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风一时起》留醉去

3、南陌

　　火车到站的时候已然是下午了，秦洵兴致勃勃，一下车就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

　　这里可比无边镇大的多，东西也多，让他开了眼。他捧着相机好奇地瞧，并不拍摄——胶卷贵的要死，属于秦洵要割肉卖的。手里头这些是他姐姐苏韶托人从国外买回来的，少，而且贵。

　　他走在街上，街边有摊贩在吆喝着，卖的玩意儿稀奇古怪，一部分是吃的，一部分是玩的。这些零嘴大哥秦薄给他带过，味道还不错。

　　这么想着，肚子也应景的叫了声。秦洵摸摸肚子，这才想起来饭还没吃。四周瞧瞧，看见个点心铺，就走过去问：“大哥，你这点心怎么卖的？”

　　大哥百忙之中抬起头瞅了一眼，瞧秦洵穿得好长得好，锦衣玉食的样子，心里猜测这家伙定是有钱人家的纨绔少爷，怠慢不得，报了价格后笑道：“客官要不要来点？祖传秘方，味道特别好好！”

　　秦洵带的钱不多，不买两封糕点还是够的，付了钱之后便拿出几个来吃，味道的确好，秦洵吃得开心，在路边吃了一半便小心地放了进行李里头，想着晚上接着吃。

　　时间一久，秦洵蹲在路边思考自己是不是脑抽了。

　　做事需要有计划，说走就走的旅行于秦洵而言并不可行，他本身也对于省城也不太熟悉，最多印象就是在大哥秦薄的言语之中得知省城的繁华热闹。

　　然而这样无非纸上谈兵，贸然进攻并不可取，关键他还低估了物价，仔细想一想，当时买的糕点也有点小贵的，这样下去不出五六天，他就要露宿街头了

　　这该如何是好。

　　秦洵陷入了沉思，再抬头时太阳只有半边了。路边的乞讨乞丐也站起来拍拍屁股准备打道回府，路过秦洵时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

　　很好。

　　大哥虽然住在省城，但是绝对不能投靠他。二姐苏韶远在北平，想去也去不了。

　　秦洵叹气，在墙角蹲坐着缓了缓，休息够了，起身抬头，正想着风餐露宿呢，忽地看见对面小道上有一位气质儒雅的男子。

　　而男子也好似察觉到什么，转过来，眼神直直看向了秦洵。

　　看清他的面容，秦洵的第一反应，是拿相机拍下来。

　　无他，这个男人太好看了！身着长褂，手持书册，温文儒雅，风度翩翩，如同一块温润古玉。长发编成小辫搭在肩头，倒是给他多添了几分书生气。那副金丝眼镜下坠着一颗人鱼泪蓝宝石，发出温和的光。

　　秦洵下意识举起相机摁下快门，拍完后就意识到了什么。他缓缓抬头，看见男人神情似是及其意外，又多看了自己两眼，像是在确定什么，然后就这样踱步走了过来。

　　秦洵：“……”他为什么不能管好自己的手。

　　秦洵心虚地站起身，将双手背在身后打算如实招了，反正人家拍的照片也不错，大不了相片直接送人家了。

　　但那人如果是来要钱的呢？秦洵沉默了，心顿时慌起来。

　　而那人站定后开口：“这位小少爷？”

　　秦洵口不择言：“我什么都没干，我也没拍你，我在拍风景！”说着，秦洵的双眼趁机看去，慌乱间看见了一处巷口，马上抬手指向那条小巷子，“那个！那个就是我拍的风景！”

　　男人顺着秦洵的手看去，趁着这个空当，秦洵赶紧跑了。

　　秦洵慌不择路，抬头看时早不知跑哪儿去了。他扶着昏黄的路灯茫然不定，肚子在此刻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秦洵摸出糕点啃了两口，看着远处最后的光渐渐变成黑色，秦洵边吃心里边流泪——现在他是真的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了。

　　“这位小少爷？”

　　秦洵手中的糕点“啪”一下掉了。

　　这人是鬼吗阴魂不散的？

　　秦洵僵硬地转头看他，勉强露出一个笑：“这位先生，有事吗？”

　　如果你要相片，我一定给。

　　结果这位斯文的先生说出一句：“小少爷，实不相瞒，您很像我的爱人。”

　　“……”什，么，鬼？秦洵明显被雷到了，嘴角抽了抽：“那先生为什么还不回家呢？”

　　先生依旧笑着，好像方才说出惊天话语的不是他一般：“家里没人，怪冷清的。小少爷可否赏个脸，陪在下一起吃个饭？”

　　秦洵：“……？”这发展，是不是不太对劲？

　　小半个时辰后，秦洵坐在餐厅桌前勉强维持了下少爷的姿态，但依旧吃得满嘴流油。

　　这位先生倒是一直支着脸看着秦洵狼吞虎咽，他带着秦洵来到饭店点完菜后就没碰过面前的菜，眼神一刻不离秦洵，时不时抿唇笑笑。

　　秦洵吃着，忙里偷闲瞥了他一眼，问：“先生，你不吃吗？”

　　先生：“你先吃。”

　　秦洵于是又问：“敢问先生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等我回了家，一定与我大哥一同登门道谢。”

　　先生随手抽了双筷子夹了菜送进口里，细细嚼完咽下，思索后道：“在下姓南名陌，绝胜南陌碾作尘，少爷可听过？”

　　秦洵点点头：“赞梨花的。”

　　南陌道：“至于我住在哪儿……那个地方，有缘者才能看得到。”

　　秦洵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有缘者？这么神秘，那里究竟是在哪？”

　　南陌道：“小少爷随手指的那条小巷，就是我住的地方，一般人看不见。”

　　秦洵：“为什么？”

　　南陌：“有缘者才可以看见。不过的确不一般，因为这些有缘者都是临终之人。”

　　秦洵愣了下，嘴都忘了动。他是不是快死了？

　　见秦洵这呆愣的反应，南陌总算忍不住笑了：“我说笑的。小少爷继续吃。就当是玩笑话，可放心上。”

　　秦洵这才将饭菜咽了下去，脑海里话想了半天也挑不出一句可以应付的，只道：“这么说，你和街边的算命先生差不多嘛。”

　　南陌认真道：“我可和那些算命先生不同。”

　　秦洵漫不经心地应：“有什么不同？”

　　南陌道：“不告诉你。”

　　秦洵：“……”

　　吊人胃口的人真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