

　　因为课题小组同组的关系，再有国籍buff加持，他跟洛潮算是走得比较近。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看洛潮实在难受，在一天给他递了一根烟：“哎，你实在难受的话，抽下这玩意儿，心里可能好受很多，别憋出心病来。”

　　洛潮眉头一皱，表达了对香烟的抗拒。

　　可是后来，他看见他不要命地抽。

　　亲眼目睹他一天一包的量，陈高阳吓得心惊胆战，出声阻止：“你别抽了，要是被洛董知道是我带的头，我家里那点小产业都得跟着玩完。”

　　当时洛潮说什么来着？

　　陈高阳眯起眼睛，望着天花板中央古香古色的灯盏。

　　洛潮戳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浅褐色的眼珠像是濒临破碎的玛瑙：“这里，无时无刻都覆盖着厚重的山灰，等不来一场大雨。”

　　嚯，为情所困，整得还挺诗意。

　　一个心里藏着山崩地裂的爱意的少年，以及他时时刻刻戴在手腕上的玫瑰金镯子，打眼一看就知道有故事。

　　陈高阳曾经在洛潮的公寓住过几天，在洛潮洗澡的时候，他见过他摘下手镯，无意间瞥见镯内侧刻着几个字母：YELI。

　　不像是什么奢侈品的logo，倒像是一个女孩的名字。

　　当时他想不明白，就洛潮这身世背景，还长着这样一张脸，这个叫“YELI”女生能把他折磨成这样，他还挺想见见。

　　后来处成兄弟，洛潮也没提过他的过往，陈高阳是从各种蛛丝马迹中推演出一个真相，再也笑骂不出他矫情。

　　好在洛潮还算存了一丝理智，逐渐把烟戒掉了，烟瘾犯了的时候，只咬在嘴里含着，不点火。

　　陈高阳叹了口气，朝露天休息区走去。

　　听到脚步声，洛潮只移了下眼珠，看清来人是谁，用右手两指把香烟夹住，掸了掸灰。

　　陈高阳道歉：“抱歉啊，聚会人员没把关好，尽整这些幺蛾子。”

　　洛潮仰头，缓缓吐出烟圈，这才开口：“关逸最近跟洛修然走得挺近。”

　　洛修然是洛潮同父异母的弟弟。

　　陈高阳联想到今晚关逸的举动，没想到跟洛修然有关，他扬了扬眉：“他安分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了？”

　　洛潮把玩着手中的金属打火机，火光明明灭灭，声线里带着凉意：“小崽子不安分，相同的招式打两遍，翻不出花样。”

　　相同的招式，大抵是指在洛潮身边塞人，陈高阳“啧”了一声：“我就说，关逸这小子这次怎么这么热衷打听你会不会来，在这等着呢。”

　　洛潮“嗯”了一声。

　　“不过这手段是退步了，是自暴自弃了么？”

　　往竞争对手身边送人，古人都不兴这么用了。

　　“他想恶心的人不是我。”洛潮语气平淡。

　　陈高阳一噎，想到一种可能性，难以置信：“叶篱？”

　　在叶篱落难卧床的节骨眼上，背后靠山移情别恋，没有比这更打击人了。

　　“不是，洛修然是玩物丧志闲出屁了吗要针对她？”陈高阳百思不得其解，“叶篱难过了对他有什么好处，最坏的结果不就是离开，难不成他还想捡啊。”

　　“啪！”

　　是打火机陡然合上盖子的声音。

　　洛潮轻轻一笑：“或许，他是真的想捡呢？”

　　“我去。”陈高阳捋了下头发，脑子有些懵，“什么时候长的贼心？”

　　“如果，这人就是他送过来的呢？”

　　“那你还敢收？”陈高阳只觉得匪夷所思，“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就知道。”

　　洛潮抬起手腕，又吸了一口烟，烟灰顺着烟身朝上蔓延，在风里被吹散。

　　陈高阳哑言。

　　一开始就知道，就这还留在身边五年。

　　他见过洛潮对叶篱是什么样，就像一个傀儡师在操纵自己的傀儡，摆出能让自己愉悦的样子，看不出对傀儡有多喜欢，倒是疯批得可怕。

　　随即又觉得逻辑不对，陈高阳问：“那既然是他送的，现在为什么又想收回去？心疼了？”

　　洛潮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陈高阳眉头一跳，莫名有些胆寒。

　　他知道，洛潮这些年间已经变得有些病态，指不定哪一天，心里那根弦就断了。

　　这么多年来，围绕在洛潮身边的女孩如过江之鲫，但他身边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叶篱。

　　当叶篱作为影视新人横空出世的时候，他莫名觉得这女孩看着有些眼熟。

　　想了好久，回想起了在洛潮的旧钱包里无意间瞥过几眼的旧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十六七岁的模样，身后是开到荼蘼的蓝花楹，她却比那一片壮观的紫蓝色还要夺目，以至于只见过一眼照片的陌生人，在五年之后还能朦胧回忆起她的样子。

　　在那一瞬间，他立刻确定，这个女孩，就是“YELI”。

　　被无数人艳羡的叶篱，也许是因为相貌，也许是因为名字相似的读音，得以作为替身留在洛潮身边，却做不了那个唯一。

　　毕竟，死去的白月光，是无敌的。

　　*

　　叶篱被咖啡因折磨到凌晨两三点才睡着，来到妆造室的时候，整个人迷糊得像是在神游。

　　今天补拍叶篱在游艇上的戏份，跟温新卓有对手戏，所以他来得也很早，看到叶篱这幅模样，笑问：“昨晚没睡好？”

　　两人在昨晚已经建立了一杯咖啡的友谊，叶篱坐在化妆镜前，抬起脸看他，点了点头。

　　她的专用化妆师Anna正在给她画眉毛，因为她这个动作，不小心飞了一笔。

　　“对不起对不起，姐，我不是故意的。”Anna慌张的道歉，声音不大，倒是把叶篱的瞌睡虫给击飞了。

　　“没事，擦一下就好了。”叶篱温和地笑笑，让Anna一时晃了神。

　　什、什么情况，洛总今天也没来啊，她怎么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

　　Anna狐疑地觑了旁边的温新卓一眼。

　　叶篱没注意到Anna的小动作，继续对着温新卓说话：“对了，你用过早……你吃早饭了吗？我给你带了一份。”

　　她困得有些迷糊，“早膳”两个字差点蹦出来，赶紧改口。

　　虽然昨晚那杯咖啡让她失眠，但是东西也不能白拿。

　　何芊芊手里就拎着早上买好的简记餐粥，闻言已经递了上去。

　　温新卓欣喜接过：“太好了，我就爱喝这家的粥，谢谢。”

　　还帮带早餐？！

　　Anna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这还是那个目中无人的叶篱吗？这可是位影帝视帝都不看在眼里的主，跟温新卓又是什么情况？

　　叶篱和温新卓做妆造的位置相邻，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一个挺漂亮的女孩走了进来，先是跟温新卓打了声招呼，再看向叶篱，语气有些犹豫，但嘴上还是彬彬有礼：“篱姐早。”

　　叶篱在昨晚没见过这女孩，但人长得水灵，估计是某个角色的扮演者，她莞尔：“早。”

　　毫不意外，又一次在女孩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讶异。

　　叶篱心里叹气，好在这个世界并不相信“魂穿”这件事，只当做是一种天马行空的想象，没人会怀疑这具身体已经换了灵魂。

　　化妆的过程有些枯燥，她险些又要睡着，无意间瞟了眼镜子，她蓦地一怔。

　　上了妆之后，这张脸与她原本的样子已经有七分相似，特别是眉眼部分，只是原主的脸型比她的略宽一些，化妆师用极淡的阴影修出了小v脸，把原主本身的气韵给遮盖住了。

　　这是一个淡到几乎看不见痕迹的妆，这个世界的化妆技巧真是厉害，快要赶上幻化术了。

　　Anna转身捯饬着化妆箱，叶篱以为化完了，她站起身道了声谢：“谢谢，接下来是要换服装吗？”

　　她看向旁边的何芊芊。

　　Anna急忙喊住她：“姐您等等，妆还没化完。”

　　还没完？

　　叶篱狐疑地又坐了下来，看着Anna在现有的妆容上，开始化妆。

　　她心里感觉有点奇怪，这场景，看着像是先扮成一张新的脸，再在这张脸的基础上化妆。

　　为什么不直接化呢？

　　“安娜。”叶篱斟酌着开口问，“你上妆的顺序是有什么讲究吗？”

　　Anna表情一变，仔细瞧了瞧叶篱的脸，又瞧了瞧镜子里的人：“姐，是有什么问题吗？我按照您之前示范的要求化的，是哪里化岔了吗？”

　　是原主要求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来Anna也不知道。

　　叶篱莞尔，摇了摇头，暂时把疑虑压下。

　　Anna心里犯嘀咕，手上的动作更加小心。

　　色彩艳丽的妆容涂上，Anna细细地用定妆粉饼完成最后一个步骤。

　　“姐，您看看哪里还需要调整的？”Anna问得小心翼翼。

　　叶篱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就是一张跟自己七分像的脸化了一个娇媚的妆，不是她的风格，但她摇了摇头，见对方确实有点怕自己，她轻轻一笑，鼓励道：“你化得很好。”

　　“谢……谢谢。”Anna被这个笑容晃得有些结巴，今天真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何芊芊取来接下来需要更换的服装。

　　“姐，衣服我取来了，我们去更衣室把衣服换上吧。”

　　叶篱站起来应声：“好。”

　　何芊芊带着她往旁边的更衣室走，叶篱盯着何芊芊手里拎着的两个小衣架，往挂在上面的那一丁点布料瞧了好几眼，不确定地问：“这就是我待会儿要穿的衣服？”

　　她记得剧本上面写着的剧情，是女主接了个拍泳装写真的私活，然后在游艇上偶遇男主。

　　她当时在看的时候，泳装这个词一笔带过，她也没多细想。

　　何芊芊投过来的肯定的目光：“姐，这是比.基.尼。”

　　叶篱开始头皮发麻。

　　你们这儿管这点手绢大小的料子叫衣服？！

作者有话说

　　刺激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