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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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还黑着，花满楼站起身，走到铜灯的位置，掏出火折子，马上要点燃灯的时候却顿了顿，说道：“陆小凤，你来看看。”
陆小凤伸手探了探，从灯芯处挖出一块半凝了的团块。
“灯被动了手脚，下九流常用的唬人的玩意。”
陆小凤把那东西抛到了花满楼手里，点燃了油灯，晕晕黄光燃起来，照亮了屋子。
霍筠和陆作梅僵硬地坐在原位，面无人色。
袁楠的尸体仍坐在椅子上。
头落在地上。
陆小凤蹲下身叹了口气，伸手抹了把袁楠的眼睛，头颅上的眼睛不甘不愿的闭上了。
陆小凤站起身说道：“并不像是利刃斩断的……窗口缺血微向内缩，倒像是什么东西勒断的。”
花满楼皱着眉，思考着，道：“这灯显是有人动了手脚，袁楠的死怕也是有预谋的了……陆大侠您……”
这个“陆大侠”说的却是陆作梅了。
花满楼欲言又止，他不是惯于逼迫人的，别人不愿意讲的事情他也总是不愿去追问的。
陆作梅的嘴唇抖了抖，他的脸上身上被迸溅上了不少血，衬得嘴唇苍白。
哆嗦了一下，脸上微有犹疑之色，他看了一眼霍筠。
霍筠对他笑了一下，看起来却更像是扭动了一下。
“说吧都说了吧……”他用手抱着头，“时至今日只剩下你我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陆作梅举着杯，颤巍巍倒了杯酒，举杯灌了进去，脸上终于浮上层血色，开口说道：“几天前，我收到袁兄的信函，邀我相来同仇敌忾，我收到信，连夜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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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作梅的名号是江南一剑。
但是其实他却并不是使剑的，这个名号赞的却是他的品行正直，行事端正公允。
陆作梅是少林的俗家弟子，伏虎罗汉拳的高手。
15岁江湖闯荡至今。
这样的人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否则他便早已在不知名的地方变成一掊黄土。
他在收到袁楠的信时其实心中一惊。
并不是因为赵天爵和张元的死……更是因为他们几个都共同守着一个秘密，一个能让他们身败名裂的秘密。
所以陆作梅不得不来，甚至不得不一个人来。
骑马赶到昌化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夜色沉沉，明月西斜，袁楠住的地方有些偏僻，路并不好走，陆作梅小心翼翼地驱着马前行。
赶了几天的路，即使是习武之人也略有疲累了。
陆作梅微微闭了闭眼睛，有些恍惚，他晃了晃头，打起精神一抖缰绳。
却看到前面隐隐约约有一个鹅黄色的影子。
摇曳着模糊着想着他飘来，越来越近。
这个颜色——真是眼熟……
陆作梅想到这个，心“咯噔”一下。
隐隐约约的月色下，映出了越来越近的女人的侧脸。
陆作梅的瞳孔瞬间收缩了。
女人侧脸冲他一笑。
那个笑顿时好像一盆凉水浇在了陆作梅的身上，他几乎是要喊出声的……阮青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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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青律？“
陆小凤挑眉问道，花满楼握住酒杯的手一顿，同时抬起头。
陆作梅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狠狠点了点头，“是，那是阮青律的脸……但是她早该死了……早就已经死了啊！”
陆作梅忽然激动起来大声的吼叫着。
霍筠从身后一把按住了他，这个怯懦的青年苍白着脸色忽然开了口。
“这件事我来说……已经藏了很久了，要是再不说出来我已经快要疯了……”
“霍筠！”
陆作梅还挣扎着要拦阻，霍筠的手拂花而过般扫过陆作梅的肩头，点了他的穴道。
陆作梅的吼声消失，霍筠重重的喘气声在屋子中响着。
“抱歉……陆作梅，让我说吧！”
霍筠的表情几乎带着要哭的意味，“我每次只要想到我们做下了这样的事我就想死……还有苏冉的眼神，他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还不如死了的好！”
霍筠吼着，陆作梅说不出话，终是脸色灰败的一闭眼睛。
“那是五年前……我们做了一件错事。”
“那天是我们六个，就是林霄、赵天爵、张元、袁楠、陆作梅和我联手击杀了十四恶盗的那一天，随行的还有苏冉和……阮青律。”
霍筠的脸色明显的变了一下，陆小凤没有插嘴继续听着。
“苏冉当时年纪还小也没有什么功夫，林霄事前吩咐他先进城去寻下客房，然后在那里候着便是。”
陆小凤挑眉，“我怎记得苏冉15岁的时候灭了林家满门，你却说他那时武艺低微？”
“那……那我就不清楚了，许是他一直藏着吧……你让我说完吧。”
霍筠结结巴巴说道，深吸一口气，似乎再鼓起勇气。
“事情一直都很顺利……十四盗的功夫也算不得什么，许正是因为太顺利，我们便也大意了，那十四盗中有一个是专以奸盗淫邪著称的，用的武器却是迷烟……”
霍筠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小，陆小凤也并未接口，这样的故事的发展可想而知……阮青律也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罢了。
霍筠似乎鼓了鼓勇气接着说道，“他们几个都着了道，但是那药对女孩儿却是没用的……我眼看着林霄赤红了眼睛将替他找水的阮青律按倒在地上，他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然后叫招呼了赵天爵他们……那个姑娘拼死的挣扎，却被点了穴道，到最后躺在地上，下半身都是血，染得那身鹅黄色的裙子都已经红了……”
霍筠说着抬起头，咬了咬嘴唇，“我也不怕你们知道，我本是喜欢男人的，所以这药对我的药性也没有那么厉害……只是他们几个最后迫我，说‘有难同当，眼前有现成的女人又何必自己难过’，最后我一时糊涂，也做下这苟且之事。我……我完事之后，摸了一把阮青律的鼻息，却已经断了气的。我当时骇的不行，几乎站不起来了……偏偏这时，苏冉在客栈久候不至便寻了过来，恰恰让他看了个正着。”
“林霄当时是想要杀了苏冉灭口的。”
霍筠低声说着，手指微微抖了一下，捏紧了酒杯，“但是我喜欢阿冉……我心里总是这么叫他的，只是从未敢叫出口。”
陆小凤微有些惊讶抬头看着这个青年。
虽早已经觉得这人看着苏冉的眼神异样，但是真的听他说出来却是另一番滋味了。
霍筠指尖发白，低声说道：“我也不怕你看不起我，这是我的心里话，我从阿冉十几岁时便喜欢他，却一直没敢开口，当时林霄要杀他灭口，我苦苦央求，好说歹说方算是保下了他。林霄骂了我几句，说我没出息，最后把阿冉丢给了我……他说以后苏冉便给了我了，要杀还是要养来玩都随了我。然后便带着赵天爵他们几人走了。”
“但是我是真心喜欢阿冉的，他若不情愿我怎么舍得碰他一根寒毛……阿冉和我说要给阮青律处理后事，让我先回避，我那时正觉着尴尬，于是便先回了客栈。”
“后来的小半年，阿冉便一直住在我家，我日日看着他，给他好吃好穿，他也只是寻常模样对我笑笑，不冷不热……我心里着急，却也不敢对他用强，只是找了和他生得相似的小倌儿，并未碰他一根手指……”
听得至此，即便是陆小凤都忍不住叹气，这只怕对苏冉那为仁兄已足够他记你一辈子了。
霍筠浑浑噩噩的抬起头，“我以为这么便能过了一辈子，也算好的……可是后来有一天晚上，阿冉当着我的面就那么推门而出，我问他去哪儿，他却连半个眼神都没给我，我没拦他，以为是他心情不好出去散心，却没想这一去就再没回来……第二天，便传出消息，林家满门被灭了，再后来我就再未见过他，只是陆陆续续听说他的消息，阿冉却是已经成了了不得的人物了……”
“这就是我知道的了。”
霍筠说完，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一般，举手将手中的酒一口干下，眼神愣愣的，似在回忆中
不可自拔。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