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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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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内，小五同许多人一样，在出口等人。
她长发披肩，瘦弱白皙，长相清秀，在人群中稍显普通。
一波又一波人涌出来。
与其他人不同，小五表情平静。
突然，小五的眼睛亮了。
小五挥手大叫：“幺妹，我在这儿！”
一个小巧玲珑的女生大步走了过来。
她是小五的大学舍友老幺。
两人兴奋地拥抱，寒暄过后，小五接过老幺的行李，拉着她朝机场外走。
出租车上，两人坐在后排。
老幺东张西望，她已经许多年没来这座城市，这座城市的变化让她感到惊奇。
老幺：“天哪G城现在都发展成这样了！完全认不出来了。”
小五：“咱们毕业都五年了。五年。”
老幺：“伤心，想我当年还是可爱的小姐姐，现在已经是奔三的老阿姨！”
小五：“我就不同了，我永远十八。”
老幺：“不要脸！看你鱼尾纹都出来了，哈哈哈哈......哎对了，潇潇现在是不是还那么好看？她平时都不发朋友圈，太低调了。”
小五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这个，其实这几年我也没见她......”
老幺明显被小五这句话震撼了。
“我去，你们还行不行了！五年！同一个城市，你们竟然不见面！大学你俩好成那样，这都是塑料姐妹情吧！小五同学，你俩不行啊。”
小五嗫嚅道：“没办法，大家都忙。我们保持联系的。你看这半个月她就都在出差。”
老幺：“不得了，岁月无情。我看你俩中间是隔了条银河。”
闻言小五愣了愣，又笑了。
只听老幺又说：“不过潇潇现在不错，她那混蛋爹没办法再折腾她，收入也不低。过两年找个好男人疼她。挺好。可惜这次见不到她了。”
小五：“嗯。这几年她都挺好。以前的事算过去了。”
***
深夜，熟睡中的小五被电话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划开手机，那上面跳动着“潇潇”两个字。
小五一下子坐直了，整个人清醒过来。
她犹豫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潇潇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小五。”
小五愣住了，表情迷茫而挣扎，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里。
一瞬间，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大学时潇潇哭倒在自己怀里的画面。
那时她总会轻轻拍着潇潇的后背。
回过神，小五发现潇潇竟然是要约自己见面。
小五深吸一口气道：“这周末可以，到时候见。”
挂掉电话，小五在床头发呆。
夜更加深沉，也更长了。
***
毕业之后五年，小五和潇潇第一次见面。
地点是市中心一家咖啡馆。
潇潇妆容精致，戴了个大墨镜，是个精干又好看的美人。
她说话时语速极快，小五盯着她好看的嘴唇不断上下张合。
“这次终于把你约出来了。哎，也不怪你，我们都忙，忙死了。说起来毕业之后我们竟然都没见过面。那天大半夜打给你我还以为你肯定接不到。我实在是难受，憋得慌，睡不着。好久没这样了。翻了一圈，只有打给你。”
潇潇说话间，脱下了墨镜。
她眼睛有些红肿。
小五吃了一惊：“呀，怎么还肿呢。”
说话间，小五试图伸手去摸摸潇潇的脸，手伸到一半又放下了。
潇潇：“没想到一把年纪了我还是没出息。”
小五：“不要这么说嘛。感情的事，搁谁身上都一样。”
潇潇：“想想真有点丢人。我也29岁了，29啊。”
小五：“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潇潇喝了一口咖啡，回忆起那件事。
那天她独自在办公室加班，突然有人敲门，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子——新来的实习生。
男生端了一杯咖啡递给潇潇。
原本以为只是正常对上司的关心，但潇潇下楼之后，猝不及防被表白了。
小五有些吃惊，但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但想到之前潇潇大概提过的情况，她还是说：“什么，他和你表白了？可他不是个大三的学生吗？才多少岁啊？19？20？”
潇潇：“今年满20。”
小五垂眸：“那……你拒绝他就好了吧？”
潇潇有些沮丧：“问题就是，其实我并不想拒绝他！”
小五：“你喜欢上他了！但他还是个小孩。”
潇潇：“这就是问题所在。其实我也不觉得自己老，可好像也不年轻，29和20岁，况且……总之我想不出什么好结果。”
小五仿佛自虐般道：“我，能不能问问他怎么和你表白的？”
于是她听到了在一个楼梯间里，小奶狗强势对上司姐姐告白，却惨遭拒绝的故事。
潇潇说完，脸上竟然有几分羞赧。
小五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没有说话。
潇潇接着道：“真是违心。我说的全是假话。他刚来实习那会儿我就挺喜欢他的，又勤快又聪明，所以我也好好带他。可能也是走太近了。那天看着他的表情，我真是难过。小五你知道的，和荀飞完了之后，我以为自己再不会对某个人动心。但现在我真难过。”
小五看着说话的潇潇，眼前不禁出现了潇潇和荀飞分手的画面。
朦胧的夜色中，大学校园的操场旁，小五在跑道，看着不远处路灯下说话的潇潇和荀飞。
荀飞离开了，留下潇潇一个人站在原地。
小五走过去，发现潇潇已经泪流满面。
她一把将流泪的潇潇抱在怀里。
潇潇哽咽：“我提的分手，我知道他要出国，也知道他妈瞧不上我……呜呜呜。”
小五轻抚着潇潇的后背，不再说话。
回忆结束，潇潇还在倾诉。
小五心神不定地看着她。
潇潇：“前年荀飞全家移民去澳洲了，去年都结婚了。真是要命！我真老，真的。”
说了一通话，潇潇想要去逛商场。
小五自然答应。
两人走进一家时装店，开始挑衣服。
潇潇：“咱们多久没一起逛街了！还记得吗，那时候咱们兼职发了工资，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我去逛街。”
小五露出了一个怀念的微笑。
潇潇：“哎，这件，这件，还有那个，走，我们都先去试试。”
小五：“我等你试，没找到想要的。”
潇潇：“那行吧。”
小五坐在试衣间外面等试衣服的潇潇。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潇潇的声音。
潇潇：“完了最近我是不是还胖了......好紧，哎穿上了穿上了。小五你看怎么样。”
潇潇打开了试衣间的门，一席靓装出现在小五眼前。
眼前的潇潇，让小五愣住了。
这样美丽的潇潇，在小五脑海里和她大学时的形象重合了。
那还是大一下学期。
宿舍里，小五和老幺在内的四个女孩子，围着潇潇给她整理衣服，化妆打扮。
潇潇身穿美丽的裙装，妆容清纯靓丽。
老幺头一个激动：“我的天哪，潇潇，你太好看了！”
其余人都纷纷赞同。
潇潇有些缩手缩脚，局促地接受着大家的围观。
潇潇：“真的吗？”
老幺：“特别真！以及特别美！美呆了你！你穿这一身去参加比赛，美死一片人。”
说着老幺折回拿起书桌上的一张海报。
海报标题是G大发现“灰姑娘”大赛。
老幺问又说：“小五，你说是不是。你们说是不是。”
小五不断点头，咧嘴浅笑。
就像现在一样。
小五看着试衣间门口穿着新衣服的潇潇，露出了微笑。
“潇潇，你真好看。”
潇潇：“嗯，咱们小五还是喜欢说大实话。”
挑好衣服，潇潇一边在柜台结账，一边和小五说话。
“小五，以后咱们要常见。在这里我只有你这个朋友。老幺说得对，咱俩怎么能这么久都不见呢？和你见一面，我整个人都轻松了。我决定了。”
小五：“决定什么？”
潇潇：“放下妄念，踏实做人。”
小五咀嚼着这句话，心里生出苦涩。
这时已经是下午，咖啡馆外的街头人来人往。
终于，天慢慢黑下来。这一天结束了。
***
两人见面半个月之后的一个下午。
小五在电脑前认真工作，领导走过来把她叫到了无人的会议室。
领导轻声道：“下半年的主管竞岗，你要用心准备。我推荐了你，必须全力以赴……”
小五一边听一边点头。
回到座位上，小五发现潇潇微信发了信息过来。
潇潇：把他调岗了，game over！
潇潇：说好这周约在学校见，你提前安排好时间！么么哒！
小五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上学校见三个字出神。
她忽然想起大学时，她第一次发现潇潇秘密的场景。
那时在学校某个偏僻的小花园里，穿着朴素的潇潇独自蹲在花池旁抽烟。
同样一股子学生气的小五走了过来。
发现对方的两人有些吃惊，对视了一眼。
潇潇有些不自在，别开了头。
小五笑了，她走上前拿过潇潇手中的烟自己抽起来。
潇潇吃惊地看着小五，突然也笑了。
俩人相视而笑。
等小五回过神来，已经快到下班的时间。
***
办公室茶水间里，正是午休时间，几个同事在这里聊天。
小五走过去冲咖啡。
看到小五过来，一个同事突然道：“小五姐，那人是不是又送花来了？”
说话人旁边的女孩也说：“桃花朵朵开！怪不得我看小五姐最近春风满面。整个人简直年轻了十岁。”
小五莞尔一笑：“是说我之前很老咯。”
另一人玩笑：“哪里，小五姐永远十八......所以小五姐，今天我们能不能不加班。”
小五：“你们最近都这么乖，今天做完事赶紧回家。多留一下都不行。”
茶水间里顿时闹成一团。
小五走回办公室，桌子前的工位牌已经换成了主管。
她看了眼桌子旁的一束花，想扔进垃圾桶，又慢慢地放下了。
***
小五独坐在她和潇潇谈话的咖啡厅，是同一个位置。
她一边在手提电脑上打字，时而停下喝咖啡。
忽然她电话响了。是潇潇。
潇潇：“五，怎么不回我微信？忙着呢？”
小五点开微信消息，果然潇潇发了好几条过来。
小五：“我没注意。嗯，今天在加班。”
潇潇：“不管你加班不加班，上次给你介绍的那律师你怎么就给拒了。他条件真的不错，人品也行，对你还特别上心。好歹再接触一下。”
小五：“我......可能不合适。”
潇潇：“哪里不合适了，你们都还没怎么了解对方呢。五，我看你是单身成瘾了。你看看从大学到现在，你都是条单身狗，这样不行。我想看你特别幸福的谈恋爱。”
小五：“你怎么和我妈一样。”
潇潇：“好了小五同学，别转移话题。反正下周你必须出现。就这样。你妈我现在忙着给你找新爸，晚点再和你说。”
挂掉电话，小五忍不住望着手机又发起呆。
***
夜晚的河堤跑道上，一群人穿着统一的制服在跑道上跑步，制服上还印着亮闪闪的“夜跑团”几个字。
小五和一个男人身在其中，两人并排着跑，他们都跑得很慢很稳。
两人一边跑一边说话。
小五：“那咱们就说好了。”
男人：“放心，作为一名律师，我还是很有合约精神的，尽管是口头合同。不过你骗她做什么？”
小五：“就......其实我暂时不想谈恋爱，又怕她总为我操心。”
”
男人：“你们女人之间的友情真是奇怪。不过说好了，我只假装你男朋友半年，你不想谈恋爱我还是要的。”
小五：“不用担心，不会把你桃花赶走的。等......等潇潇婚礼举行过后，她就没时间再操心我了。”
一边说着话，两人混在人群中渐渐跑远
***
一个夜晚，小五正在收拾东西打算下班，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
此时的小五换了发型，之前的披肩黑发，现在变成了干练的茶色短发。
小五正打算离开工位，她拿在手中的手机屏幕亮了。
她一边走一边点开手机，然后整个人突然定住了，仿佛被什么东西在一瞬间抽去了灵魂。
手机屏幕上，是潇潇传过来的婚纱照。
小五站在原地，盯着潇潇照片上开心大笑的脸。
她突然流出了眼泪。
这时的天已经很黑。
街道上，小五在人群中疾行，越走越快，慢慢地她开始在这个灯火通明的城市街头奔跑起来。
她跑过人群，跑过一栋栋建筑物。
小五奔跑着来到大学时的那个小花园。
路灯下，这里还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散步，低声交谈。
小五径直走到一颗大树后面。
她用颤抖的双手打开手机，幽蓝色的光照亮了树干上许多年前被人刻下的两个字母:W，X。
两个字排列在一起，可中间又隔了一段距离。
在这两个字母明晰的瞬间，小五又立刻用手一把捂住了它们。
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她拿开手掌，用食指在W和X的中间，一笔一划地写下一个看不见的“爱”字。
她想起了潇潇许多的样子。
学校舞台上唱歌时慢慢绽放微笑的样子，大学的小花园里给小五递上礼物时带着期待的样子，看着荀飞时的笑的样子，哭的样子……
但她所有的样子中，都没有爱她的痕迹。
小五泪流满面，慢慢蹲了下来。
她因为哭泣而抖动的瘦小身影，慢慢湮灭在了夜色之中。
被窝里浅眠的潇潇，感受到床头手机的震动。
她伸手拿过手机，是小五发过来的信息。
小五：你要幸福。
潇潇笑了，把手机放回原处，带着微笑入睡。
***
那是许多年前的一个下午，小五她们大学女生的六人寝中。
还是学生的潇潇犹在睡梦中。
她稚嫩、年轻、美丽，皱着眉头正在睡熟。
夕照透过窗户洒进来，把整个寝室都染成了温暖的黄色。
微风吹起两侧的窗帘。
小五不知何时来到了潇潇的床前，她看向潇潇在这片温暖黄色中睡着的脸。
她极轻极慢地走过去。
很轻很轻地，小五偷偷在潇潇的额头，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窗外，夕阳染红了云层。
这无人知晓的一吻，她收藏了许多年。
她的秘密，也从那时开始发出了芽。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