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残雪篇丨晋江文学城独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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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星。
全名许此星。
是在姜蜜桃十二岁那年，黑泥湾新来的女孩。
那天烈日当空，蓝天如洗，那个女孩胆怯地从孟知昊身后探出头来。
她的眼睛大大的，黑黑的，楚楚可怜，像被遗弃的病弱小奶猫。
在她奶奶的鼓励下，终于站了出来，继而大家得以见全颜。
黑色枯燥的长发、穿着白色吊带裙、异常瘦弱的身板，一切都令人忍不住去怜惜。
姜蜜桃自小来到黑泥湾在男孩堆里混大的，没有姐妹，从没有和女生有过过多的接触，更没有见过像许此星这样柔弱的人，所以，当许此星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时，她真心将她作为妹妹一样看待。
她从许此星奶奶那里打听到她的生日和喜好，趁着课余放学后的空隙，为她准备了半个月的生日，当最后看见她在星光中矜持的微笑时，心中是无限的满足。
姜蜜桃是院子里唯一不会骑自行车的孩子，摔了无数跤，就是学不会，一直都是搭孟知昊的后座上下学。
某天上学的时候，看见许此星想要和孟知昊同一辆自行车，她二话不说跳上柳子的自行车。
她身体不好，平时活动中颇为照顾她，不准许任何人不让着她。
姜蜜桃真心爱护着这个无辜纯洁，透着些胆怯的妹妹。
她不会像黑泥湾的那些男孩子一样四处闯祸，让她追着打。
她总是睁着那双小猫般澄澈又小心翼翼的黑色眸子，轻声叫她“蜜桃姐”。
当年姜蜜桃毫无防备，所以当她在小黑屋受尽折磨，出来后知晓一切源头只是因为许此星跟她妈妈说——她在外面和男生鬼混时，她甚至觉得她妈记错了人名。
那个总是怯生生叫她“蜜桃姐”的、像可怜的小奶猫一样乖巧惹人怜的许此星，怎么会平白无故污蔑她？
可母亲给她的那张手迹却不得不让她相信。
上面写着“正德学院”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可即使如此，她依旧想找许此星问清楚。
当时许此星失去最后的亲人，寄住在孟知昊家里。
姜蜜桃经历两个月的折磨虚弱躺在病床上，身体上的绝望比不上心理上的伤害，许此星背着所有人在晚上探病，眼神愧疚地对她只说了一句。
“对不起。”
好像什么都没说，却一切都说了。
姜蜜桃静寂无言，就这样睁着无神的眼睛直到天亮。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切都这么突然，仅仅在一夜之间，敬爱的母亲将她关进小黑屋，疼爱的妹妹平白无故污蔑她。
她的人生发生急速反转，从一片光明落入无尽黑暗。
孟知昊来探病，她抓住孟知昊的手，急切地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是此星，跟我妈说我在外面做不好的事情。”
“为什么她要让我妈把我关进那里？”
“她是不是和那些人是一伙的？”
面对她如临深渊般恐惧的眼神，孟知昊只是神色淡然地握住她的手。
“蜜桃，你病了，好好休息。我理解你受了很大伤害，但是此星知道你这么说她，她会多么伤心。她刚刚失去了她最后的亲人，只剩下我们了，连我们也不爱护她，她该多绝望。”
他依旧是那副清风般的口吻，说的话却是不相信她。
姜蜜桃仅有的力气如抽丝剥茧般逝去，毫无生气。
她和孟知昊自记事起相识，从小到大，相处八年之久，青梅竹马，说没有心动是不可能的。
她像哥哥一样依靠信赖他，也对他有情窦初开的少女情怀。
姜蜜桃在正德学院被关两个月，身边一切信任的人都变得很陌生。
她在被关期间保留的证据也因为自己无条件的信任被销毁。
现在，连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也倒向了罪魁祸首。
她去孟知昊家里想找许此星问明白，希望能找出更多的证据。
可每次都会有孟知昊挡在前面，用春风一样的口吻让她回去休息，别吓到她们那柔弱可怜的妹妹。
当年姜蜜桃和母亲搬离黑泥湾，去了城市的另一头，丢掉电话卡，和她们再也没了联系。
姜蜜桃以为孟知昊会和许此星永远和和美美下去。
可是现在孟知昊却问她有没有和许此星联系。
姜蜜桃闻言脚步一顿，看着孟知昊凝眉回忆着什么。
没持续两秒，她又恢复了之前什么也没有的表情。
“没有。”
“那时候他跟我说的她对你很愧疚，想得到你的原谅，你走后她突然消失了，你真的没再见过她吗？这些年你哪里去了？大家很担心你。如果你当时能跟她说一句没关系，她大概也不会走了。”
姜蜜桃淡淡抬眸看他，眸子里没有情绪。
他依旧像多年前一样，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偏向许此星。
她告诉他，他不相信。她把手迹拿给他看，他不相信。还用着和煦春风一样的口吻看似关心她，却无意识责怪她。
现在七年未见，他依旧如此。
靠近她只是因为他想问她有没有许此星的消息。
说出的话里也怀疑她否认的真假。
孟知昊说：“谁都有做错事的时候，此星那时候还小，难免承受不住打击离开了。”
姜蜜桃无言以对，只觉心中有口闷气无法舒展。
白米奇等人看得出来孟知昊对姜蜜桃来说比较特殊，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心中都已经不爽。
虽然都不清楚其中缘由，但是不难听出他暗含话里的责怪之意。
部角镜面后的双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白米奇和周卡死命扒着霍格，一刻不敢放松。
霍格虽然没动，脸上的表情比平时更冷。
姜蜜桃懒得再看孟知昊，直接走。
孟知昊跟上。
“你们住在哪？我送你。”
姜蜜桃礼貌拒绝：“不用，谢谢。”
孟知昊没回去，跟在姜蜜桃几人身后，保持着礼貌的分寸，不会招人厌恶。
部角和白米奇对视一眼，白米奇张着个大嘴巴，扬声道：“那个蜜桃啊，他是谁啊？你前男友？”
姜蜜桃不悦地扫他一眼。
孟知昊解释：“不是的，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从小玩到大。”
霍格像被触发关键词，那双冰雪般的蓝色眸子苏醒，看向孟知昊。
部角毫不给面子“呵”了一声，“从小玩到大？不好意思这位同学，据我所知自从蜜桃十二岁开始，你们就再没有见过面了。”
孟知昊好像感受不到部角的恶劣，耐心解释：“那个时候发生了一些意外，蜜桃家搬走了。”
部角“哦”了一声，道：“既然是好朋友，联系方式有吗？”
孟知昊摇头：“那个时候网络还不发达……”
白米奇夸张大叫：“不会吧不会吧，我们都有蜜桃的WW和QiuQiu，你没有吗？”
抬了抬眼，补刀：“还有电话号码。”
白米奇身高马大，一系列表情下来有些许滑稽。
部角拍了拍白米奇的肩：“米奇，别说了，肯定是他做了什么蜜桃不喜欢他，不然这么年了，他连个QiuQiu都没有，你要知道，那时候QiuQiu早就开始流行了。你啊，就是情商低，怎么还把人家面子戳破了呢？”
一开始面对白米奇的话，孟知昊没什么反应，但是部角的话语，让他脸色微不可见的黑了。
他不打算和这两个看着像故意找茬的奇葩纠缠，抬眸往前一看，早已不见了姜蜜桃的身影。
部角和白米奇相视一笑，而后对孟知昊礼貌微笑：“蜜桃有我们送，不劳烦你了。”
孟知昊只能作罢，更何况因为一起打比赛，他有姜蜜桃游戏ID，到时候还能游戏联系她。
他往回走路的时候，正巧小磊来找他。
“知昊，事办完了吗？大家都等着你回去喝几杯。”
孟知昊君子微笑：“嗯，走吧。”
一眨眼，两人眼前一黑。
紧接着就一阵双腿脱离地面的悬空感，好像是被人举在肩头移动，能感受到因为别人的脚步自己一抖一抖的。
姜蜜桃这边由霍格和周卡送回酒店。
关上门的那一刻，霍格温柔的眼神瞬间冰冷。
不明状况的周卡：“霍格，怎么了？”
霍格径直上车，周卡见状，千钧一发之际赶紧跟着爬上去。
一上车感受到霍格的低气压，瞬间后悔了，他现在跳窗还来得及吗？
不过他隐约有感觉，好像会有大事发生，而且跟姜蜜桃和今天那个男生有关。
车子停进一个巷子里，周卡心中感叹，杀人越货的好地方，乌漆嘛黑，没监控。
熨烫体贴的西装裤弯曲绷直之间，霍格自黑色轿车落地。
深蓝色的眼眸好似沉寂的冰雪之国，一步一步走向巷子的尽头。
无尽的黑夜，衬托他白皙的皮肤更加白，冷漠深蓝的双眸就像世上不存在的圣物，令人趋之若鹜，无限沉沦。
他停在两个麻袋前，袋子里的人发出呜呜的声音，不停地挣扎。
霍格微扬了扬白皙的下巴。
白米奇和部角会意。上前打开麻袋，露出孟知昊和小磊两个人。
周卡的嘴型简直变成了一个“O”型。
霍格脚步微动，黑色的皮鞋停在孟知昊面前。
此时的孟知昊双眼被蒙住，嘴巴被很大一团布撑着，双手双脚被捆着，呈现美人鱼的姿势瘫坐在地。
霍格一个手势，他们再度被蒙上麻袋。
小磊好不容易将布团用舌头抵掉，整个嘴部发酸，还来不及喘口气，眼见眼前又一片黑影压过来，连忙失声大叫。
“啊！是你们吗？不服气是男人就堂堂正正打一场，把我们绑着算什么！”
霍格低头，没反应，他又不傻，能给自己压倒性的胜利，为什么要增加难度。
白米奇和部角守意，摩拳擦掌来到小磊身边。
白米奇龇着一口大白牙：“乖，马上就不疼了。”
霍格则一拳打向孟知昊，孟知昊闷哼一声，霍格因为相互作用力，自己手也吃痛，却没停下来，直接上脚踹。
霍格皮肤嫩，拳头和麻袋摩擦的地方，磨破了皮，白皙的皮肤上呈现一道道红色。
沉闷的麻袋也擦上了淡淡的血迹。
当姜蜜桃赶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霍格一拳一个血印，白米奇和周卡毫无形象地上蹿下跳。
而周卡站在一旁呆若木鸡，“O”型的嘴巴，让他看起来更像打鸣的公鸡。
“你们在干什么？”
声音不大，毫无威严感。
却成功得让一切都静止。
所有人都像卡壳一样维持着那一瞬间的动作。
除了周卡。
他宕机了两秒，反而在大家都开始不动的时候开始动了起来。
“蜜桃？你怎么来了？”
被关在麻袋里的小磊连忙呜呜乱动。
世界从静止的时刻正常了回来。
姜蜜桃看向巷子尽头的一群人，她的目光在迅速立正站好的白米奇、部角和霍格脸上转了一圈。
“你们……在打人？”
白米奇最不要脸，率先反咬一口，侧身退了一步，指向面前的麻袋。
“蜜桃，我们发现这里有不明物体，来看看什么情况。”
小磊：……有苦说不出。
姜蜜桃表情古怪，走近打开麻袋。
露出小磊的猪头。
姜蜜桃：“……确实有点像不明物体。”
小磊悲愤交加，心里无数句脏话喷涌而出。
姜蜜桃打开另一个麻袋，看见是孟知昊，没多大意外。
虽然孟知昊脸也肿了，但是通过衣服和大概轮廓还是能辨认出来他是谁。
姜蜜桃把他们堵住嘴巴的布团和困住他们手脚的绳子都解开。
“你们怎么说？”
霍格此时突然开口：“都是我的错，是我带的头和他们没关系。”
姜蜜桃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她又看向孟知昊：“你说怎么办吧。”
孟知昊嘴僵，还没缓过来。
快缓过来的时候只听姜蜜桃说：“能起来吗？”
孟知昊点头，和小磊两人搀扶起身，全身姜蜜桃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
“蜜桃，我不知道哪里惹你朋友生气了，如果哪里我失礼了，我跟你们道歉，可是小磊是我朋友，他平白无故受这顿打，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想怎么样。”
“让他们跟小磊道歉，我就劝他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姜蜜桃点头。
说的话却是：“你有证据吗？”
孟知昊懵了，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不明白这是什么走向。
“既然没有证据，你就不能肯定是他们打的你。你是想诽谤我的朋友吗？”
所有人都懵了。
姜蜜桃再次开口，“我见到他们打你了。”
所有人再度懵逼。
姜蜜桃说：“但是他们是为了我，他们还小，我替他们向你道歉，医药费我会赔。”
她顿了两秒，神色中有疏远。
经历了一番心理的挣扎，最终还是唤他。
“孟知昊，看在我的份上这事就这么算了。”
霍格上前，对孟知昊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
姜蜜桃却冷眼对霍格说：“该道歉的不是你，是我。”
孟知昊无言以对，他不明白为什么姜蜜桃变成了这样，这样不辨是非，这样不可理喻。
他始终不会明白的。
当初他无条件相信许此星，即使证据摆在面前，也依旧没选择相信姜蜜桃。
即使最终许此星亲口承认，他还是没有站在姜蜜桃那边。
再次见面也只是责怪她当时没有原谅许此星。
他当然不会明白，如今的她不是不明辨是非，正是明辨是非，才会在孟知昊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承认是霍格打的他们。
她也不是不可理喻，正是因为明白她的队友今天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所以她要将一切扛下来。
即使她心里对自己的没骨气厌弃万分，也依旧要用多年的情分请求孟知昊就这样算了。
正是因为心里有杆秤，明白今天的事情因自己而起，所以自己该道歉。
而她的队友们，因为自己受难堪为自己出气，自己还去责怪他们，让他们道歉，这才是不明事理，不可理喻。
姜蜜桃再次跟孟知昊说：“你卡号多少，我转你医药费。你也别想着折腾，你一没证据，二没家世，搞不赢的，也没那个时间耗。”
孟知昊无奈，遇上他们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不用了，小磊的医药费我给他出，你们以后离他远点吧。你有此星的消息也记得告诉我。”
姜蜜桃没坚持，她不是什么圣人。
只是临走前最后对孟知昊说：“我一直以为你任由许此星污蔑我，事后不相信我，真相大白后不站在我这边，总觉得你是欠我一个道歉的。”
“可是我今天看到你的猪头突然释然了，你一不是许此星的谁，她连离开都不知会你一声，你凭什么要为她的事情为我道歉，你二不是我的谁，你不相信我，不站在我这边，本来就是天经地义。”
中间的那段话不可谓不字字戳孟知昊的伤口。
且不说孟知昊被霍格打成猪头，都城大学的学子见到他们的会长顶着肿胀的猪头两个月才见消，粉碎了无数少女少年的芳心，这都是后话了。
单许此星不是他的谁，连离开都不知会他一声就够扎他心窝。
尽管当初孟知昊急得报警四处寻找，一个星期后，许此星和他来电自己平安回了都城的家，但离开的时候没知会他是真的，那通电话再也没了联系是真的。
虽然姜蜜桃不知道，但她说的是事实。
姜蜜桃有些凉薄的笑着：“你看，你连现在都不相信我，认为许此星离开和我有关系，认为她会来找我，甚至认为我会找她报复。孟知昊，你们没那么大的脸。”
“孟会长，我不会否认我们以前认识，但以后你也别想扰乱我的正常生活。我请你见到我，绕远一点。”
她说完，也不需要孟知昊的回应，领着霍格几人回去了。
孟知昊看着他们浩浩荡荡的背影，实在想不明白，当初那个聪明懂事、正义阳光的姜蜜桃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模样。
好像就是从那场意外后，心理扭曲了。
她不再阳光，不再正义。
曾经的她从不会让她身边的朋友受委屈，也不会惯着身边的朋友犯错、欺负其他人。
变得刻薄阴郁，无情冷漠，得理不饶人。
所有人都倾向于站在自己和自己更在乎的人的角度思考问题，孟知昊永远都不会明白，姜蜜桃不是变得刻薄冷漠、不可理喻了，只是他不再是她身边的朋友了。
她的朋友，是现在陪她披荆斩棘获得高校赛总冠军的队友们，是现在看不得她受一点委屈为她出气打人的队友们。
姜蜜桃早就注意到霍格手上的伤，翻出放在车上的药箱，给霍格消炎包扎。
虽然她认为她没资格让霍格他们给孟知昊他们道歉，但是该说的还是会说。
“你作为电竞人，要好好爱惜你的手，你的手要是受伤了，不论是画画还是打电竞都有影响。”
“你们也是一样，以后不准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白米奇等人接受这样的关心，低头认错。
周卡自认没参与，大咧咧问道：“他会不会举报我们，万一有录音举报我们怎么办，那不是会退取消比赛资格。”
白米奇翻白眼：“你还真是去看戏的，你忘了我走之前扔给他们的两部手机了，怎么可能给他们机会留证据。”
于是两人又开始新一轮的斗嘴。
姜蜜桃给定心丸：“孟知昊想做正人君子，又顾念旧情，不可能举报我们。”
霍格把姜蜜桃以外的声音自动屏蔽，嘴角已经咧到了耳后。
满心满眼都是姜蜜桃。
蜜桃关心我了，嘿嘿。
感受到蜜桃动作的温柔和她指尖冰冷的体温。
霍格心中无限漫浸柔软。
蜜桃主动摸我了，嘿嘿。
不过蜜桃身体好凉。身体太不好了，要帮她好好调理。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启程回校。翩城离都城不远，高铁一个半小时，汽车四个小时。
因为大家第二天都有期末考试，姜蜜桃选择坐高铁快一点。
轨道交错纵横，高铁沿着特定的轨道飞驰，天空与田野树木相接，薄瘦的积雪顽固地铺在轨道的石子上，断断续续，错错落落。
远处林间，春雪渐渐融化，只剩下常年见不到阳光的阴影处还能看到一两片白雪。
枯败的枝条因为融雪和春风的滋润，在日渐回暖的气候中，渐渐破芽。
嫩芽顶着残雪冲向蓝天，无限生机。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残雪篇丨晋江文学城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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