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雾风铃》迎双

21、杀青

　　杀青这天，邱嘁嘁刚到现场就被道具小哥拦住，说他们道具老大要跟她认识一下。

　　反正时间还早，邱嘁嘁跟贺清说了一声就去了。

　　道具老大叫王琦，之前一直在道具仓库忙，除了开机那天来过现场，其他时间一直在仓库忙工作。先前听现场的同事说过邱嘁嘁帮忙编竹篮的事，只是苦于一直没机会，今天终于挤出时间来现场跟人认识一下。

　　见到人之后，邱嘁嘁小小的惊讶了几秒。
　　以往剧组的道具老大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他们组的王琦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
　　察觉到邱嘁嘁的惊讶，王琦有些不好意思笑笑，“怎么了？”

　　“看起来好年轻。”邱嘁嘁直言道。

　　王琦摇摇头，随手指指监视器帐篷那边，“咱们导演不喜欢上了岁数的人在剧组，他会觉得自己是在虐待老人。”

　　几番寒暄后，两人互相添加了好友。

　　她沿原路返回监视器方向，转头发现现场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因为有些突兀就多看了几眼。
　　因为剧组的所有车辆都是在规定的停车场停放，拍摄现场附近是不允许有车靠近，就是怕拍摄期间不小心穿帮。

　　“白老师的到来，让我们剧组蓬荜生辉啊！”
　　监视器帐篷里传来阵阵欢笑声。

　　邱嘁嘁掀开帘子，一眼就看到欢愉笑声中，矜贵淡然附和笑着的白盛泽。
　　他一身灰色运动装，脚踩白色板鞋，坐在导演旁边的椅子上，两人凑在一起不知说了什么，导演笑着捏了捏眉心。

　　看到帘子被人掀开进来一个人，白盛泽漫不经心转头看了眼。

　　因为白盛泽的突然探班，现场只要拍摄喊停后，监视器帐篷就涌来一波人，笑着跟白盛泽搭腔想要攀附关系，他虽和颜悦色一一回应，只不过在场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已经没多少耐心。

　　不过对于一些有心想攀关系的人，才不在乎白盛泽本人什么心情，只要能到他面前刷个脸熟就行。再不济，被现场那么多人看到，万一再被一些没有职业道德的部门人员拍到视频，放出去蹭点热度也算是不错的收获。

　　邱嘁嘁在后面看了他一眼，低头默不作声发了条微信。

　　七七：【你要不要上厕所？我可以勉为其难带你去。】

　　白盛泽握在手里的收紧震了下。
　　他淡淡垂眸瞥了一眼，随即和煦温柔理了理衣服作势起身，懒懒问导演楚衡：“衡哥，我去你们组厕所车上逛逛。”

　　楚衡笑着白了他一眼，拿起手中的剧本朝着他后背拍了一下。
　　“叫谁哥呢！”

　　监视器外站着剧组管制生活的工作人员，听到白盛泽的话连忙推开人群准备给他带路，白盛泽朝邱嘁嘁扬了扬下巴：“七七。”

　　邱嘁嘁瞬间黑脸。

　　她看他深受应付人情世故可怜，结果这人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喊她名字，他想干什么？
　　她心里都计划好了，怎么着白盛泽也会装模作样在周围看一圈，然后再让她带路呢。

　　前去可移动厕所车的路上，白盛泽轻哼着音乐。
　　他扫了一眼黑脸的邱嘁嘁，忍不住笑道，“不是你自告奋勇要带我来厕所的吗？”

　　邱嘁嘁左右看了一圈，周围没什么人，才开口说，“上次开你玩笑的事，对不起。”

　　白盛泽一副无所畏惧的轻松模样，鼻腔发出一阵“嗯”声，走路的脚步时不时往她这边靠近。

　　“我都忘了。”

　　“你离我远点！”，邱嘁嘁吓得差点弹到两公里外，压低声音：“保持安全距离。”

　　白盛泽得意笑了声，把手机丢给她：“帮我拿一下。”

　　她刚想说凭什么，余光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没有口袋，“一分钟十块钱。”

　　“敲诈啊你？”白盛泽撇撇嘴。

　　白盛泽从厕所车下来，柳黎刚好从对面不远处小跑过来。撞见邱嘁嘁和白盛泽并排走着，柳黎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

　　“柳老师刚才一条过，优秀！”
　　白盛泽接过邱嘁嘁面无表情递过来的手机，扭头跟柳黎打招呼。

　　柳黎上下扫了眼自己身上脏兮兮的戏服，尴尬抿了抿嘴，指着可移动厕所小跑过去：“我先去上厕所。”

　　“她房车不能上厕所吗？”白盛泽笑笑。

　　“这是整部戏我第一次见她用剧组的厕所车。”邱嘁嘁说。
　　因为柳黎有洁癖，起初只是她不用剧组的公共厕所车，后来嫌助理用厕车踩得鞋底脏，就让助理也用她保姆车的厕所。

　　白盛泽瞥了邱嘁嘁一眼，“天天在剧组净听八卦了吧？”
　　邱嘁嘁：“……”

　　没一会儿，柳黎下了厕所车，路过白盛泽他们的时候，几乎明眼可见她加快了小跑的脚步。

　　白盛泽一脸纳闷儿，“这小孩儿，前两天合作的时候还挺愉快，这会儿假别扭什么？”

　　邱嘁嘁了然于目，“她尴尬呗。”

　　白盛泽：“尴尬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邱嘁嘁大步流星走开，与白盛泽保持距离。

　　“你！”白盛泽咬牙切齿压低声音反驳：“别以为有人罩着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而且我刚才看到垃圾桶里有我送出去的新产品，你居然拿到现场分？”

　　眼看着白盛泽又跟上来，邱嘁嘁忽然想起在贺之洲家里时，贺之洲说的话。

　　邱嘁嘁满脸嫌弃，“你果然有注意垃圾桶的嗜好。”

　　不远处柳黎从保姆车上冲下来，跟在副导演身后往现场走。邱嘁嘁底气十足反驳他，“我们吃的可不是你的，是你合作还挺愉快的搭档送的。”

　　白盛泽顺着邱嘁嘁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她一袭粉纱，虽沾染了泥泞，但脚底生风，跑起来的时候，裙摆微微飘起，轻盈又可爱。
　　他目光紧随，直至那抹身影被人群隐藏。

　　邱嘁嘁警惕十足瞥了眼与她有一臂间距还多的男人，非常想不明白，现场人多眼杂，白盛泽身为一线艺人，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警觉，这么信誓旦旦走在人群，真不怕有人乱传什么？

　　当初赵寒可是才入行不到两年，就身体力行的做到了与身边的异性工作人员避嫌，甚至多次向她提出他们一同外出的时候，让她戴好口罩。

　　果然是“糊”作非为。

　　心胸坦荡的人，就算是一线大咖，也敢正大光明走在路上给人拍，心中有鬼的人却要处处忌讳防备。

　　想起以前糟心事，邱嘁嘁低声破骂了句脏话，再抬头就望见不远处正坐在凳子上休息的赵寒。

　　嗯。
　　这下更糟心了。

　　下午四点，最后一个镜头拍完。
　　楚衡坐在监视器前，握着对讲机，几乎如释重任的宣布“杀青”。

　　下一秒，监视器帐篷外一片欢呼。
　　所有人都在庆祝，这两个多月以来没日没夜的连轴拍摄终于可以愉快结束。

　　在现场制片的指挥下，大家有序站成一排，准备拍摄杀青照。

　　白盛泽被人推搡到烫脚的C位，吓得白盛泽连连拒绝，笑着表示中间位置留给导演和主角，自己退到最边上。

　　邱嘁嘁紧挨着贺清，白盛泽直接跨步走到她右边，站在第一排最靠右边的位置。

　　剧照老师还在指挥大家，谁知白盛泽忽然凑过来。

　　白盛泽小声说，“左边，看谁来了？”

　　邱嘁嘁下意识扭头看去。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笔直站在不远处，他身后是被杂草攀附看不出模样的桐树，相隔长远，她隐隐感觉对上了男人的目光，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弧度。

　　然后就听到剧照老师打趣她的声音。

　　“七七和白老师看镜头啊，左边有帅哥还是美——”

　　剧照老师这么一喊，大家纷纷扭头往左边看。

　　原地站着的男人突然转身回到车上。

　　“虽然我没有那边帅哥长得吸引你们，但是为了不把大家拍成斜眼，辛苦大家还是给我几秒钟的面子，马上就好！”

　　剧照开玩笑把大家逗笑，捏着一把连拍了好多张。

　　拍完合照，导演楚衡径直朝贺之洲那边走去。
　　邱嘁嘁转身准备去收拾一下自己放在监视器帐篷里的东西，人就被白盛泽揪着卫衣上的连帽拉住。

　　“跑什么呢？跟我一块去找贺总啊。”

　　她有些为难，总不能让贺清去收拾东西吧。

　　她扯开白盛泽抓着的手，“我去收拾下东西”

　　贺清拍了拍她胳膊：“你过去吧，东西我来收，就一个现场箱是吧？”

　　邱嘁嘁还是觉得不太好意思。

　　白盛泽就用胳膊肘戳她，催促道：“问你呢？”

　　邱嘁嘁直接丢给他一个白眼。
　　还说她情商低，他情商高在哪里她到现在也没看出来。

　　“我自己拿！”邱嘁嘁狠狠瞪了白盛泽一眼。

　　白盛泽倒跟个没事人一样，懒洋洋冲贺清笑笑，“洲怎么找了个牛脾气？”

　　贺清看了眼急忙冲进帐篷的身影，“七七人很好。”

　　邱嘁嘁拎着箱子和白盛泽一块去找贺之洲，还差几步就见楚衡又掉头往现场来。

　　白盛泽叫住他，“一块走呗？”

　　“不了，制片人还等着我回去对账。”楚衡朝身后示意了一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多花一分钱，这人都要拿我下一个项目做要挟。”

　　白盛泽意味深长地扫了眼邱嘁嘁，对楚衡深表同情，“辛苦了兄弟。”

　　“同病相怜。”楚衡笑说。

　　“你跟导演说话就说话，看我干什么？”

　　白盛泽耸耸肩，“你好看呗！”
　　邱嘁嘁：“……”

　　贺之洲打开后备箱，让她把箱子放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上车的时候，贺之洲低声对她说：杀青快乐。

　　“我这一遭估计被现场不少人拍下来了，洲你让公关部提前做好应对工作吧，指不定到时候传出来什么风言风语。”

　　白盛泽坐在副驾驶上，从上车开始嘴就没停过。

　　贺之洲“嗯”了声，没理会他，直接把后排座椅前的挡板升了起来。

　　白盛泽：“？”
　　他劳心费力跑这么一趟是为了什么？

　　“贺总！你们如果想说悄悄话的话最好还是用腹语交流比较好，否则就算这挡板再隔音，我还是能听见的！
　　白盛泽提高嗓音在前座喊道。

　　贺之洲淡然无味的脸上多了一丝烦意：“把你喇叭关上。”

　　秘书李稳没忍住偷笑了声，被白盛泽拍了一掌。

　　四周安静下来，邱嘁嘁发现贺之洲大掌扶在小腹左侧。
　　她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他手背，男人惺忪掀起眼皮。

　　“你胃不舒服？”

　　注意到她刻意压低的声音，贺之洲淡淡笑道，“别听他胡说，他在前面听不见。”

　　“……我听见了！别想忽悠我！”
　　白盛泽杀猪似的吼声从前座传来。

　　贺之洲捏了捏眉心，降下挡板对李稳说，“他再乱吼一句就把他丢下车。”

　　“嗯，刚吃了胃药。”挡板重新升起后，贺之洲说。

　　邱嘁嘁不自觉皱起眉头，“小米粥养胃，可以让家里阿姨熬一些早上起来喝。”

　　他点头，“好。”

　　到剧组酒店，贺之洲忽然说，“家里阿姨有事请假了。”

　　邱嘁嘁一手搭在车边，“我也想现在过去帮你熬，但是我楼上行李还没收拾。”

　　“没关系。”男人说。

　　她不禁松了口气。

　　“我在车上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