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雾风铃》迎双

55、生日

　　晚上饭桌上，父母因为邱啸宇对自己的未来职业规划方向非常不满意，言语中全是希望他能重新慎重考虑清楚。

　　邱啸宇只是漠声应下，并未多说什么。

　　吃到一半，父亲起身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表情明显不太好。

　　邱母问：“怎么了？”

　　“两年前在校园网发布的一篇学术论文被人举报抄袭，学校那边打电话来问情况，让我尽快给出一份解释声明。”邱父拿起筷子打算继续吃饭，结果说完却完全没了胃口，碗里剩着一半米饭也全都倒进了厨房垃圾桶里，留下一句“我上楼了”就走了。

　　邱父离开饭桌后，四周的气压变得更加压抑。
　　邱嘁嘁努力加快了吃饭的节奏，可还是被邱母逮到了机会说教。

　　“最近这段时间赵寒又来过咱们家两三次，他来就算了，后边过了几天我又发现有不少人鬼鬼祟祟在家门口晃悠。”邱母放下碗筷，脸色严肃，“你跟那个赵寒，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邱嘁嘁不禁握紧手中的筷子，“我和他分手了，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既然分手那就干脆利落的跟人家说清楚，如果还想复合也别装清高拖着人家，自己的感情问题自己处理好。”
　　说完，邱母起身收拾好自己的碗筷离桌。

　　邱嘁嘁呆滞盯着碗里的白米饭，自嘲的冷笑了声，眼眶不由地红了。

　　见邱母端着水杯进了房间，餐桌上只剩下邱啸宇邱嘁嘁兄妹两人。

　　邱啸宇揉了揉她的后颈，“你现在这个男朋友，对你应该挺好的吧？”

　　“嗯？”邱嘁嘁嗓音带着哭腔。

　　“你现在，好像更容易情绪化了。”他把纸巾勾到手边，抽了张给她擦眼角的泪珠，“以前你都是一副爱咋咋地的反应，现在一委屈就哭。”

　　邱嘁嘁眉头一拧，委屈抵达最高点，“她说我装清高，我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表扬过我一次，我答应外公学手艺她又说我弄不清孰轻孰重，好像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她红着眼，泪花蓄慢了眼眶。

　　“被否认的时间久了，我也会不开心。”她吸溜着鼻涕，闷着嗓音。

　　“他不喜欢我无欲无求混日子的态度，但他会告诉我怎么样更好，他会在我有一丁点进步的时候就鼓励我，他不会直接否定我的想法，但他会帮我分析结果的利弊，他是第一个告诉我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对一个女生的优势。”

　　邱啸宇抿嘴，勉强扯出一抹笑意，“你这男朋友这么好呢？”

　　邱嘁嘁点头，红了眼睛里全是坚定。

　　“那行！”邱啸宇拍了拍邱嘁嘁胳膊，“你找个时间一块吃顿饭，哥帮你看看他人品。”

　　邱嘁嘁望着邱啸宇，没忍住又哭了。

　　邱啸宇小声嘀咕“爱哭鬼”，眼里却满是宠爱。

　　邱母端着水杯到房间，杯子里的水太烫，她转身准备去冰箱拿瓶水，手才搭在门把手上，就听到了客厅里邱啸宇兄妹两个的对话。

　　邱嘁嘁即使哭也是压抑着声音，她听着心口一紧，挪步回到床边坐下。

　　邱嘁嘁本来以为她哥那天晚上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一周后，邱啸宇和柴初一两人比肩而立站在商场正门口拦住她，问她之前说的一起吃饭到底什么时候。

　　刚巧贺之洲打电话来问她时间，他要来接她。

　　于是，就这么仓促突然的情况下，邱嘁嘁临时组了一顿饭。

　　餐厅是贺之洲定的，邱嘁嘁都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就被贺之洲一句“我来安排”给堵住了嘴巴。

　　把邱啸宇柴初一安排在包间后，邱嘁嘁拉着贺之洲到外面走廊拐角。

　　从接到她哥，贺之洲就一直在笑。

　　这下正好没人，邱嘁嘁踮着脚尖粘过去，“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我还担心这么临时约你会打乱你的工作安排。”

　　“七七。”他看着她，不慌不忙抬手揽过她的腰，“今天算不算见家长？”

　　她摇头，“顶多算亲友鉴定团。”
　　男人垂眸浅笑，“也行，我好好表现，争取不给你丢人。”

　　邱嘁嘁扬着下巴，颇为满足。

　　“包间的两个人加起来，才勉强跟我男朋友打个平手。”
　　忽然想到她哥和柴初一的关系，邱嘁嘁觉得有必要跟贺之洲打个预防针。

　　“那个……”，邱嘁嘁手指勾着贺之洲，“我哥和跟他一起的男生，他俩是情侣关系。”

　　果然，她话一出口，就明显感觉到，抱着她的男人身体僵了几秒。

　　她连忙补充，“那个哥哥人也很好，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很好很纯洁，和其他的不一样。”

　　贺之洲依旧看着她没说话，邱嘁嘁心里瞬间有点没谱。
　　“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现在就去让他们走，下次咱们单独和我哥……”

　　说着邱嘁嘁就从贺之洲怀里挣扎开，转身就要去包间。

　　贺之洲眸底的抵触稍作缓解才消散了些，大步拦住邱嘁嘁去处，“临阵脱逃，大舅子应该会扣我印象分吧？”

　　他捏着她下巴，在红唇上用力吻了好一阵子才松开，“我没关系。”

　　一顿饭下来，邱啸宇也没有邱嘁嘁想象中那样故意刁难贺之洲，大家就好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在路上忽然碰见了，一起吃了顿饭。

　　下午邱啸宇他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在餐厅门口的时候，邱嘁嘁正准备跟着一块回家，结果被邱啸宇一把推到贺之洲那边。

　　邱啸宇板着一张脸，嫌弃的要命，“你跟过来干什么？该找谁找谁去！”

　　邱嘁嘁还想上前跟邱啸宇争论一番，胳膊就被贺之洲攥住，他眼底一片动容，“是不是，及格了？”

　　他忽然抱着她，稀碎的低笑声传进她的耳朵。

　　邱嘁嘁有点法理解贺之洲突如其来的柔软情绪：“这么开心？”

　　他说：“开心。”
　　他又说：“很开心。”

　　“既然你这么开心，”邱嘁嘁把人拉到隐蔽的一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我就让你再开心点怎么样？”

　　说完，她踮起脚尖，圈住男人脖颈递上自己的红唇。

　　从南州学习回来，邱嘁嘁刚出机场大厅就看见贺之洲的车缓缓在她面前停下，副驾驶的车窗摇下，露出贺之洲明显上扬的嘴角。

　　他笑着问：“打车吗？”

　　邱嘁嘁朝后备箱扬了扬下巴，“司机师傅，麻烦开一下后备箱，我放个行李箱。”

　　放完东西关上后备箱门，贺之洲也没从车上下来帮她。
　　她气呼呼拉开副驾驶车门钻进去，指了指前面那辆车，正在帮女朋友放行李的男人，“学学人家男朋友。”

　　“不学。”
　　贺之洲启动引擎，打转方向盘超了前边还在墨迹的那辆车。

　　邱嘁嘁也只是逗逗他，贺之洲要真把她当成什么都不能做的残废的话，她估计第一个反抗。

　　太别扭了。

　　贺之洲没去御嘉园，而是开车去了圣湖山庄。
　　他当时表白带她去的地方。

　　下车的时候，贺之洲绕到车后帮她把行李箱拿出来，眉心不经意皱了下。

　　“去的时候不是没带行李箱吗？”他问。

　　邱嘁嘁点头，“对啊，看到了不少喜欢的东西，买了点。”

　　买了……点……
　　贺之洲拎着起码有五十斤的行李箱，沉默不语。

　　到了客厅，推门的一瞬间一面墙的生日横幅，周围挂着各种各样的生日气球，桌上放着草莓蛋糕。

　　蜡烛、生日帽、礼花筒、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子……

　　她被眼前这一切吸引，甚至忘记了迈开脚步。

　　贺之洲牵着她手的大掌指腹摩挲着她手背。
　　“生日快乐。”

　　邱嘁嘁忽然红了眼睛。

　　哥哥从小玩的最好的一个朋友，在她生日那天出了事故，哥哥活了下来，哥哥的好朋友却在抢救无效后宣布了死亡。

　　从那时候起，她就没过过一次生日。

　　好像那年他们一家去哥哥好朋友墓地所在的陵园祭拜，她因为太小不懂事，觉得过生日没有蛋糕而心情郁闷，后来好像还踢翻了一个大哥哥的奶茶。

　　但也不能全怪她心情不好，实在那个哥哥当时的表情就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一副生无可恋要求死的感觉，关键他手里还有白色药片。

　　“进去看看。”
　　贺之洲揉了揉邱嘁嘁的头发，带着她进去。

　　贺之洲拆开蛋糕外包装，拿过生日帽给她戴在头上，又拿着蜡烛一根一根插好，然后用火机将蜡烛点燃。

　　“七七”
　　“许个愿。”
　　他半跪坐在地毯上，单手撑着太阳穴侧目看着她。

　　邱嘁嘁缓缓跪坐下来，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愿。
　　她生平以来，第一次正正经经过生日，许愿望。

　　邱嘁嘁睁开眼，本能朝贺之洲这边看，她乖乖说：“好了。”

　　“吹蜡烛。”

　　星火点燃到熄灭短短刹那，她把最好期许悄悄告诉了上天。

　　男人大掌握住她的，“许了什么愿望？”

　　“希望贺之洲永远幸福。”

　　她红着眼眶，笑着回答，“我的生日愿望。”

　　本以为贺之洲会感动，结果他原本浅笑的眼眸瞬间瞳孔紧收，伸手拿起桌上的打火机作势要重新点蜡烛。

　　“这是生日愿望。”他表情严肃，“重新许。”

　　邱嘁嘁拦住他的动作，“幸福是贺之洲的。”她笑：“但贺之洲是我的，所以，幸福的也是我。”

　　她挺直身体，转过身来直面着还在震惊中的男人，一点点朝他挪着，最后张开双臂抱住他。
　　“我上辈子应该是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会这么幸运遇见你。”

　　贺之洲嗓口酸涩的厉害，喉咙反复滚动了好多下，“嗯，没救银河系也能遇见我。”

　　因为，
　　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走到你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