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打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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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开学的第二个礼拜，景都幼儿园门口每天早上还是一片鸡飞狗跳。
小朋友们在门口花式耍赖，小班教室里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蒋贝像棵被树袋熊抱着的树，身上挂着几个眼睛红红鼻子红红的小朋友哭着要妈妈，他一边安慰小哭包们，一边拿余光瞟着教室里其他小朋友的情况。
他的目光在教室后排一个小男孩身上多停留了下。小男孩名叫小树，细软的头发打着卷儿，皮肤白白嫩嫩，大而圆的眼睛黑黑亮亮，像个白玉团子般漂亮可爱，却每天像个小大人一样沉默少言，不哭不闹。
小孩儿敏感地感受到了望向他的目光，抬起头正对上蒋贝的视线，蒋贝趁机对他一笑，小朋友冷着脸没有任何回应，又低头看怀里抱着的小熊玩偶。
“砰！”教室突然响起一声钝响，紧接着是一阵小男孩的哭声。
两个小男孩在教室里追着打闹，个子小小的那个跑得太快，不小心撞到椅子腿，“噗通”一下摔倒在小树跟前。小男孩捂着撞疼了的腿，看到老师和小朋友们围过来，哭得更起劲了。
对于小朋友在眼前摔倒，一旁的小树完全无动于衷，小男孩哭得鼻涕眼泪糊一脸，小树眼里闪过烦躁厌恶，满脸嫌弃地退到了一边。
上午九点多，小班教室里的哭声渐渐平息。蒋贝站到教室中央，大声拍掌吸引孩子们的注意，“集合！户外运动时间到！”
小朋友们立马像看见虫子的小鸡仔们一样围了过来。
到了操场，蒋贝拿出几个彩色呼啦圈，正要说游戏规则，“今天我们玩穿越火线的游戏，首先……”
“老师！打架了！”
一声稚嫩的惊叫响起，立刻引起一阵骚动，蒋贝抬眼看到两个小男孩正扭打成一团。
是小树和浩浩！
浩浩胖墩墩的大个子，被小树摁在地上打，肉嘟嘟的小拳头拳拳用力，一下一下狠狠砸在浩浩脸上，浩浩也不甘示弱，胡乱挥着胳膊，奋力蹬腿抵抗。
小树这凶狠的架势哪像个三岁小孩？蒋贝几步上前拦腰抱起他，分开缠斗在一起的两头小狮子，打红了眼的小树在蒋贝怀里挥舞着小拳头激烈挣扎，嘴里仍狠狠叫喊着：“打死你！我打死你！”
他的语气让蒋贝一惊，这不该是这么小的孩子说出来的话。
蒋贝将小树抱到操场一角冷静，浩浩已经被小张老师带去医务室，其他小朋友也被小李老师带回了教室。
这是高档小区的私立幼儿园，园里的孩子都是有钱人家的心肝宝贝，不能出一点差错。
蒋贝拧起眉头回头望小树，小树的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如果不是嘴角有点轻微擦破皮，还有原本就自然卷的小卷毛这会儿更凌乱了，根本看不出是个刚打过架的孩子。
他蹲下身理了理小树乱了的衣服，边查看他身上边问：“有没有受伤？”
小孩儿抽回被拉住的手，身体迅速退到一边，摇摇头。
“能告诉老师为什么打架吗？”
小树避开他的眼神，不说话。
“打架是不对的。”蒋贝耐心地继续问他：“是你和浩浩吵架了？还是你们抢玩具了？”
小朋友依然紧抿着嘴。
蒋贝换了种说法，“那，你俩谁先动的手？”
“我。”小树终于开口，答得很干脆。
还挺敢作敢当，蒋贝心里一笑。不过必须得弄清楚打架原因才好向家长交待，他继续打探道：“是浩浩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让你动手打他？”
这次小树抬眼看了他几秒，嘴唇动了动，但还是什么也没说。
这小孩还挺有个性。
蒋贝正拿他没办法，小树突然撒开小短腿向教室跑了，他只能赶紧跟上。
到了教室，领浩浩去医务室的小张老师回来了，蒋贝走近问她：“浩浩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但小家伙一直哭着要妈妈，他妈妈正赶过来。”小张老师叹了口气，叫了家长这事可就不容易了结了，她问蒋贝：“小树这边你问清楚了吗？”
蒋贝摇头，也挺无奈，“小树不肯说。”
“那你联系下小树的家长吧！”
“好。”
蒋贝到办公室翻开家长联系册找到小树家长的联系方式，父母姓名一栏写着——穆行，应该是小树的爸爸？他拨通了号码。
“嘟嘟嘟……”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
“喂？”一道沉稳而年轻的男声传来。
蒋贝立即开口道:“你好，请问是小树的爸爸吗？”
对方沉默了几秒才“嗯”了一声，好像不熟悉这个称谓才反应过来。
“你好，我是小树的幼儿园老师，刚小树在幼儿园和小朋友……”
“穆总，这份报告您看一下……”电话那头一声清脆的女声打断了蒋贝的话。
“你等下。”对方好像很忙，手机里隐隐传来翻看文件的声响，再来是笔在纸上划写的声音，然后穆行才继续道：“不好意思，你刚说什么？”
“啊，”蒋贝愣了下，马上接着说：“我刚是说小树和小朋友打架了。”
“打架？”对方的声调没有起伏。
“是的，我问小树为什么打架，他一直不肯说。”
“打赢了吗？”
“什么？”蒋贝没反应过来。
“谁把谁打了？”那边换了个问法。
“是小树把一个小朋友打了，那个小朋友受了点伤，现在家长正赶过来。”
“那就是打赢了。”蒋贝听到一声不甚在意的轻笑。
他第一次见这样的家长，小朋友打架居然只关心输赢，连小树有没有受伤都没问，蒋贝皱了下眉，说：“小树嘴角也擦破了点皮，你现在方便来趟幼儿园吗？受伤小朋友的家长可能会要求赔偿。”
“我还有会走不开，对方要多少赔偿我这边都给……”穆行觉得这不是个事儿。
“穆总，会议要开始了。”通话又被打断。
“好。”蒋贝听到对方起身的动静，低沉的男声像是在发号施令：“我正忙，赔偿的事就交给你了。”接着干脆地挂了电话。
蒋贝：……
我又不是小树家长！这人说话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他连多说两句的机会都没有，但对方已经说得很清楚，不来，愿意赔偿，这事交给他了。
就这么被安排了。蒋贝盯着手机无语，只能硬着头皮往园长办公室走。
办公室里，挨了打的浩浩小胖墩还在哭，小树坐在一边面无表情。
园长姓王，是个四十多岁保养颇好的女人，她正做着两个小朋友的思想工作：“浩浩不哭了啊，一会儿你妈妈就来了。”
一听妈妈两个字，浩浩哭得更大声了。王园长有点尴尬，转向小树问：“小树，告诉园长你们今天为什么打架？”
小树不回答，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尖，王园长讨了个没趣。
“浩浩！”一声尖细的叫喊打破屋内的僵局。
“妈妈！”小胖墩儿听到妈妈的声音所有委屈都涌了上来，哭声达到新的分贝。
浩浩妈妈冲了进来，母子俩抱着哭成一团，场面十分感人。“我可怜的浩浩！爸爸妈妈从来舍不得打一下，今天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脸色不善地扫了眼办公室，看到独自低头坐着的小树，眼里冒着火尖声问道：“是你把我们家浩浩打伤的？你叫什么名字？你家长呢？”
看她咄咄逼人的架势，王园长堆出一脸笑容，上前劝道：“浩浩妈妈请冷静，两个小朋友打架肯定有原因，我们先弄清楚情况再说。”
她轻轻按着激动的女人坐下，给她递茶时小声在她耳边提醒了句：“小树是穆行的儿子。”
“穆……”女人突然噤了声，气焰也顿时消减许多。
这个小区房价高得离谱，住户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业主间多少有些商业往来或私人关系，她老公的工厂就是穆行公司合作的加工厂之一。
她不敢得罪穆行又护子心切，正拿不定主意，一道浑厚的男声响起：“谁把我儿子打了？”一位腆着啤酒肚头顶地中海的矮个男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老公。”浩浩妈妈立马迎了上去，声音里满是委屈。
浩浩他爸刘建成有些年纪了，跟前妻生的两个女儿都已长大成人，他又娶了年轻漂亮的浩浩他妈李静，生了个大胖儿子，老来得子自然是宠得不行，一听说儿子被打了，气得立马从工厂赶了过来。
有了老公撑腰，李静瞬间又有了底气，她不依不挠道：“你为什么打我们家浩浩？”
小树还是不说话。
“浩浩，告诉爸爸小朋友为什么打你？”刘建成抱起他的大胖儿子问。
浩浩本来有点心虚，但这会儿他爸爸妈妈都在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他伸出壮乎乎的手指着小树说：“小树没有妈妈，他妈妈不是个好东西！”
办公室顿时陷入一片尴尬的安静，只有小树被按下开关键，情绪又猛得激动起来，跳下沙发抡起小拳头就要朝浩浩砸。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打架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