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思在远道》怀笔

44、骑车

　　冬季昼短夜长，还不到到下午六点，天空就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黑幕，司柠揉了揉眼睛，发现天黑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半了，嗯，该回家了。

　　司柠刚站起身，一旁的叶朝也跟着站了起来，她把那本散文集买了下来，然后，他们一起走出了书店。
　　中途，叶朝出去过几次，她也没好意思问，每当她以为他不会回来时，他又携着一身寒气回到了她身边。

　　外面灯火阑珊，绚丽的灯光，繁荣的街道，卖力的叫卖，人来人往，司柠觉得某一刻他们是幸福的。

　　司柠看着手机，惊呼：“糟了。”

　　叶朝停下脚步，看着她：“怎么了？”

　　“好像没车了。”她有些懊恼，不该这么晚才想着回家的。

　　为了保证行驶安全，燕城冬季末班车比夏季早，下午五点半以后，就没有车了。

　　“我有办法。”

　　只见叶朝不知道从哪儿骑过来一辆电动车，他坐在前面一脚撑着地，一脚踩在踏板上，嘴角含笑看着司柠。

　　司柠有点儿拘谨，犹豫不决，她从未跟男孩子骑过电动车，要不还是碰碰运气打车回家吧。

　　“上来吧，送你回家。”

　　大冷天的，车也不好打啊。

　　看着叶朝递过来的头盔，她想也没想，带上头盔坐到了他的身后。

　　司柠刚开始只是抓着坐垫下面的铁块，可谁知雪未消，道路崎岖，车也跟着一颠一颠，路过一个大坑，车猛地一颠，司柠迅速撞上了叶朝精壮的腰。

　　“你就不能好好骑车吗。”

　　她怀疑叶朝是故意的，但是没有证据。

　　叶朝扭过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知道了，大小姐！”

　　车在道路上匀速行驶，冷风迎面，吹得司柠的脸生疼，她将脸贴近叶朝挡着点儿风。一路沉默无语，司柠觉得有些尴尬，想找些话题打破沉默。

　　司柠扯了扯叶朝的衣角，突然出声：“叶朝，你每个周末都会来书店看书吗？”

　　这个书店距离一中较远，平时没几个一中学生过来，如果叶朝经常来，就更不会有人知道了。

　　“嗯。”叶朝点点头，他没听清司柠问的什么，只是下意识回答。

　　“那你......。”

　　还没等司柠问出口，车子猛地一顿，由于惯性司柠也猛地向前撞上了叶朝的后背。

　　叶朝稳住车，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女生：“你没事儿吧。”

　　司柠捂着鼻子，眼眶微红泛起水雾，她开口：“没事儿。”

　　没事儿个头，鼻子都要撞掉了，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鼻子了，刺激着生理性泪水不受控制从眼眶流了出来。

　　看着司柠这样，叶朝蹙着眉，语气中略带歉意：“前面好像发生车祸了，这条路走不了了。”

　　他眼神一向很好，不用靠近就能看见前面发生什么事情，方才司柠突如其来的亲近让他脑子一顿，反应过来急忙按下了刹车。

　　冬天道路湿滑，处处结冰，路不好走，这种环境下发生追尾也是常发生的事情，没必要会封路的。这次的事情肯定不单单是追个尾这么简单。

　　天色已晚，不应该在外面逗留，叶朝打算带司柠走另一条路回家。

　　此时，怡庭司家。

　　司宇坐在客厅沙发上，电视画面正播放着新闻联播，电视里的女播报员声音在寂静的空间显得尤为空旷，他却根本无心在意，只是时不时将目光转向墙上的钟表。

　　“接下来插播一条新闻，今日旁晚17时30分燕城临海市，华新路南路发生一起事故......。”

　　“啪嗒！”

　　司宇低头弯腰将掉落在地上的遥控器捡起来放在茶几了，他摇了摇头，心中莫名有些酸涩。

　　大小姐怎么还不回来，是不要这个家了吗。

　　他吸了吸鼻子，拿起遥控器一把将电视机关了，又看了一眼墙头的钟表，他拿起外套和钥匙出了门。

　　司柠站在风口上，看着叶朝摆弄着电动车，她觉得这个男生真的有些无所不能，什么都会，不像她，妥妥小废物一个。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想到这里，她心中愈发郁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唉~!”

　　叶朝闻言，拿工具的手一顿，他转头，司柠不会是在怪他吧。

　　他也没办法，谁知道路上会发生车祸，关键电动车还发不了火了。

　　“你...怎么了？”

　　“啊！”司柠没想到叶朝会注意，她蹲下来，与他平视，看着叶朝认真的神情她没忍住笑了笑，“没事啊，就是觉得你好厉害啊！”

　　“哦。”叶朝眼神晃了晃，转过头，继续手里的动作，“你等会儿，马上就好了。”

　　司柠没注意到叶朝暗自勾起的唇角，也没注意他耳尖淡淡的粉色，这一切似乎都藏匿在黑幕之中，没人在意，就像他的心意无人知晓。

　　“叶朝啊，你成绩那么好，能力那么出众，是打算考京城的京大吗？”

　　京聿大学，是全国顶尖学府，各个地区的学子争破了头都想要进，李晗昱将其奉为信仰，像叶朝这样的学霸应该也不例外吧。

　　这样一个平凡的夜晚，女生穿着羽绒服，小脸冻得通红，她蹲在地上双手杵着下颚，仰着脸星星眼看着叶朝，眼底满是期喜。

　　“你的梦想是考什么大学啊？”

　　他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上什么大学，他从没想过。

　　叶朝一向很聪明，课本上的知识他都能融会贯通，也知道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想，可是突然有一天，有这么一个女孩在他眼前问他的梦想。

　　“那么你呢？”叶朝没急着回答。

　　女孩儿垂下头，像是霜打的茄子，她闷闷开口：“我这成绩肯定是考不上京大啊。”

　　“其实北海大学也不错吧。”就在燕城，还不用离家太远。

　　司柠的成绩虽然在九班名列前茅，但是拉到全年级就并不是那么出彩了，她没有李晗昱的天赋，也没有叶朝的智商，有的只是那份不屈的执着。

　　叶朝笑了笑，赞同点头：“是不错。”

　　他对上哪个大学没什么想法，反正是上学，在哪儿上不是上啊，他有能力在哪儿都不愁吃穿。可要是身边有了在乎的人，那就不一样了。

　　两人聊着天，打发着时间，也不觉得寂寞，不知不觉叶朝也将车修好了。

　　司柠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气，他觉得像叶朝这样的人就应该永远第一，让人仰望。

　　“那你要继续努力啊，可不能...。”让李晗昱把你给超下去。她话还没说完，突然一股力拽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那一瞬间，叶朝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浑身迅速染上戾气，一言不发盯着来人。

　　司宇一把将司柠拉到身后护着她，紧紧拽着她的胳膊不让她离开，亏他担心这么久，就知道是在这个小白脸这儿给绊住了。

　　他不放心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司柠小脸通红，连着眼眶也是通红通红的有些湿润，这一看就是被人欺负了呀。

　　果然，这人就不是什么好人，早在第一次见到他，司宇就按排人查了叶朝的资料，知道他的不堪、他的暴戾，他知道这样一个人是何等的危险，所以才一次又一次阻止司柠跟他走近。

　　司柠被拽得有些疼，忍痛挣脱了司宇的手。司柠刚挣开，司宇也随之一松，只见他提起拳头就朝叶朝呼了过去。

　　闷哼一声，叶朝结结实实着了司宇这一拳。

　　“司宇，你干什么，怎么能打人呢！”司柠挡在叶朝前面，瞪大了眼睛，十分诧异地盯着司宇，“你太过分了。”

　　他弟弟当着她的面儿打她的同学，这让她以后怎么面对叶朝，人家会不会觉得自己家都是暴力狂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非要动手。

　　万一叶朝记恨上她怎么办，司柠想着想着，眼泪不知何时夺眶而出。

　　“他，我...。”看着司柠这样，司宇有些语无伦次，想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

　　以叶朝的身手肯定能躲开，他莫不是在演他，司宇越想心里越不得劲，这个小白脸心机还挺重，难怪将司柠迷得都不回家了。

　　“走，跟我回家。”司宇说着就要去拽司柠的手，却不想，司柠一把将其挥开。

　　她看着司宇，声音冷冷的：“你不说清楚就别想走了，或者你自己回去。”

　　什么都不说打完人就想走，这是什么操作。

　　司宇不肯低头，司柠也看着他，两个人就这么望着谁都不肯退步。

　　“我没事儿，你跟家人回去吧。”

　　司柠转头，看向叶朝嘴角的清淤有些愧疚，都被打了怎么可能会没事儿：“你真的没事儿吗？”

　　“没事儿。”说完，叶朝深深看了一眼司宇，转过身推着电动车走了。

　　聪明如斯，他能看出来司宇对司柠，对他的感情。不想让司柠为难，把司柠交给他，叶朝放心的很。

　　“唉，你别走啊！”

　　叶朝什么都没说，一个人推着车走入萧瑟的寒夜中，略显孤寂的背影看得司柠有些心酸。

　　眼瞧着司柠要追上去了，司宇见机一把拽住她：“你别走，跟我回家。”

　　“司宇，你怎么总是这样。”人走远了，消失在夜幕中，司柠转过身看着司宇，她有些无奈，“你要是再这样，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在司柠的注视下，司宇默默败下阵来，他低着头缓缓开口，声音几乎低不可闻：“那我不这样了，你跟我回家吧。”

　　他也可以跟那个小白脸一样，当着司柠的面收敛自己一身戾气，但是在背后谁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