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玉衡》裴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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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发，你这好姑娘有点邪门啊……她——”姜子牙看他们面面相觑，终于忍不住先开口，结果被姬发瞪了一眼，他尴尬地背对他们。

　　玉衡不作声，他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妖怪吃人都天经地义，如今自己只是吃了一条野兔，问题应该不大。他和姬发僵持着。

　　姬发深吸一口气，做出什么决定，走到他面前，用袖子慢慢擦干净他唇角的血，玉衡不知所措，手上兔子也被拿着放下，少年低着眼，撕下一块布，仔仔细细握着那双细瘦白嫩的双手擦拭干净。

　　他的神态表情过于认真，掌心鲜血已经凝固，他便牵着玉衡往河边走，蹲在河边，打湿布继续给玉衡手上脸上清理血迹。

　　玉衡则目不转睛看着他，少年轻皱着眉，眼里是疼惜，这么熟悉的一幕，跟很久以前的鄂顺一模一样。

　　“我其实……早已经知道的。”

　　在朝歌，他就见识过玉衡的法术，小泥巴人幻化出的人经常伪装在他身边，灵动地站在一众侍女中，笑容张扬，从未有过的生命力旺盛地开在宫城里。

　　他执拗地认为玉衡是个小神仙，而自动忽略了一些异常的地方，并且疯狂给自己寻找理由。他从不对妖有什么偏见，父亲收养了雷震子还有许多妖怪，无一不例外，那些长得狰狞吓人，他也很快让自己相信这个事实。

　　小玉生得那么好看，怎么可能是妖怪呢。

　　姬发抬眼，少女穿着自己精心挑选的妃色裙装，广袖下露出一截皓腕，倒像梅雨季的月光从老坑玉上滑过去，凉津津地泛着水光，那样冷，与之相悖的是面上那双略微惊喜的双眼。

　　十几岁的小女孩脸上还有肉感，轻轻莞尔就显得无比娇憨，姬发想看清她的唇，又被漂亮的鼻子吸引，然后是微弯眼眸，她极少情绪外露，此时眼尾的薄霜霎时化作春溪。

　　“姬发，你真的不害怕我吗？”

　　“嗯。”

　　这还是迄今为止第三个，他转眸，发现姜子牙不知道从哪弄出个鱼杆正在钓鱼，嘀嘀咕咕地往这边看，被发现了又回鬼鬼祟祟假装找东西。

　　玉衡笑起来，抓住死兔子双腿提起来，“姬发，到时候就给老头子一个鸡腿，然后全部都是你的，我要把你养得很好。”变成小姑娘的声线清脆悦耳。

　　他是真的很高兴，一路上十分活泼，姜子牙砸吧几下嘴，走在旁边，小女孩脸粉白粉白，唇微红，像要开还未开的花朵儿，的确讨人喜欢。

　　“姬发，我们快点走，晚上你还要去偷袭。”

　　姜子牙忍不住想逗，“小妖怪，你是不是把姬发当你口粮了？”

　　玉衡表情一下变了，两个眼珠瞪他，怕姬发看出什么异样，急忙辩解，“才没有，你胡说八道。”

　　“老人家，您别叫小玉小妖怪了。”姬发突然说道。

　　姜子牙无奈地笑，这个小妖怪掀不起什么风浪，只要不与苏妲己狼狈为奸……他抚摸白胡子，看去姬发，少年人情窦初开的眼神几乎挪不开，满是浅浅宠溺的笑。

　　这美人关，真是难过了。

　　他心想，重重叹息。

　　山路并不好走，又不想浪费自己妖力，玉衡开始琢磨什么时候有时间和姬发双修，得尽快，不然如果有变故就不好了。

　　玉衡还是没能跟姬发一起去偷袭，没有理由，纯粹是姬发故意偷偷摸摸带着人走了。他虽然有些担心，知道雷震子去了也松了口气。

　　他找了些材料，捏好人的四肢躯干，用法术拼接成漂亮的泥人。特意姬发模样的做了不少，等着以后用。

　　凌晨时分，站在城楼上的众人才被巨大响声吸引，是姬发他们扛着青云剑回来了。所有人都很开心，小哑巴让玉衡看他们的战利品，玉衡有点懵逼，在姬发脸上看了半晌。

　　少年气的侯爷像个孩子，扬着下巴，仿佛等待夸奖。

　　玉衡笑了，怪不得邓婵玉叫姬发小儿，他根本不懂什么打战的，敌军在前，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都不太明白。

　　想归想，鼓励还是得鼓励的。

　　玉衡没有吝啬，“姬发，你这么厉害。”

　　被喜欢的姑娘夸，姬发别提多高兴，散宜生也笑，直直看地上的青云剑，“老仙人，您的钓鱼之术果然奏效了。”

　　姜子牙倒是愁眉苦脸起来，没想到姬发如此不善作战，“可惜啊，就钓了条小鱼啊。”

　　“这还不算大鱼啊。”有人接道。

　　姬发终于明白，“真正的大鱼是邓婵玉。”

　　姜子牙转身，“那邓婵玉呢。”

　　姬发躲过他的目光。

　　姜子牙肃道，“擒贼先擒王呀，引开魔家四将，趁乱抓住邓婵玉才是目的啊，早知道让小玉姑娘跟你去了。”这小妖怪肯定比他聪明一点。

　　“魔礼青杀了我们的兄弟，我们要为他们报仇！”太颠说道，很快他们都义愤填膺，齐声，“我们要为他们报仇。”

　　姜子牙拂袖，“孰轻孰重啊！”

　　制止了他们，他又转身训斥姬发，“你身为主帅，却错失了良机啊。”姜子牙径直走上阶梯，望着远方朦胧浅蓝色，“天明又是一场恶战啊。”

　　“虽说杀了魔礼青，但剩下的却是一个比一个难对付。”白胡子老将说。

　　“居然能杀一个魔礼青，就能杀剩下三个！”姬发愤愤坐下。

　　玉衡走过去，除了有点担心，其余并没有很大波动，总有个声音告诉他，会有转机，姬发和他父兄都不是俗人，现有姜子牙他们助力，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能人异士。

　　没有也不要紧，到时候西岐城破了，他就把姬发带走，用泥人替代。

　　这样姬发就能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苏妲己活不了多久，漫长的日子里他需要同伴。

　　“姬发，我相信你。”玉衡说，“而且我也会帮你的。”

　　伴随漫天黄沙，商军派魔家四将当先锋，邓婵玉擂鼓助威，肃杀的鼓声让士兵充满斗志，姬发带兵出城迎将。

　　胜负显而易见，姬发他们被碾压，魔家三将几乎追着他们攻击，邓婵玉骑马冲到前面，她要活捉姬发。

　　黄沙被马蹄踩踏升天，看形势不乐观，玉衡飞身下去，掌心妖力击向姬发身后的邓婵玉，她灵巧侧身，躲过那股力量，双手按在马身，站立在马背就顶住脚尖飞扑前方不远的姬发。

　　恰好姬发要弃马抓住快合上的吊桥，脚腕突然增加的重量令两人摔进护城河里。

　　玉衡一时着急也跳入水中。

　　河里的两人还在缠斗，因身上铠甲太重，你来我往已经飞速下沉。玉衡游过去，还没靠近就被邓婵玉推开，估计是认为是自己不可信。

　　得。

　　不领情就算了，玉衡特地离他们远了点，嘴唇边一直吐着透明泡泡。

　　姬发边揍邓婵玉边脱铠甲，她已经快体力不支，没有氧气的她很快无法再挥动拳头，闭着眼往下沉去。姬发拼命往上游，牵过玉衡的手，两人头露出水面，抱在一断截的浮木上喘息。

　　面前西岐城已经被商军火球攻打，简直惨不忍睹，他没有什么不忍，下意识看姬发，对方果然如他那般想，眼睛全是泪，满眼悔恨。

　　这一幕太熟悉了，姬发忽然想起自己跟随殷寿攻打冀州时，他毁灭了别人的家，现在他的家也要被毁灭了。在这痛苦中，做了个决定，重新钻入水中，把一息尚存的邓婵玉救了上来。

　　姬发在岸边升起了篝火，旁边是昏迷的邓婵玉，玉衡伸手在烤，他已经把身上衣物用妖力烘干，等欲言又止的姬发开口。

　　“小玉，西岐永远是你的家……不要回到朝歌了，那里一点都不安全……”他看向玉衡，深呼吸一口，漆黑的眼睛带着柔软。玉衡听他语气，这是准备献祭自己？重重摇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哪有人会离开食物，还是这么好看，喜欢他的食物。

　　姬发眼眶一热，玉衡伸手给他擦眼泪，滚烫、炙热，在面上流下。

　　姬发说，“我——”他没来得及说出口，邓婵玉已经醒来，她低头，自己穿着里衣，那副铠甲也不见了，那可是大王给他们邓家的荣耀！

　　她咬牙冲过去就把姬发按倒在地，玉衡冷眼旁观，自顾自烤手。

　　邓婵玉杀伐决断，若是在西岐没准也能成为助力。

　　玉衡静静看着。

　　他还没懂姬发现在想干什么，难不成是要让邓婵玉绑他回西岐吗。

　　这个可能很快变成画面出现在眼前，姬发撕开衣服，单膝下跪向河边，深呼吸，“绑了我，我投降。”

　　他早就知道实力悬殊，在河面上亲眼目睹西岐战火纷飞，而且毫无抵抗之力时，那份痛苦愧疚埋没他，要不是他，百姓们也还好好的……

　　他满含热泪，最后请求。

　　“别伤害小玉。”

　　邓婵玉也摸不清姬发为什么投降，以为有诈，警惕不已，听见他的话，刚才和姬发打得激烈，根本没空看玉衡，转头。

　　少女站在不远，河边风将衣袖裙边带动，眼眸跟夕阳光般漂亮，可脸是冷的，唇微白，她仔细看，少女唇角勾起冰冷笑意，一瞬间让她头皮发凉。

　　如果是旁人，恐怕定会将“她”认作是无辜的人。

　　那边的姬发还浑然不觉，说些什么不要伤害小玉这类蠢话，她恨不得让他马上转身，这个邪得出奇“女子”还需要她手下留情？！不要伤害？！

　　荒谬。

　　终究理智占了上风，她打晕姬发，用他脱下衣物把双手往后绑。

　　再来审视盯看玉衡，“你到底想做什么。”

　　和敌军将领有私情，结果对被自己打晕的姬发没有任何动容。

　　“你到底想做什么。”

　　玉衡轻轻一笑，百无聊赖地站起来。对他而言，只要姬发活着这就够了，其他还没有值得他花心思的东西。就算这个凡夫俗子有一天真的没了，他也会伤心一下，然后寻找下一个。

　　不过尽量还是保护好，有些凡人比如殷寿就并不好玩，只想要什么权力宝座，弑父杀兄，亲生儿子也不放过，若不是狐狸精要报恩，他才不愿在朝歌。

　　妖怪有时候也玩不过奸诈的人。

　　若是自己和狐狸精没了利用价值，殷寿肯定第一个舍弃他们。

　　那个狐狸精实在蠢，也许她被关太久，没有接触过什么，她选择养的宠物，养的人是个很邪恶的人。

　　幸好，玉衡觉得自己眼光棒极了，又年轻俊俏，还很乖巧。

　　姬发一醒来，就被邓婵玉推押往商军营地，她很忌惮玉衡，生怕他放跑姬发。

　　“你和姬发并着走！”她喝道。

　　玉衡不动。

　　如果他要杀邓婵玉，只需要挥挥手的事情。歪头，几分嘲笑，“将军，你担心的好像有点多余。”

　　邓婵玉冷哼一声，不看他。

　　他说得没错，她一个凡夫俗子的确对付不了他。

　　玉衡想起营地里还有自己泥人，他皱眉，要是太鸾他们寻找邓婵玉，看见自己就不妥了。

　　想清楚这些，他跨大步，走到姬发面前耳语。

　　后面的邓婵玉满脸戒备，手中用木棍当武器的手攥紧，玉衡侧眸，见她满脸严肃，笑出声。

　　他就喜欢看邓婵玉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有趣至极。

　　没再管他们，玉衡用法术回到营地，泥人正坐在帐营之中，悄无声息替换。

　　外面是搬杂物声音很乱，出去一看，几乎所有人都在收东西。难道出现了什么重要的变故？玉衡正想问问，几个士兵过来。

　　“公子，太师即刻命我们与他们汇合。”

　　玉衡颔首，竟然这么快，他忽然想朝歌的苏妲己，不知她如何了。

　　傍晚商军就跟邓婵玉交头，共赴闻仲军营。

　　夜风凉爽，只有姬发赤着臂膀，双手反绑。□□马绳被旁边的骑马的邓婵玉牵住，他反坐在上面，面对玉衡关心的眼神，轻轻摇头。

　　玉衡用唇语说：真的不冷吗。

　　人类最容易生病，而且还很难好，他可不愿意姬发年纪轻轻就没了。

　　他要保护好这个脆弱的小人类。

　　姬发苦涩地弯唇，然后再次摇头，黑夜里，他的眼睛很漂亮。

　　看得玉衡心里一咯噔，当然身体更加漂亮，他现在突然很想把姬发带回西岐，让他继续笑得跟以前一样好看。

　　闻仲根本不会停战，等姬发死心，不再想牺牲自己，玉衡就把他带走。

　　姬发被押进闻仲军营时，玉衡想跟进去，就被门口士兵阻拦，“抱歉，公子，闻太师命令。”

　　玉衡脸一下阴沉下来，他转身离开，动用妖术进入军营，路过他俩时，重重翻了个白眼。

　　他有法术在身，才不怕。

　　可惜玉衡进去不是时机，他们起了争执，邓婵玉满脸不甘和愤怒地和太鸾道，“你何时见过我父亲滥杀无辜？”

　　闻仲背着身，只是抚摸面前的武器。

　　他怎么会不明白，只有这个办法。大王都将龙袍递到他面前，他若不出征，身受重伤的大王如何拿下西岐城，还坦言死后让出王位。

　　更甚，王室病的病，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大王一死，无人继位，这商朝就乱了。

　　为臣者，知道君主有问题，直到君主做得不对，但是君主的威严不可藐视，作为臣子应该尽心竭力改变现状，以谋取一个最好的结果。

　　邓婵玉对闻仲厉声道，“我的刀可以杀敌，但是不杀平民百姓。”

　　他们这些话玉衡猜想拼凑起来，大意是跟自己预料一样，殷寿命令是屠杀西岐，闻仲要执行这个，邓婵玉不同意。

　　玉衡欣赏地看她。

　　果然不愧是“曾经的姬发”

　　等除了邓婵玉外所有人退下，玉衡依旧靠在旁边，闻仲果然和她谈条件，让她成为奸细潜入西岐，把封神榜夺回来，他就饶西岐百姓。

　　玉衡听得有点耳熟，那位大王好似也经常这样说。

　　果然
　　老奸巨猾

　　貌似闻仲还是殷寿的老师。

　　上梁不正下梁歪。

　　殷寿他全家，除了媳妇孩子很好，其他的都不怎么样。可惜，好人就是死得早。

　　看来，应该教教他的小人类变得不善良一点。

　　玉衡去找姬发，他被关在木头制作牢笼中，神情彷徨难过，眼底依旧坚韧，失神地望向远处。

　　他在想什么。

　　玉衡停住脚步，幻视出牢房里曾经姬昌的模样。

　　此刻姬发应该在想怎样逃出去，对西岐百姓担心？经历这么多，他脸上是疲倦。

　　玉衡叫他，“姬发。”

　　姬发浑身一激灵，抬眸，面若桃花的少女已经打开门，把他手上禁锢解开。

　　邓婵玉骑马适时赶到，她见玉衡在此，面色古怪，很快她顾不到那么多，伸手把姬发捞上马，扯动缰绳，“你自己飞回去！”

　　玉衡在原地：？！

　　他真不想用妖力，不过夹心饼干也不是很好。

　　从袖口拿出个泥人，拍拍它的脸，“又是你出场咯！”他往自己营帐方向一掷，它在黑雾中出现一模一样的自己。

　　骑马返回西岐需要一天，玉衡用妖力不到片刻便到了，散宜生他们见到他，马上焦虑询问姬发他们下落。

　　“路上。”玉衡摆摆手，拍衣袖灰尘，凑到姜子牙旁边耳语几句。

　　这个老不死的诡计肯定比西岐那边多，毕竟这个是修仙呢。

　　玉衡还是比较仰慕。

　　妖……还是想成仙嘛。

　　而且这世道为什么要给自己竖立敌人，他是妖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妖，还是打不过杨戬和那个小兔崽子，倒不如和老头子处好关系。

　　邓婵玉策马狂奔，甩开后面商军，她就开始后悔，她怎么忘记，玉衡是妖，动动手指头就能很快到目的。

　　天将明，姬发他们终于看到西岐。邓婵玉偷放姬发，自然被那边视作叛徒，目前只能留在这里。

　　在场每个人神色不一，玉衡打了个哈欠，转头，看见一个蓝色巨人，长得三头六臂，每个头表情有愤怒、悲伤，口中还说人语。

　　“还记得我吗？”

　　玉衡一动不动，嘴唇微张，这又是什么东西。姬发已经迎上去，那巨人身形散发光芒逐渐缩小，玉衡瞳孔彻底地震，白衫少年，容貌俊美。

　　殷郊！

　　他竟然复活了。

　　玉衡心虚，完了，完了，自己在朝歌给他霸王硬上弓过。

　　好在，殷郊沉浸在和姬发团聚中，两人紧紧拥抱。

　　因为他回来，姬发大肆准备篝火晚会，在所有百姓动员起来时，在人群中，玉衡没有找到哀怨悲伤的太子殷郊。

　　哪吒踩风火站在熊熊烈火上，周围满是兴奋的百姓，他们惊奇地看着这一幕。

　　姑娘们含羞带怯地拿水，男子们满脸笑意地一饮而尽。

　　火光中，他们每个人脸上通红。

　　玉衡本想转身离开，有个小孩蹦蹦跳跳过来，跑得快，碗里水洒了一半。

　　玉衡接过来，小孩害羞地快速跑进人群。

　　倒是比朝歌好。

　　玉衡笑，想喝一口，瞥见碗里水底沉淀的小碎土，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他表示收回那句话，朝歌至少有好衣服好食物好水。

　　小孩被他妈妈举起来，比其他人高了个脑袋，小手往这边挥。

　　玉衡没有看见，他现在只想找到殷郊。转身之际，突然撞到一个人身上，首先感受到是柔软的衣裳，接着淡淡草木香气，抬眸，杨戬那张仙风道骨的定定注视自己。

　　杨……戬。

　　火光把所有东西上了胭脂，衬得杨戬双眼温柔。不像姬发那些纯粹带着悸动，太温和了，仿佛立在祠堂神像中。

　　“杨，戬。”玉衡轻声唤道。

　　比他高处一个头的男人终于回神，黑色眼眸眨动间，连连退后几步。

　　他欲抱拳道歉，玉衡已经走远，少女背影清瘦，到腰侧的乌发如丝绸，只用一支玉簪固定。

　　好熟悉。

　　她……好熟悉。

　　少女慢慢回首，露出一个浅浅笑容。

　　杨戬想追上去，一群少女迎了上来，遮住了他的目光。有姑娘也看去，玉衡人影已经不见，她灿烂地笑出声，把旁边姐妹推过去。

　　“仙师，那位可是我们未来侯爷夫人呢！”

　　*

　　玉衡是在一个角落找到的太子，他旁边坐着小孩，小男孩手里举起稻草人，特意穿成蓝色，兴奋地模仿白日他的状态。

　　太子从始自终温柔地凝视小孩，身上没有一点怨怼之气，“你想让我变身吗？”

　　小男孩认真地想了想，他用稻草人拟动，“不要，我觉得你那样不开心，你有三个头，你有一个头在哭，你为什么哭，你可以告诉我吗？等我长大了，我就为你报仇。”

　　殷郊抚摸他的头，“你不怕我吗？我是怪物。”

　　他动作太过柔软，轻轻拂过男孩细发。

　　小男孩摇头，肯定地说，“太子殿下是天下共主，是大英雄，是会变身的大英雄啊！”

　　殷郊说，“我会帮助你们，无论，我是不是太子。”

　　玉衡看久了，恍然有些心痛。

　　他明明没有心，伸手放在胸膛，听见低低的鼓动。

　　他从前很讨厌殷郊，因为殷郊厌恶妖，自然也怀揣无比恶意对付他。

　　是姜王后，他才看到殷郊另一面。

　　愤怒痛恨下的纯善心软。

　　会贴心关怀母亲，用爱意至极的声音叫她：母亲。

　　周遭深沉的黑色开始褪去，成天空般的蓝色，无数梨花翻飞在面前滑过，殷郊笑容缓缓扩大，鬓角黑发被用太子发冠竖起，小男孩身形渐长，他的头发长了，面容变了，变作了姜太后，慈爱地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琉璃水中倒映了月亮，那是殷郊的眼。

　　玉衡不愿再看下去，转身立刻闻见一股老人味，姜子牙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也在偷听。

　　姜子牙奇怪地看他，玉衡径直离开了这里。

　　他随便找到个没有人的地方，深呼了口气，他是妖，妖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他是玉石琵琶，玉石，怎么会因为殷郊有所波动呢。

　　或许在污垢里看到了月亮，在这个充满阴谋诡计的人类世界，尤其在那王室。兴许自己早点赶到朝歌，把殷寿取而代之，殷郊和他母亲也不会天人永隔。

　　自己也会好好对待他们。

　　真不是时候！

　　玉衡仰望上天，那些坏的人类都可以当大王，那自己难道不可以吗？

　　暗暗做了个决定，等回去看殷郊死了没有，死了自己就当个大王试试。

　　“小玉！你原来在这里。”身后突然传来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