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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见父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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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好菜,天快黑了,一看时间接近六点,云迢上完厕所出来就接到了爸妈的电话。
“他们七点到,来得及吗?”他倚在厨房门口看着夏逸尘把面团揪成一个个小团子,均匀的平铺在撒了面粉的桌上。
纸杯蛋糕做不成了,夏逸尘好笑地想,做几个包子绰绰有余。
恰好还剩了点猪肉芹菜,他一边擀面皮一边回云迢:“没问题宝贝,相信我,来,老公教你包包子。”
云迢走过去接替擀面皮的工作,没有擀面杖,夏逸尘就地取材,把锅铲的棍儿拔了用,还挺顺手。
他拈起一块薄厚适中的面皮问:“老公,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再喊一声。”夏逸尘放下差点把他手指砍下来的剁骨刀,口干舌燥,直勾勾看着云迢。
云迢微低着头,不着痕迹地勾起半边唇角,撩他一眼:“喊什么?”
喉结滚了下,夏逸尘当然知道他话中玄机,不过口头便宜,他很乐意让让。他笑着凑近云迢,在后者耳边口齿清晰地吐出两个字:“老公。”
“好乖。”云迢扬手摸摸他的脸,奖励一个亲吻,“乖狗狗。”
夏逸尘默然无语:我怎么就过不去狗这个坎儿了?
算了,宝贝亲他了,不亏。
笑着闹着,夏逸尘从背后抱住云迢快速啃了两口,而后手把手教他包出了一个勉强能看的小包子。
然后他就把这活交给了云迢,任他想怎么玩,反正包子不在菜谱中。
“我要炒菜咯。”
“好。”云迢脚踩着地,挪了挪凳子,离厨台更远了些。
滋啦滋啦,香料下热油,排骨争先恐后进锅,夏逸尘抡起臂膀,叫云迢回个头,表演了个手法纯熟的颠勺,看着像炒了半辈子菜那么熟练。
云迢抽空给他竖个大拇哥,紧接着继续低头认真捣鼓他的小包子。
声音不算吵,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云迢学习能力强在各方面,包包子越来越快,半小时还没到就上了蒸笼。
“等一下宝贝!”夏逸尘手把着锅铲急吼吼地喊,“给我拍个照留念。”
“留念?”他不明白几个包子有什么好留的。
夏逸尘冲他眨眨眼,笑着反问:“这是你第一次做的包子啊,难道不是很有纪念意义?”
一会儿发个朋友圈,家妻美丽贤惠,羡煞旁人。
云迢依着他,拍了两张照片才盖上锅盖。
“怎么开?”他理所当然地指着电蒸锅问。
夏逸尘腾开手,在手巾上擦了擦,随手设定好时间和温度。
几个硬菜还没炒出来,他扭头又埋进了厨台里,云迢没事可做,叼着手指饼干时不时喂他一口。
七点,门铃准时响起,他爸妈一向很严谨,说七点就绝不会六点五十九到。
而夏逸尘最后的一盘酸菜鱼也做好出锅了,时间卡得不能更完美。
云迢捏了捏他的脸,弯弯唇:“辛苦了,我去开门?”
“好。”
一门之隔,夏逸尘忙了半天都始终平稳的心跳陡然加快,浑身散发出一种“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凛然之气。
和云迢接触,大概能猜到他家长辈是什么性格,估计眼里容不得沙子,比云迢更加严肃冷峻。
他呼出口气,稳稳地把鱼放在餐桌中心。
红玫瑰娇艳欲滴,云迢一回家就亲自挑了玫瑰插花,他会心一笑,去云迢卧室换了身雪纺衬衫,不然油烟气太重了。
门边传来低沉的说话声,云迢声线清亮鲜明,夏逸尘反而更紧张了。
“嗯,逸尘一下午都在忙。”
单独相处的时候,怎么没听云迢这么亲密的叫过自己?他甚至有空分神想这个问题。
一露面,两位不苟言笑的长辈不加掩饰地打量着他。
“你就是夏逸尘?”
夏逸尘大大方方上前两步,微微躬身,含笑点头:“伯父伯母,晚上好,叫我小夏就好。”
云迢半遮不遮地挡在夏逸尘面前,三个云家人如出一辙的沉静。“爸妈,边吃边聊吧。”
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一盘刚出笼的大包子,云母倒有些惊讶:“这些都是小夏你做的?”
夏逸尘说:“我和迢迢一块儿做的,不知道伯父伯母什么口味儿,要是不喜欢请跟我说,我改做其他的。”
这么说就算真不好吃,也有云迢跟他一起挨骂,完美。
“你是厨师?”云父尝了口排骨,点头,“味道不错。”
夏逸尘有些讶然,身为自家儿子的闪婚对象,他们居然不调查一下的吗?
不过他面上仍不动声色地笑笑:“目前经营了一家侦探社,迢迢给我投资的。”
“啊对了,那个包子也是迢迢亲手做的。”
出锅时他特意挑选了品相最好的几个,剩下的可以留着明天吃,或者他打包带走。
岂料云迢面色微变,呼吸一滞,握着筷子的手忽地收紧,就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整个人瞬间绷直。
小的时候,云迢也做过一次饭,从儿托班老师那里学的,为辛苦工作的父母献爱心。
他怀着期待和喜悦,在保姆阿姨的帮助下亲手做了两个菜,具体是什么他都不记得了。
唯一的记忆点,停留在一片狼藉的桌面,碗碟破碎,父母严厉地训斥他:“不要浪费宝贵的学习时间。”
这是他收到的千万条批评其中之一。
所以他后来再没主动进过厨房,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心只读经济学。
“你做的?”
“云迢?”
母亲喊了他两声 ,放下筷子,依旧一副不喜不怒的模样。
云迢定了定神,头部微微下沉。“是我做的。”
这家人之间的气氛实在古怪,之前听云迢提起,夏逸尘还以为他家人除了严肃些,还挺开明的。
没想到一个包子就让室内温度降至冰点,他嘴里还嚼着豆角,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挺好吃的。”云迢等待批评期间,云父却尝了口肉包子,肯定道,“做得不错。”
刹那间,冰消雪融,云迢猛然一震,向来波澜不惊的表情蜿蜒出一道裂痕,似乎对这句话极为惊诧。
云母几度想开口,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安安静静吃起了饭。
秉承着食不言的传统,直到吃完,桌上都没有人再说话。
饶是夏逸尘没脸没皮惯了,在两位长辈的压迫下也抬不起头,说到底,他对云迢的了解还是太浅了。
吃过晚饭,夏逸尘总算收到了对他厨艺的赞赏,不然他都要以为自己真是退步到索马里大海沟去了。
厨房有洗碗机,夏逸尘把大家长安排在客厅喝茶聊天,动作麻利地收拾起了餐桌。
云迢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悠,但夏逸尘不让他动手,一动手他就急。
“你这手是干这个的吗?!回去给我拉小提琴。”
“……我不会。”云迢略带委屈地说,“没学过。你要听卡林巴琴吗?”
对于这种小型乐器,几乎够得上玩具的范畴,夏逸尘略有耳闻,但是他没想到云迢居然也听说过,甚至还会弹。
他垂首轻笑,问:“偷偷学的?”
猜也猜得出来,云家家风太严,给小孩留的喘息空间太少,云迢想要花时间认真学好一门乐器几乎是不可能的。
往安静的客厅瞟了一眼,云迢才压低声说:“嗯,爸妈不让我玩。”
但凡孩子都有一段叛逆期,云迢被束缚在一层层锁链里,像是被定型的观赏花卉一样,出生起就注定了以后要长成什么样子,就是在这样窒息的环境里,云迢只能通过一些微不足道的乐趣来获得暂时的轻松。
和夏逸尘结婚是他最出格的一次。
“那等他们走了你给我弹。”夏逸尘贴在他额头上用气声说。
“好。”
在他们待在厨房的期间,云母把房间各处都看了看,对他们夫夫生活和谐这件事持深刻怀疑态度。
十几分钟后,夏逸尘和云迢一块儿回到客厅,还没坐下,云迢就被他爸叫去了书房。
剩下夏逸尘和云母一人占据一个大沙发,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小夏。”她打破沉默问,“你和迢迢分开住的?”
没瞒过去,这也在夏逸尘意料之中,云迢并不知道他的生活习惯,只是尽力营造出了一种假象。
而夏逸尘今天的目的就是保护这种假象,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没有啊,阿姨,我确实是和迢迢住一起的,只是前段时间回了趟老家,今天才回来,迢迢爱收拾家里,我刚回来还差点以为进别人家了呢。”
谎言有点拙劣,云母却松了口气,看破不说破,至少这人是向着云迢的。
“迢迢他啊……他和我们太疏远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很听话,生命中好像只剩下了工作……”
云母抱着一杯热茶,语气里满是怅然和愧疚。
夏逸尘安静地倾听着,他想要知道的云迢的过去。
“外界评价他是工作机器,他很少有感情外露的时候,沉默寡言,只有面对媒体的时候会为了公司多说两句话,他还是很听话,却离我们越来越远,明明小时候也是个机灵活泼的孩子。”
“为什么?”夏逸尘攥紧了手,终于忍不住问。
云母喝了口茶,笑着看了他一眼,视线回收落在荡漾的茶水上。
“是我们的错,把他逼得太紧了,总是要他一丝不苟,不允许他犯错,久而久之,他也逼迫自己摒弃一切,一心只为壮大集团。”
“其实三年前,我们就给他安排了联姻对象,那是他成年之后第一次反抗父母。”
三年前?夏逸尘捕捉到这个敏感的时间点,冥冥之中感觉有什么忘记的东西正一步步返回来。
云母接着说:“我们给了他三年,让他自由选择,没想到,他选了你。”
夏逸尘从投来的视线里察觉到她对自己的不满……也对,他看上去的确像个傍大款的小白脸。
他抿唇微笑,不闪不避地看回去,余光瞥到地毯上小山包一样的零食,有点可惜。
如果不是要招待他们,他现在应该抱着云迢边吃零食边看电视。
“我会对迢迢好,”他保证道,“他会一直开开心心。”
没有人能返老还童,但他可以把云迢缺失的童年欢乐都补回来。
或许是被这句开开心心给刺到了,云母的手抖了一下,茶水荡出一圈圈波纹,她又喝了口茶。
他们给云迢拿过很多东西来,茶饼和醇酒,云迢照单全收,却从没开过封。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云迢这儿喝到一口茶。
“如果你只是图钱,云家给你的足够你花十辈子,但你要是伤害迢迢,我和他爸绝对不会饶你。”
夏逸尘微笑点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