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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52章 你赢了 ...

  •   一进入十二月行政就又开始策划年会,成天到各部门去动员姑娘小伙子们出节目。部门里的人都撺掇谭忆去唱歌,谭忆没理会,全当不知道。
      今年的年会在一月下旬开的,流程还是跟往年一样,先是领导讲话,然后是各种节目,八点半公司抽奖,九点钟领导们自掏腰包抽奖,之后就是自由社交的时间了。
      往年乔跃掏钱抽完奖就拉着崔远山和谭忆走了,可今年他惦记着谭忆,又不能带他走,只好跟崔远山找了个安静一点的桌子坐那聊天,一边盯着谭忆那桌。
      自打谭忆入职以来公司一直没组织过团建,也就没人跟他喝过酒吃过饭,这回赶上这个场合各怀鬼胎的就都来了,有的是眼热找事儿,有的是巴结奉承,反正端来的酒杯比人多,喝的酒比说的话多。
      谭忆也心知肚明,今天他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就看吐几回了。
      谭忆自己的酒杯里装的啤酒,可架不住别人端着红酒白酒来敬酒,就算说了自己酒量不好可多多少少也得喝点,是个意思。
      迎来送往一波一波,谭忆慢慢站不住了。乔跃看他喝的那个量估计他也到极限了,就扒拉扒拉崔远山让他去救场。
      “你干嘛不自己去?”
      “我去合适吗?你动动脑子行吗?”
      “行吧。”崔远山撇撇嘴,刚要站起来就看见孙雪过去了,正跟一个过去给谭忆敬酒的中层说话,“唉,你秘书去了。”
      “她能拦得住么?别废话,赶紧去。”乔跃有点着急,推了他一把。
      崔远山想了想,端起自己的酒杯走了过去。“唉谭总,好久不见了啊!”说完又转身跟身边几个中层打了个招呼,“不好意思,我插个队哈。”
      谭忆眼睛都有点不聚焦了,他一只手撑着桌子,看崔远山转过来看着他,赶紧打招呼,“崔总,好久不见。”
      崔远山端着酒杯靠近谭忆,“两年没见了,咱俩得喝一个!”说完他伸手扶住谭忆的胳膊,脑袋凑到他脑袋旁边一惊一乍地喊:“什么?要吐?”说完他转向孙雪,“小孙!赶紧赶紧!扶谭总去卫生间!”
      孙雪立马心领神会,跟崔远山一人架着谭忆的一条胳膊就往外走。出了大厅一拐弯,走几步就到了卫生间门口。
      “进去吐去,吐出来就好了。”
      谭忆靠在墙上,腿晃晃悠悠的。“崔总,我没喝几口啤的,胃里没东西吐不出来。”
      “那个……小孙,”崔远山指指不远处的自动贩售机,“去买瓶矿泉水。”
      孙雪过去,买完赶紧回来交给崔远山。崔远山拧开盖子往谭忆手里一塞,“一口气灌下去,灌完就能吐出来了,要是还不行就扣扣嗓子眼。”
      谭忆道了谢,拿着矿泉水转身进了卫生间,崔远山一直在旁边扶着他的胳膊,可刚进了卫生间乔跃就到了,跟进去接替了崔远山的工作。
      灌水这个办法还真是挺好用的,谭忆灌完一整瓶矿泉水,弯腰往马桶上一趴就吐了,都没用扣嗓子。吐完了整个食道都火烧火燎的,头昏脑胀。乔跃在身后扶着谭忆,眼看他要往地上出溜就想把他抱起来,谁知道谭忆都迷糊成那样了还执拗地反抗,乔跃只好猫着腰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手从背后搂着他的腰把人扶了出来。
      乔跃叫了代驾,等待的工夫让孙雪回大厅找他和谭忆的外套。
      谭忆勾着乔跃的脖子,一只手挣扎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解开锁往乔跃手里塞。“崔总,帮忙给我朋友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吧,叫林旭光。”
      乔跃伸手接了手机,看孙雪拿着外套来了又转手给了孙雪,“放他兜里。”说完他和孙雪一起把羽绒服给谭忆穿上,又让崔远山帮忙扶着他自己也穿上了外套。
      都准备好代驾也到了,乔跃扶着谭忆走了,把崔远山晾在那没管。
      崔远山看看孙雪,问:“乔跃不是都结婚了吗?这什么情况?”
      孙雪也看看崔远山,脸上笑眯眯的。“崔总自己问乔总去吧。”说完就回大厅继续吃吃喝喝去了。
      崔远山无奈地摇摇头,也回大厅了。
      代驾把车开回乔跃家,一路上谭忆都躺在乔跃腿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到了家谭忆也没醒,是乔跃把他抱回去的。进了门乔跃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他放主卧了——乔跃怕万一他醒了想吐或者想喝水,自己在身边可以照顾一下。左右脸都不要了,还绅士个什么劲儿?
      乔跃给谭忆脱了衣服简单擦了擦,又套了件T恤,看他还是睡得挺沉才放心去洗了个澡,洗完回来钻进被窝搂着他沉沉睡去了。
      谭忆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他感觉自己整个被人抱着动弹不得,胃里有点恶心,还有点隐隐作痛。他伸手轻轻摸了摸抱着他的人——那身板一摸就知道是乔跃——心里感觉踏实了一些。
      胃忽然抽痛了一下,谭忆皱了眉。他想从这个怀抱里出来,可动作稍微大了一点乔跃就醒了。
      “怎么了?”乔跃赶紧伸手开了床头灯,又转回身仔仔细细看谭忆的脸,“不舒服吗?”
      谭忆坐起来躬着腰,“恶心,胃疼。”
      “我去给你倒点儿热水。”乔跃下了床,一会端着一个杯子回来。
      谭忆接过来吹了吹,小口喝了大半杯,觉得胃里舒服一点了。“谢谢。你睡吧,我出去抽根儿烟。”谭忆下地穿上裤子,端着杯子离开了卧室。
      摸黑走到门口,谭忆打开电视背景墙上三个昏黄的射灯,又回到沙发边放下杯子,捞起自己的羽绒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窝进了沙发里。
      看看时间,凌晨两点。谭忆仰起头靠在沙发背上,脑子里回想着年会的情景,然而记忆停在了自己趴在马桶上吐,之后就是一片空白,怎么回来的一丁点印象都没有。
      谭忆深吸一口气,又吐出,觉得胃还是有点隐隐作痛,就搓搓手捂在了胃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没多久乔跃就来了,他坐在谭忆身边,也像他一样仰起头靠在沙发背上,一只手牵起谭忆的手放在了沙发上。
      “你醒之前我正做梦,我梦见你了。”乔跃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也不记得我梦见什么事儿了,只记得你哭了,哭得特别伤心。”
      谭忆苦笑。“在梦里咱俩都不能高高兴兴的么?”
      “可能是我太想你了,抱着你睡感觉太不真实了。”乔跃抬起头,看着谭忆的侧脸,“你梦到过我么?”
      “刚回公司那阵子梦到过。”
      “梦见什么了?”
      谭忆扯了扯嘴角,仍旧闭着眼,“梦见咱俩归隐山林了,每天种菜喂鸡,就那么过到老,最后你老死在我怀里。”谭忆说着说着鼻子又酸了,“然后我哭醒了,我好怕你真的死了,怕世上再也没你这个人了。”
      乔跃握紧了谭忆的手,“回来吧,求你了……”
      谭忆摇了摇头,泪水把睫毛根晕得湿漉漉的。
      “你是真的要我死在你面前才能原谅我吗?”乔跃的音量提高了一些,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谭忆睁开眼睛扭头看着乔跃,“我不想要你怎么样,我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
      “又是那个坎儿!”乔跃瞪圆了眼睛,音量有点控制不住了,“你那坎儿是我造成的吗?跟我有关系吗?为什么挡着我?”
      谭忆把头抬起来,皱着眉看着乔跃,“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说?”乔跃用力抓住谭忆的小臂,胸膛起伏,“你心里有坎儿为什么不能让它老老实实在你心里待着?为什么把它放出来横在咱们俩中间?啊?”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让我怎么回答你?”谭忆边说边把胳膊往回拽,可乔跃抓得死死的他根本挣不开。
      “全他妈是借口!”
      “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吧!”谭忆也喊了起来,一边扯着自己的胳膊,“你松手!”
      乔跃腾地站起来,抓着谭忆的胳膊拉起他往厨房走,“走!你跟我走!”
      打开灯进了厨房,乔跃直接从刀架里抽出一把厨师刀,把刀柄塞进谭忆的双手里,又用自己的双手握住他的,刀尖指着自己的脖子,“来来来,你他妈弄死我。”
      他声音不大,但低沉有力,像是狮子的低吼。谭忆怔怔地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竟然有点害怕。
      见谭忆不动,乔跃忽然大吼起来,“来啊!弄死我!我他妈受够了!”
      说完乔跃双臂用力把谭忆的手往自己身上带,刀尖眼看就要碰到他脖子上了。谭忆一惊,一边往回使劲一边喊:“松手!你疯了吗!”
      “对!我疯了!我受够了!”乔跃喊得声嘶力竭,“你他妈弄死我吧!我再也不想爱你了!”
      乔跃的话让谭忆心里狂风大作,他愣了一下,就那么一秒钟的时间,刀刃蹭着乔跃的脖子划了过去。谭忆手里紧紧抓着刀柄往怀里带,跟乔跃僵持了三秒钟,然后他突然松了劲儿往前迈了一步侧过身用尽全力撞在了乔跃身上。乔跃手一松,仰面摔到了地上。
      谭忆把刀扔进水池回身扑到乔跃身边,“跃哥你怎么样?让我看看!”
      乔跃双手捂着脸,侧过身蜷起了身体。
      谭忆看了看他脖子上的伤口,还好不深,只是擦破点皮。“我去找个创可贴。”说完,他起身去收纳柜里找了药箱,拿出创可贴、碘伏和棉签回到厨房。
      乔跃还在地上躺着,一动都没动过。谭忆蹲下用棉签沾着碘伏消了消毒,然后贴了一个创可贴,又回去收好药箱,再回来时乔跃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身上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哭。谭忆在他身边蹲下来,手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胳膊,过了一会看他不哭了才开口,“起来吧,地上凉。”
      乔跃坐起来搓了搓脸,然后慢慢扶着橱柜站起来走了出去,整个过程都低着头,没看谭忆一眼。
      见他回到沙发上坐下,谭忆跟过去坐在他旁边,抓起茶几上的烟点了两根,递给乔跃一根,说:“对不起。”
      乔跃接过烟深深吸了一口,“应该道歉的是我,对不起,我太失态了。”
      谭忆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乔跃的侧脸,看他低垂的头,颤动的睫毛,和脖子上那个刺眼的创可贴,心疼得不行。似乎这两年,乔跃把他这辈子所有的眼泪都流光了,所有的脾气都发没了,所有的脸面都丢尽了,所有的哀求都说出口了。
      这到底是谁的过错?是我的错吗?谭忆问自己。我不该守着自己的底线吗?不该固执地坚持吗?还是根本不该喜欢他?又或者这一切都是乔跃的错?可他也只是后知后觉,只是无力反抗,只是不得已,他受的煎熬还不够吗?
      谭忆把烟扔进烟灰缸,双手抱住膝盖脑袋埋进了肘窝里。他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路该怎么走,仿佛自己活着都是多余的,只会给乔跃带来痛苦和折磨。
      “你离婚吧,现在,马上,行吗?”谭忆强压着撕心裂肺的疼,轻声问。
      乔跃摇摇头,深吸一口烟,然后碾灭。“现在不行,对不起……”
      谭忆肩膀抖动起来,眼泪一片一片洇在袖子上。“为什么……为什么……”他小声呜咽着。
      良久,哭声小了,谭忆抬起头抹了把脸,“我也受够了……”紧接着他扭过身跨坐到乔跃腿上,捧着他的脸吻他,乔跃却侧头躲开了。
      谭忆搂紧他的脖子把他压到沙发靠背上,头埋进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说:“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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