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残雪篇丨晋江文学城独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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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蜜桃推开门的瞬间一个个彩蛋在空气中炸开，像一簇簇烟火绽放又散落在她的肩头。冰冷单调的病房充满了喜庆的饰品。
四周开始唱起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们生日快乐……”
她的队友们缓缓从内屋的窗帘背后走出来，最前面的霍格和周卡一人推着一个蛋糕，身后的几人手掌打着节拍。
霍格面容含笑，这是他极少数产生情绪的情况。就像天上浅淡的云朵，很轻很浅，转瞬即逝。
他们缓缓靠近，姜母想要下床，被部角轻轻扶稳回到床上。
他们将母女两围在中间，为她们唱着生日歌，轻盈悦耳的音乐飘散在空中，将她们围绕。拉上白色纱窗的窗边，星星灯光在随着音节闪烁。
姜蜜桃想偷偷转眸看一眼母亲，却与母亲目光相撞。
她比七年前更加年老沧桑，那双经历风霜的眼眸混浊不清，眼窝深凹进眼眶。不少的麻白发丝垂在鬓角。她在渴望她与她亲近。
她已经有七年没有过生日了，母亲也是。
因为她们的生日是同一天。
曾经是多么觉得这是上天赐予她们的缘分和命运，可是那场意外之后她变得无法接受。
从那里出来后过的第一个生日，她打翻了生日蛋糕跑了出去，说，她再也不会过生日。
她甚至觉得她的降生是一个错误。
于是连带着母亲的生日也忘记了。
或许是她不愿意提起，不愿意想起，她想忘记那段经历，连带着母亲。
她走到母亲的床边，缓缓蹲下，与她平视，她想努力扯出一个微笑，至少在这样特殊的一天，可是，她还是失败了。
她只听到自己用那干枯的嗓音，平淡无波地说着，“妈，生日快乐。”
姜母颤颤，想要抚摸她的脸，却被她不经意地站起身来躲过了。
她走到蛋糕车面前，端起姜母的蛋糕，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倒映着蜡烛的光辉。
她蹲在姜母床前。
“妈，许个愿吹蜡烛吧。”
姜母眼眸颤抖，张着的嘴和抬起的手也在颤抖，她想要说什么，却因为身体原因说不出口。
“妈，闭上眼睛，许愿。”
姜母缓缓地闭上眼睛，闭了好一会才睁开，没有知道她究竟许了什么愿，或许没有许愿。
姜蜜桃为她吹灭蜡烛，为她切蛋糕，只为姜母切了一小块，用勺子舀出一点递到她的嘴边。
姜母望着姜蜜桃颤抖着眼眸，似乎在说，让姜蜜桃先吃。
姜蜜桃缓缓在嘴角扯开一抹幅度，“妈，这是你的生日蛋糕。”
姜母这才乖乖吃了一口，因为姜母身体不好，姜蜜桃只给她舀了一口意思一下，没敢让她吃太多。
姜蜜桃收起碗叉，对姜母说：“妈，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会有事。”
霍格跟着她出去，留下部角三人面面相觑。
白米奇善解人意低声对部角说：“部角，你妈不也是在这个医院吗？你去陪她吧，我和周卡在这陪姜阿姨。”
部角郑重地拍了拍白米奇的肩，又看了看周卡。
“谢了，兄弟。”
只剩白米奇和周卡之后，周卡低声问白米奇，“怎么感觉姜蜜桃和她妈……”
周卡没说完，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感觉很怪。
“赶紧闭嘴吧。”白米奇对看过来的姜母笑着，从牙缝里低声挤出来几个字扔给周卡，便笑容满面去陪姜母去了。
留下满脑袋莫名其妙的周卡。
姜蜜桃刚走出姜母的病房，门一关上，就对霍格说：“带我去见我妈的主治医生。”
她能感觉她妈的身体比前段时间还要差，为什么？周卡的哥哥让她妈进最好的医院，安排最好的医生，为什么她妈的身体却比上次一见面还要差？
等见到主治医生，主治医生说她妈本来身体就不好，再加上郁结成疾，加重病情，现在只是靠药吊着。
姜蜜桃面无表情，谢过医生后独自走到走廊。
她靠在墙边坐下，双手抱着膝盖出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霍格和主治医生交谈了几句，也出来了，找到姜蜜桃在她身旁坐下，一起晒太阳。
阴影遮盖住她们的上半身，阴影看不出姜蜜桃的情绪。
霍格犹豫了一会，白皙的手指朝她靠近，握住她的手。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姜蜜桃淡黑色的睫毛微微颤动，抽回自己的手，将头深深埋进膝盖里，全身都是冷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
小时候，妈妈告诉她她们的日子以后会慢慢好起来。
后来，她被俱乐部众多糟心事围绕，蛋挞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站上舞台一次一次接受观众们对冠军的洗礼，她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被关在没有窗户的小黑屋里，她也告诉自己，只要妈妈回来接她，只要她找到机会逃跑，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是结果是，她和母亲的日子并没有变好。她的电竞之路被截断。她死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里。
什么时候才会变好呢？
或许永远都不会。
当姜蜜桃再次回到姜母的病房时，白米奇背对着门，将病床上的姜母哄的满面笑容，眉间的愁云都散开不少。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白米奇在说她的事，把她的每一件事都说得趣味无比。
姜蜜桃看天色黯淡下来，太阳完全下山，只剩余晖苟延残喘。
走过去对姜母柔声说：“妈，不早了，我们要走了，你好好休息。”
姜母不舍地看着她，看着她的女儿冷硬的背影，姜蜜桃在即将走到门口时，突然转身。
对她说：“妈，你要好好养好身体，你还要看我拿到世界冠军。这次，你千万不要再错过了。”
姜母落寞的眼神瞬间激动起来，可她还来不及说出什么，房门已经关闭，只留下一地残影。
晚上，白米奇闹着吵着要去大排档吃烧烤，还让姜蜜桃别浪费蛋糕。
“你们吃吧。”姜蜜桃有些心不在焉。
“喂！愿望不许也太浪费了吧。这总不能我们替你许吧。”
姜蜜桃无动于衷，语气满不在乎，“送给你们了。”
没想到白米奇真兴致勃勃给蛋糕拆封，点上蜡烛，双手抱拳，闭着眼睛认真许愿。
把一旁的周卡惊呆了。
而白米奇却悠悠开口，有着平时没有的温柔。
“希望我们的队长姜蜜桃，每天都可以开开心心。”
周卡立马跳了起来，“白米饭，不带你这样讨好姜蜜桃的，我看不起你。”
姜蜜桃端着刚倒上的橙汁，转眸深意地看着白米奇缓缓睁开眼睛，吹灭蜡烛。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她的声音轻而淡，轻易随着吹来的微风消散。
白米奇无所谓摊手，“没关系我还内心许了很多个愿望，我许愿……”
话还没说完周卡捂住他的嘴。
“都说了，说出来就不灵了。”
白米奇把周卡的邪恶之手扒拉下来，白了他一眼。
“我许的愿是周卡长痔疮。”
周卡瞬间爆粗，“靠！”
身体蓄力跳上去就要揍胡言乱语的白米奇。
她喝了一口杯里的橙汁，队友们的喧闹成为了另一个世界的背景。
她曾经有多重视母亲的生日呢？
在训练期间偷跑回来，只为给母亲庆祝生日。在母亲还没到家之前提前布置气球和彩带，准备好蛋糕，独自等在漆黑的屋内，期待着母亲开门的瞬间给她惊喜。
而结果也确实是这样的，母亲打开灯的瞬间，看见她的女儿为她庆祝生日，她很高兴。
就在白天，她还给女儿发消息问今天能不能出俱乐部，女儿说脱不开身，没想到女儿回到了家给她惊喜。
她处理好俱乐部的一切，跟教练求了很久的情，火车六个小时，才终于来到母亲身边，在这重要的一天。
后来，她们之间生日成为了不可提。
姜蜜桃那时候责怪上天，明明每一年她都许愿，许愿母亲能够长命百岁，许愿母亲的日子能够越来越好，许愿她能陪伴母亲到永远。
可是或许是她太过贪心，才让那次意外发生，让她所有的希望落空，让她落空。
毕竟上天从来不喜欢贪心的孩子。
所以她再也没有许过愿。
天上的星星明亮耀眼，地上树影婆娑，人影晃动。
队友们都回房间休息了，姜蜜桃打算再独自打几局。
霍格没有动，背对着一地皎洁月光，眼神温柔，就像月亮撒在他的身上。
“peach，跟我来，有个东西。”
姜蜜桃：“？”
霍格笑容如他身后的月亮一般，柔软皎洁，“我哥哥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他伸出手，等待着姜蜜桃。
姜蜜桃只是从电竞椅站起身，并没有搭上他的手。
“在哪？”
霍格没有任何不开心的情绪，只是收回手，“跟我来。”
他转身，又马上回头确认姜蜜桃是否跟上。
“走吧。”
他这才放心的往前走。
姜蜜桃跟着他出了霍格他哥给他们订的电竞房套间，上了电梯来到最顶楼。
准确的说，是除了天台的最顶楼。
姜蜜桃她们现在所住的楼都是单独一层，上楼需要刷卡，而这一层也是需要另外的卡。
跟随着霍格来到门口，精致沉重的高门材质或许是上好的大理石，其上雕刻着繁琐的金色花纹。
霍格拿出另一张卡，靠近在某处感应的地方，只听“哔”的一声电子音响起，四周顿时一片黑暗，与此同时，听见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的声音。
就想走进了主角拿到武林秘籍的秘洞。
而同样同时响起的，还有姜蜜桃急促的喘息声。
“peach。”
回应他的只有黑暗和微弱的呼吸声。
直到黑暗中的某一处，缓缓亮起蓝色的光芒展现出一个满是古老艺术气息的台子。
而微弱的光芒也映出姜蜜桃的身影，她坐在地上，神情冷漠，她的眼睛像穿越到了不同的时空。
霍格蹲下，与她对视，伸手想要去抚摸她的脸。
却在即将接触到的那一刻，神情散涣的姜蜜桃突然目光一凝，抓住了他的手腕，微微抬眸对上他澄澈深蓝色的眼眸。
霍格被她眼中冰冷的神色愣住，平时的姜蜜桃也是没什么情绪，一旦有人靠太近会表现出很戒备，而他能感觉出来她为了让队伍有凝聚力，在努力地克服这个对她来说的弱点，旁人一点也没有察觉。
可是刚刚一瞬的冰冷，就像回到了刚见到peach的那个时候，他闯了祸让她厌恶的那一刻。
她用冰冷尖柱，把所有企图靠近的人远远推开。
只是一瞬间，很快，姜蜜桃的神色恢复如常。她毫不在意地起身，拍了拍手中看不见的灰尘。
霍格也跟着起身，现在的他已经成长，懂得理解，不会去对着peach刨根问底，让她说不愿意说的事情。
“跟我来。”
霍格走了两步，回头对姜蜜桃伸手。
周围漆黑一片，只有那高台在远处亮着微弱的蓝光，虽然隐约可以映衬出他们二人的轮廓，可他们的脚下还是漆黑一片。
姜蜜桃没有动。
霍格朝她靠近。
“我们是朋友，对吗？”
姜蜜桃看着他隐含期待的脸庞，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脸庞。
他的身影渐渐褪色，慢慢浮现出蛋挞满是自信笑意的脸庞。
一如她的往常。
“相信我，我们是朋友对吗？”
那双曾经创造无数奇迹，被人们顶礼膜拜的手，缓缓朝霍格骨节分明的手靠近。
即使她如今看起来那样普通，在接触的那一刻，霍格依旧感觉会心一震。
周围瞬间炸开一室星空，他们身处星空中，闪耀的碎星缓缓从他们身上移过，映照出那双比大海还要神情的蓝色眼眸。
霍格感觉自己的手微微颤抖，他不知道姜蜜桃是否能察觉，他只能尽力掩饰这不讨人喜的一切，转身撇过头走在前头，带他的神明走向神台。
姜蜜桃走近蓝色微光处，台面是一个用石雕刻而成的展开的古老书卷。
霍格的眼眸闪耀着无数星星。
“这是我哥给你的生日礼物。”
“peach，生日快乐。”
与此同时，原本已经熄灯的部角卧室，床头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部角重力摸了摸额头，看来今天太累，竟然忘了。
他给备注为1的号码回复。
「一切正常，霍格带她去了，他们的关系也在计划中渐渐变好。」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残雪篇丨晋江文学城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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