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桃花依旧笑春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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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元来得很快，他来得时候正好看到自家儿子被柳轩搂在怀里咯咯笑的场面，一时惊讶不已：“我这个调皮捣蛋的儿子谁都不喜欢，没想到看上你了？”明明是一句打趣的话却让我憋屈不已，为什么这男孩子不跟女孩子亲偏偏跟一男人亲呢？颜元大笑着接过小魔王，我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了，哪知这小子刚一离开柳轩的怀抱就开始大哭起来，弄得颜元尴尬不已：“得，现在这是连爹都不要了。”我更是一脸怨念地看着这臭小子，他还有完没完了？！
柳轩不置可否地又一次将颜少爷接到了怀里，说来也奇了，这小子马上又将那朦胧的泪眼笑出了生气，冲着柳轩乐个不停。颜元在一边孤独地站着，只得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儿大不由爹啊，这是在嫌弃他爹了。”院子里的一众丫鬟下人都捂嘴偷笑。
这几天这小颜子矜可是缠坏了柳轩，偏偏柳轩还乐在其中，于是我只好舍命陪君子。
“哥哥，我要……上街……玩！”他揪着蹲在他面前的柳轩的衣袖奶声奶气地下达命令，扭啊扭地扭着身子扮可怜，琉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柳轩，然后做出泫然欲泣你敢说不我马上就哭的迹象。我顿感无力，这孩子给人灌迷魂汤的本事倒是出神入化。柳轩也不恼，握着他的小肥手说：“咱们问问姐姐去不去好不好？”说罢，一大一小两人将目光投向了我，我举手投降：“我去，我去。”
小家伙看着街上那些小玩意儿还挺新奇，左看看右看看，但是就是在这么忙的情况下，他还是没有忘了紧紧攥着柳轩的手╮(╯▽╰)╭我也拿这小子没辙。大概是这小子实在是太皮了，所以丫鬟下人都看他看得紧，没让他上过几次街，所以不仅这小子看着满街的人新奇，人家满街的人看着他也新奇。
一大妈笑眯眯地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我和柳轩一番然后说：“你们这孩子长得真水灵。”我的笑马上僵在了嘴角——我要有这么个儿子我早都自挂东南枝了>_<。柳轩也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向大妈解释：“伯母，这是别家的孩子。”然后那大妈一脸惊讶：“那他对你们可真亲。”颜子矜憋不住了：“我娘亲比她美多了！”说罢还不忘指一指我，顺便冷哼一声。我装没听见继续听大妈还有何高见，她倒是很识趣地没扯一两句就走人了。我那手指戳了戳那小子的脸，然后在他耳边轻言细语：“我的儿子也一定比你漂亮多了。”刚说完忽然想到柳轩还在身边，马上别过脸去暗骂自己没脑子，羞红了脸庞。颜子衿倒也不生气：“那与我无关。”我吹胡子瞪眼却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柳轩叹了一口气，伸出左手拉住了我的右手，那细化柔嫩的纤手与我十指相扣，趁着那臭小子探头探脑的空子，俯下身凑到我耳边细语：“你要是喜欢，将来咱们确实可以生一个比他还漂亮的。”我轰地闹了个大红脸，别过脸去装作看路旁的货品就是不敢看柳轩。俗话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颜子衿这小屁孩玩够了又开始打量起我来了：“喂！你很热吗？脸都红了。”我欲哭无泪假装没听到，这小魔王倒是跟我较上劲了：“喂喂喂！我问你话呢！”我霎时汗颜无比，这小子把叫魂呢？！
于是我没好气地回他：“可不是热死了嘛。”然后瞪大了眼睛盯着他气嘟嘟的脸心情舒畅无比——让你小子跟我过不去！柳轩在一旁嗤嗤地笑出了声：“你跟一个孩子过不去个什么劲啊？”我不说话，丫的他都霸占了你大半天了晚上还想着跟你睡一张床还不允许我给他脸色了？什么世道！我赌气地扭过脸去就是不回话。这次这臭小子倒像是看明白了我们两人之间需要协调不再折腾了，依然自顾自地东看看西看看然后时不时地用他的小肥手摇晃着柳轩的素手兴奋地嚷嚷：“快看快看，是糖人诶！”
我看着颜子衿那样兴奋的姿态和红扑扑的小脸蛋忽然想到一年前的扬州街道上也有一个女孩曾经如此开心过。
“兮竹姐姐，你看那糖人弄得多好啊！”穿着嫩黄色外衫的小姑娘开心地一指对面的铺子便提起裙摆向前冲去。那时的糖人确实捏得好啊，什么猪狗鸡鸭牛的全都浇得栩栩如生，让人看了就有食欲，偏那糖香味儿又是十足十地勾人，摊主便说：“小姑娘，买一个吧？不贵的。”小姑娘习惯性地看向身后的师姐，楚楚动人的表情上写满了征求，白衣的师姐面巾掩盖下似乎微微一笑，她掏出铜板来：“要两个。”那时小姑娘的身边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丫鬟的女子。
小姑娘道是师姐不愿意吃甜的，于是自己拿一个，剩下的一个给了那个女子：“仙儿，尝尝吧。”那女子有些迟疑地接过糖人，然后试探地咬了一口，随即笑靥如花。小姑娘一看也高兴了，冲着身后不远处孑然一人的师姐明媚一笑。
那日她没有问师姐为什么摇头表示自己不吃，现在小姑娘终于明白了，甜食吃多了是会上瘾的，会有一日终于离不开甜食却又不能长久的占有，于是便惶惶不安起来，这大概就是师姐的顾虑，是她一贯不愿意沾染的东西，因为一旦沾染便会再也戒不掉。
等我再回过神来时，已经是坐在了扬州府的酒楼门前，柳轩终于忍不住出声唤我：“叶儿。叶儿？”我笑笑，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我们一行三人上了二层，他习惯性的将靠窗户的位子让给了我然后自己陪着颜子衿坐在了我的对面。小家伙对着我扮鬼脸，我却已经没有了斗嘴的心情，冲他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过脸去望着楼下的人来人往，恍惚间又看到了白衣女子静静行在人群中，微仰起下巴桃花眼轻弯，青丝在与人比肩继踵间稍乱。颜子衿怕是没趣，便揪着柳轩问东问西。
“哥哥、哥哥，你说她在想什么呀？”柳轩没有很快地回答，半晌轻轻言道：“姐姐她在想一位故人。”
故人。故人。故人。还记得十四生辰时，我冒昧地问她：“你在思念谁？”兮竹姐姐也是这么与我说得——“一位故人。”那时我以为所谓故人不过是她的借口，哪知不过两年时间，她已经成了我的故人。兮竹姐姐，你可容我等，等你再转身轻唤我“叶子”，轻声提醒我“小心点，别摔着。”你可容我再等，等你再带我去尝那酒酿丸子，等你与萧亦忠臣眷属之时。
“哥哥、哥哥，她怎么哭了？”颜子衿纳闷的声音传人耳中，柳轩久久不语。我抬手一摸面颊早已是湿凉一片，可惜，没有一个她再为我温柔的擦拭伤口，可惜，没有一个她再为我轻掩被角，可惜昨日一切都如东流水，不敌岁月侵蚀。
我转过头去，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是愁眉不展，竟然笑出了声来：“都犯太岁了？皱着个眉头干什么。”小二刚好端着菜走近了我们，我趁势招呼道，“开饭了开饭了。”菜刚放到桌子上摆好，我便开始往小家伙碗里夹菜：“多吃点菜，快点儿长高个。”柳轩依然沉默着不说话，小家伙也埋头苦吃就是不抬头看我，让我有种我是罪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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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我和柳轩一起将小魔王送回了颜府，然后我们又折返了回去，颜子衿这次很出人意外的没有吵闹，而是乖乖地回了房安心休息。
“我总觉得你有太多心意是我不知道的，猜也猜不透。”走到一个树荫下，柳轩抬起头扳过我的身子让我可以直视着他。他的眼睛中有许多我没有料到的情愫，一贯风轻云淡的表情出现了裂痕，第一次面对我有了如此明显的慌乱，“你让我有种抓不住你的感觉你知道吗？我害怕突然有一天我醒来后就再也找不到你了，我甚至连应该去哪里找你我都不知道。”他懊恼得收紧双手，我的手臂马上感到了被紧攥的触感。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很害人，也是在那一刻我明白了兮竹姐姐眼中时常掠过的迷茫。
“柳轩，如果有一天你以为会一直陪着你的人突然无影无踪了，或许以后都再无相见的机会了，你会如何？”我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叶浮萍一般近乎偏执地看着柳轩。
他怔愣半晌，将我搂进怀中，手一下一下地顺着我的头发，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是一个也想永远陪着你的人离开了，那我相信他也是迫不得已。”
“或许，他会帮你找另外一个人代替他陪你到天荒地老，就算永远没有海枯石烂的一天。”
我绷紧的身子终于软了下去，近乎喃喃自语地回答柳轩：“那她一定找了，因为你一定会陪着我，直到最后。”
柳轩似乎也松了一口气：“没错，我会陪着你到我终于不能接着陪着你的那天，然后我也会找一个人代替我陪着你。”
我微微一笑：“不会有下一个了。”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桃花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