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的复仇》哭泣的瓶子

22、第 22 章

　　是夜，卫舟穿着一身黑衣，站在了玫瑰花圃中。

　　当初盛开的玫瑰，先下早已被风雪覆盖，弯下枝头，红色的花瓣被晶莹的冰包裹着，像是被冷冻在冰块之中的□□一样鲜红。

　　卫舟蹲下身，用手指捻动一小块碎土至鼻下轻嗅。

　　果然，熟悉的气味再次传来。

　　他看了一眼远处的刘嫂家，而后低头沉思了片刻。

　　姚乐的毛病虽然很多，但绝对没有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爱好。

　　最近突然出现的大量人体残骸，他相信其中肯定有姚乐的食物残渣，但绝不是全部。

　　因为姚乐这几天根本无法离开房子，即使是有离开，也绝对走不远。

　　所以，还有第二人嘛。

　　再次看了眼脚下的花圃，卫舟终于开始刨挖起来。

　　被冰雪冷冻过的泥土格外坚硬，即使是他也耗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慢慢挖出了一个一米深的小坑。

　　坑里，泥土的颜色慢慢从黄色变成深红色，就像是鲜红的泥浆一样，里面还混杂着大量碎骨，每一块大小都不超过三毫米，就像是被绞肉机搅碎的一样。

　　这才是正常的处理方式。

　　艳丽的玫瑰，在这样的季节还能盛放，总是有原因的不是吗，人类□□滋养出了不该属于这个时候的美丽啊。

　　卫舟用铁锹快速挖掘着，异样的泥土被一捧捧挖出，然后装进随身携带的蛇皮口袋里。

　　整整一个晚上，他转运了十几袋泥土，在天将大亮的前一刻，终于把花圃恢复了原样。

　　他用力地踩了踩，确定泥土足够敦实之后，才松了口气似的擦去额头上的汗。

　　天亮后，伴随着熹微的晨光，姚乐睁开了眼睛。

　　这时，楼下传来走动声，他顶着一头鸟窝一样的头发起身，连外套都没有穿就下去了。

　　卫舟站在厨房里，手里还举着一把炒菜铲，当看到姚乐的时候，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直接走过去，一把扛起了正在揉眼睛的姚乐。

　　姚乐好似已经习惯如此，身体软绵绵的挂在卫舟的肩上。

　　直到被放在卫生间的凳子上时，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卫舟蹲下身，捧起姚乐的一只脚，用热毛巾包裹住，待冰冷稍退才换另一只脚继续包着。

　　“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起床以后要穿鞋。”递上牙刷，卫舟很是无奈的唠叨着。

　　姚乐低着头，不做声，乖乖地刷着牙。

　　看他这样，卫舟也是无可奈何。

　　两人在卫生间折腾了好一会，姚乐才穿着厚实的家居服跟在卫舟身后回到了餐厅。

　　热腾腾的早饭放在了桌上，冒着诱人的香气。

　　可姚乐还是低着头，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焉头耷脑的。

　　他手里拿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碗里的豆浆。

　　这时，卫舟端着调味盘走过来。

　　“咸的还是甜的？”看着姚乐，他摇了摇手里的托盘问道。

　　姚乐耸拉着眼皮勉强看了一眼，有气无力地指了指酱油。

　　卫舟的手一顿，但还是给他把酱油葱花都给放好。转头，又给自己那一碗加了好几勺糖。

　　姚乐眼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牙疼。

　　“豆浆还是要吃咸的才好啊。”可能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姚乐终于开口。

　　卫舟愣了一下，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我都没嫌弃你吃咸豆浆，你就别管我吃甜的。”

　　姚乐一时间没说话，拿着勺子的手放下了。

　　卫舟无奈地叹气，想不明白他招谁惹谁了。

　　“你又怎么了？”

　　“看你吃甜豆浆，我没胃口了。”

　　餐厅里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

　　卫舟的眉头抖动着，原本搅动豆浆的手都停下了。

　　他想了又想，实在气不过，把勺子丢在了碗里，发出一声脆响。

　　“你到底想干嘛？”

　　姚乐不做声，气息奄奄地低着头，隐约能看到鼻尖在耸动。

　　卫舟觉得自己今天要把整个月的气都给叹完了。

　　他伸手端起姚乐面前的碗送回厨房，转身走回来在姚乐面前蹲下。

　　修长的大手拉扯着衣领，露出了脖子。

　　姚乐傻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喉结滚动，视线在那雪白的肌肤上来回扫视。

　　他颤着手，伸过去想要摸一摸，又有些担心地往回收。

　　突然，一只大手猛地握住了姚乐正要收回的手腕，把那只手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掌心里，血管澎湃的鼓动，仿佛已经化作声音，在耳边一声声地诱惑着他。

　　同时，一把刀抵到了姚乐的面前。

　　锋利的刀锋反射着冷光，正好照射在了卫舟的颈部皮肤上。

　　姚乐现在整个人都麻了，他不理解的看着卫舟。

　　“想一次性吃个够，还是分期都随你。”看着姚乐，卫舟平静的说着。

　　姚乐接过刀，有些冰冷的手指擦过卫舟灼热的指尖。他抖了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下。

　　锋利的刀尖慢慢靠近，直至刺破卫舟的颈间皮肤，伤口并不大，但血瞬间就涌了出来。

　　姚乐松开刀，任由刀跌落在地上，连忙扑进卫舟的怀里，抱着他把脸埋了进去。

　　安静地餐厅里，粘腻的□□和吸吮声断断续续的。

　　卫舟轻轻抚摸着姚乐的头，听着他发出如同猫儿一样的咕噜声，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可爱。

　　修长的手指在乌黑的发丝间穿梭着，一下又一下，安抚着这人奄奄的情绪。

　　他并非不知道这人的瘾有多大，只是他不提他也就当不知道，毕竟一个正常人不会喜欢把自己当做食物给别人吃的。

　　但这人竟然能把自己饿成这样，难道就没有点存粮吗。

　　几分钟后，姚乐早已结束了进食，但他貌似还没吃饱一样，一下下地舔舐着伤口。

　　“瘾还没压下去吗？”卫舟摸着姚乐的脖子，轻声问道。

　　姚乐的动作一顿，慢慢抬起头。

　　他凝视着卫舟的双眼，依旧只看到一片深沉的平静。想了想，他说道。

　　“我想吃肉，我是肉食动物。”

　　卫舟了解地点头，捡起了地上的刀。

　　只见他撩起衣摆，上下比划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你想要那一块？”

　　看着这一幕，姚乐症愣的张大了嘴，露出了里面鲜红的舌尖。

　　卫舟一时失笑，觉得这表情着实有点傻。

　　“怎么，不是想吃肉吗？”

　　“你不是不想留疤吗？”

　　听到这话，卫舟愣了一下。

　　“什么？”

　　姚乐也是哑然，突然想起当时的情况，这人貌似烧糊涂了，可能很多细节都不记得。

　　“你说过你不想留疤，不给吃肉。”

　　卫舟拿着刀一脸茫然，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那你现在想吃哪一块？”

　　姚乐叹气，拿走了卫舟手里的刀放在桌上。

　　“我不吃你好不好，你留在这里，留在我身边。”看着卫舟，姚乐握住他的手轻声问道。

　　卫舟皱眉，没有说话。

　　两人之间安静了下来。

　　饭后，卫舟捧着茶杯，继续望着窗外发呆。

　　而姚乐则是坐在壁炉边上，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舟看到一辆警车停在门外，一位熟悉的警察走了出来。

　　卫舟起身去开门，门外的寒风吹在身上，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真冷啊。

　　那年轻警察在门外跺了跺脚，震去鞋子上粘着的雪块，而后跟着卫舟走了进去。

　　“好久不见了，卫舟先生。”警察坐在沙发上，笑着对卫舟打招呼。

　　“您好，上次有些匆忙，还来不及问一下您的名字呢。”卫舟为警察倒了一杯热茶，也在旁边坐下。

　　“我叫吕盛，您叫我吕警官就行了。”吕警官笑着介绍自己，而后说道。“这次我来是想带您去警局一趟，因为您上次有和我都同事说过自己的情况，我们那边也查了一下，需要您去核对一下。”

　　卫舟点头，他确实有拜托过那位赵宇警官，虽然他想不起来自己的事情，但警察要查询的话应该还是很简单的。

　　他连忙起身，给自己套上厚实的外套，就准备跟随吕警官出门了。

　　姚乐坐在软榻上，仰头看着走过来的卫舟，刚才的话他也听到了。

　　“你要出去。”

　　“嗯，很快就会回来。”卫舟把松开的毯子再次压好，并保证会很快回来。

　　姚乐对此并不能阻止，只能看着卫舟出门。

　　因为不想等下还要吕警官送自己回来，卫舟自己开了车，跟在警车后面。

　　很快，他就到了警局。

　　进入办公区的瞬间，脸上的冰冷就被吹散了。

　　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他和吕警官再没有其他人。

　　卫舟有些疑惑。

　　吕警官看了出来，笑了笑道。

　　“这两天是假期，我正好值班。”说着，带着卫舟走到了户籍管理处。

　　电脑边上，放着一沓A4纸，最上面的一张还印着一张彩照。

　　卫舟看去，正是自己，只是比起现在的自己要年轻一些。

　　“我查了一下，你出生在江省，曾经的工作地点也在江省，两个月前离职，离职原因不明。你是孤儿，但工作后还算富裕。”说着，吕警官把那一沓子资料交给了卫舟。

　　卫舟一页页翻看着，明明上面写的很详细，但他却一点都不感到熟悉，就像是在看另一个人的人生轨迹一样。

　　他有些疑惑，搜刮了全部的记忆，还是想不起来。

　　这真的是他吗？

　　“您没事吧？”一旁的吕警官突然开口问道，同时还伸手扶了卫舟一下。

　　他猛地惊醒过来，眨了眨眼，自然的推开了吕警官的手。

　　向对方道谢之后，卫舟驾车准备回去，但想起家里的食材不多，又转道去了超市。

　　他买了很多肉，各种各样的肉，想着给姚乐做，看他到底最喜欢哪个。

　　小镇的马路已经被冰雪覆盖，因为人实在是少，路政也没想着除冰。一路上卫舟都开的很慢，等到家的时候，都已经快过中午了。

　　提着一个大号购物袋，卫舟敲了敲门，好半天没动静。

　　他疑惑地走到窗子边上，往里面探望了一圈，没发现人。

　　难道睡着了？

　　卫舟有些不确定地想着，但回想起这么久以来，他貌似没看到过姚乐睡午觉，而且午饭都没吃，怎么会跑去睡觉。

　　想到这些，卫舟心里升期异样的感觉。他赶紧放下购物袋，再次用力敲门，这次的力气极大。

　　屋内，依旧死寂一般安静着。

　　卫舟弯腰，从墙缝里摸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他抬眼看去，壁炉里只剩下一点火星子，毯子大半部分掉在地上，软榻边上还有一只拖鞋。

　　卫舟快速上楼，主卧里空空如也，其他几个房间里都没人。

　　他站在楼道里，思考着姚乐的去向。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卫舟在四周深吸了几口气。

　　若有似无的气息断断续续地在空气里飘荡着，卫舟快速寻找，最后停在了厨房。

　　他站在原地转了几圈，味道最浓烈的就是这里，但这样小的地方，也藏不住人啊。

　　凌乱的脚步突兀地停下，卫舟低头，看着脚下的地垫。

　　他蹲下身，一把掀开了垫子，下面是排列整齐的瓷砖。

　　卫舟仔细摸索，一块块敲打过去。这才找到一块声音异样的瓷砖。

　　他猛地起身，从刀架上抽出一把刀，沿着缝隙很轻松就把瓷砖翘了起来。

　　一个黝黑深深的洞口露了出来。

　　冰冷的气息自洞口蔓延，卫舟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他来不及想太多，摸着黑扶着墙壁就下去了。

　　下面的空间还挺大，下了楼梯，走过拐角，一个房间露了出来。

　　房间的墙壁上挂着无数工具，每一把都闪烁着寒光，最中间摆放着一张巨大的不锈钢桌子，四角还有沟槽。

　　但现在卫舟没时间关注这些，他终于找到姚乐了。

　　只见姚乐穿着单薄的睡衣躺在那张桌子上，脚踝手腕上是深深的刀口，浓稠的血顺着沟槽不知流淌到了何处。

　　卫舟只觉得一股无名的怒火在心中燃烧，他急忙上前，小心的在姚乐脖子上摸了摸。

　　还是热的，还在跳动。

　　卫舟心中一松，小心翼翼地把人扶起来。

　　姚乐这时的脸色几乎变得惨白，除了四肢上的伤口，头上还有一个伤口也在流血。

　　从自己衣服上撕下几根布条，绑在了伤口附近，进行止血。

　　“姚乐，醒醒！”

　　卫舟拍打着姚乐的脸，但他毫无动静。

　　他连忙横抱起姚乐，带着他快速的回到了卧室。

　　姚乐的手脚还在滴血，卫舟身上都几乎被鲜血湿透。

　　衣服被撕开，一个个伤口暴露出来。

　　卫舟压下心中的杀念，快速处理着，全程姚乐哼都没哼一声。

　　很久之后，卫舟才坐在了床边，看着床上呼吸微弱的男人叹气。

　　他想起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第二人，按照他的想法，对方和姚乐明明应该是同伴，但为什么会伤害姚乐呢。

　　他想不明白，但他很生气。

　　对方一次次到处乱扔尸体，搞得整个小镇都如同惊弓之鸟，现在又对姚乐下手。

　　难道说是因为姚乐一只没有吃掉自己，让对方产生了危机感？

　　对此，卫舟无法确定。

　　现在他已经把家里的痕迹全部处理赶紧，地下室也再次被隐藏起来。

　　但他不能报警，因为姚乐自己就不干净。但他不知道要怎么找出那个人，最近他是绝对不能离开姚乐半步了。

　　想着这些，卫舟熬了些清粥，一点点地喂进姚乐的口中。

　　但姚乐好似很不喜欢，即使已经昏迷，但还在拒绝。

　　卫舟擦干净被吐出来的粥，看着姚乐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