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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夜市摊点 ...


  •   税务分局里静悄悄的。
      外头响动,让坐在分局长办公室的张兴福心头一振。他听到声响,走了出来:
      “回来啦?”
      王志山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放下票夹,看到张兴福跟在自己身后,应了声:
      “回来了。”
      不用张兴福开口,他感觉张兴福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说,顺从地走进了张兴福的分局长办公室。
      待王志山坐下,张兴福看他的表情有了变化。他拉长了脸,再没有了往日的笑容:
      “我好象听人说,昨晚夜市摊又有人打架了?有人跟我说,里头好象有你王志山一角!你老实交待,昨晚打架闹事的,是不是你?”
      王志山一头雾水,大叫冤枉:
      “我昨晚早早睡了,怎么是我去的夜市摊,还惹事去了呢?”
      张兴福一恼,变得一脸愠色:
      “你想抵赖?我这个人向来不冤枉人。你看看你,你的金丝眼镜呢?金丝眼镜都被打飞了,四只眼成了两只眼,还说我冤枉你不成?”
      提及眼镜,王志山顿时哑然失笑。他的眼镜坏了,一天下来没有戴上眼镜。还好,他是低度近视,勉强着应付了一天。这一差异,没有逃脱张兴福的眼光!
      王志山恍然大悟,“哈哈”大笑:
      “哈哈,领导,你真是冤枉人了。要说什么夜市摊的事情,真不是我。我的眼镜拿去配新的了,回来前我去取了,人家说还没有弄好,要我明天去取呢!”
      张兴福将信将疑。正要再问,外头来了人,远远地在高声叫着他:
      “张兴福、张兴福,你可在?”
      来人进了分局长办公室。他的到来,令两人眼前一亮。两人见到来人,同时起了身。
      原来来人不是别人,是李树德。说起来,李树德当年在江北中学执教,后来调任大王庄村小学,先后任过张兴福、王志山的班主任。多年不见,如今李树德风尘仆仆而来,着实令两人吃了一惊。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叫出声来:
      “哦,原来是李老师!”
      李树德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对着张兴福亲切有加。张兴福率先开口问道:
      “李老师,你不是退休了么?怎么,大老远地赶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李树德打量了面前的张兴福,再看了看王志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变得满面愁云:
      “还不是因为我那个不争气的小儿子李华!这个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可要了我老命了!你看我一把老骨头了,当了半辈子的教书匠,本该在家享享清福的人,还为这个小家伙操心——操泡了心!这小子不让我省心。上初中时,他跟王志山一班;后来考进技校,进了技工学校,读毕业后后,他到你们镇变电站上了班。我不在他身边,他不让我省心。这不,他昨晚在夜市摊闹事,打了人。被打的家属不得。我思来想去,江北有你张兴福,我只有厚着这张老脸,请你张兴福看大我这张薄面上,来请你帮忙,看看,能不能帮我调解调解?”
      张兴福“呵呵”笑了,用手指了指王志山:
      “这事好办。你交给我们王志山,由他来想办法。”
      李树德正了正老花眼,再次打量了王志山,道:
      “你王志山能办这事?好嘛。其他的我不说了,有情慢慢感嘛!麻烦你王志山帮帮我,出面料理一下这档子事。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你看在我以前当过你老师的面上,你来报答我这一回,怎么样?”
      王志山没敢耽搁,起身去找了夜市摊的摊主。
      几个夜市摊的摊主面前,王志山逐一问过谁是头晚有人闹事的?问到秦彦文,他看了看王志山,愣住了:
      “是你啊?”
      看到秦彦文跟之前相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温和有加,反倒让王志山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秦彦文不记仇,王志山当下将事情说了,问他:
      “你知道昨晚是谁在夜市摊出了事情吗?”
      秦彦文满脸堆笑:
      “你说的是那个李华的事情?就那变电站的小伙子,诺,是他昨晚在我摊位上出的事不假;可他打的是摆冷饮摊的石伟国小舅子王伟。你要找,去找王伟。”
      一听事情有了主,王志山问过王伟家的路,顺着街道,七拐八弯,去了王伟家。
      王伟一家人在家里。王志山为头天晚上的事情而来,王伟苦了脸,不吭一声。他的母亲在一旁,说了话:
      “本来,是李华在夜市摊上喝多了酒。不知为什么,这个浑球指着我家儿子,要他给他送瓶汽水过去。我家王伟在他对面卖水,本想卖给他汽水的,可又担心他喝高了,他会赖账,不肯送,让他付了钱再拿给他汽水。我家小儿子不动脚步,李华张口骂了人;我家王伟跟他理论,他耍起了酒疯,跛着脚就冲他发了酒疯。这不,他不仅打了人,还砸了我家冷饮摊!”
      王志山为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起了和事佬:
      “这事,我看大家各让一步,算了,啊!大家都是熟人,本乡本土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老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年轻人谁还没有个冲动的时候?只要没有伤到要害处,也就算了;砸坏的东西,该赔的钱是要赔的。这事我看这样算了,我让李华拿钱,赔给你们。你们看看,是不是就到这儿了?”
      一家人面面相觑,不发话。
      王志山陪着笑,讲了半天好话;一家人不吭声。王志山正要出门,王伟母亲跟他在身后,发了话:
      “王志山。既是你来,我们大家都是熟人,该给的面子,我们是要给的。可你说,这人不能给白白打了不是?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咱们还得在这个地方过日子,他李华不给我们家脸,你说,这日子还怎么过?我们要讨个说法才是。”
      话里有话。王志山顿时背后的背后多了一股寒意。
      天底已晚。
      王志山想着事情没有了结,心有不甘,人在往税务分局走的路上,调了头,去敲王兴正的家门。
      王兴正的家在老城。听到王志山敲门,人出来了。王志山问他:
      “兴正,我找你堂哥。王兴开家在哪儿?”
      王兴正问:
      “你找王兴开什么事?”
      王志山将事情说了。王兴正带了路,和他去了王兴开家。
      王兴开和王兴正是堂兄弟。之所以王志山要通过王兴正找上王兴开,是因为王兴开在街道办事处当调解主任。王伟家所在有的街道归王兴开管,请他出面,可以帮忙做工作。
      王志山和王兴正双双登门,王兴开走下楼来。他为两人开门,将他们迎上楼。
      双方坐下,王志山不兜圈子,直奔主题,将请说的事情和盘说出。
      王兴开听到王志山左一声、右一声叫着自己“王主任”,心里乐开了花。这几年上头放开药店经营,他在电影院的门口对面开了一家药店。为了药店,王兴开正想找王志山,不想,王志山主动找上门来,王兴开道:
      “就为这事啊?我看你王志山,在小镇了也算得上是角人物的。就连镇上的头头脑脑,都认识你,让你三分;我这个小主任,平时你连正眼瞧我一眼都不肯,现在想起我这个调解主任了?”
      一看王兴开端起了架子,王志山有求于他,只能说了好话:
      “事情于公于私,你该帮我一把就帮我一把吧。‘县官不如现管’,我出面人家不肯赏我的脸,做不了这事,只有找你老人家亲自出马了!”
      王兴开心里喜滋滋地。他低垂的双眼皮往上抬了抬,说话变得不紧不慢:
      “这事,不好办呐!按理说,我身为调解主任,是该保一方平安。调解嘛,化群众纠纷为己任——保一方平安、造福一方嘛!可你说的这事,我看有难度,不好办哪!为什么这样说呢?一来这个变电站的李华打人在先,不占理;二来嘛,苦主被打了人,还被砸了东西,情节严重!所以,你说的这事,依我看,不好整、不好整。”
      王兴正一看两人谈不拢,在一旁说了话:
      “你兴开能帮我们小王,就帮他一回啊!多大的一个事?本身我们小王就不轻易求人,他好不容易来找你一回,你有什么抹不开的?”
      王志山观察着王兴开脸上的阴晴变化,道:
      “不好整?如果你王大主任出面也不好整的话,那就算了。算我白来,啊,算我白来!你有你的难处不是?要不,我另找别人算了。”
      “等等,等等。”看到王志山要离开,王兴开一跺脚,道:
      “我意思,事呢,你说的这事,这种处理算了:我呢,再难,还是为你再去找王伟家一趟。毕竟,你和兴正也是同事,你和我呢,也算认识一场。你的面子,该给的,我是一定要给的。就是,我老婆娘开的那个药店的事,你看——”
      王志山心领神会,笑了:
      “当然,当然。”
      两人走出王兴开的家。王兴开拿出一副上刀山火海的模样,跟着两人出了门。
      再次去了一趟王伟家,王志山一个人回了税务分局。
      正在低头走路,他的身后多了一个黑影。
      一个阴风惨惨、拖长了的声音,缓缓从他身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王……志……山……”
      王志山心里一声“不好”,本能地拐了个半圆,身子一矮一,右手甩出一拳。拳头正中对方脑袋,对方躲闪不及,“哇”地一声,捂着后脑勺,蹲下身来,没再站起来。
      借着路灯的昏黄,王志山低头看清了来人,原来是李华!
      王志山这一拳头不轻。李华蹲在地上不起身。王志山去拉,李华推开王志山,无力地摆了摆手:
      “狗日的,想打死我?出手这么重!”
      王志山好气又好笑,骂他:
      “是你李华不该从我背后上来,还贴我这么近!”
      李华蹲了半天,缓过神来,王志山出手相扶:
      “对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李华忍着痛,拖着他的跛脚,一瘸一拐,跟着王志山进了税务分局。
      楼道的灯光处,王志山看李华手里多了一样东西。等他看仔细了,原来是一根钢筋!钢筋有指头粗,一公尺多长,被李华拿在手里,拖在地上,“唏索”作响。
      王志山一把将钢筋夺下,问:
      “你拿它做什么?”
      李华钢筋被夺,怔了怔:
      “我用它防身。”
      王志山叹了口气: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拿这些东西,不嫌烦?”
      钢筋被王志山用力甩出,“怦”地一声闷响,抛得远远的。
      上了楼,待李华进了宿舍。王志山数落他道:
      “你看你,真不让人省心!当年,你在我们班上,就够调皮的了;那时你仗着老爹是班主任,没少干坏事;后来听说你进了技校,同样不安分,大白天地去爬什么宿舍窗户,摔了,摔成了残疾人不说,还弄得整个地区中专学校,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李华倒是真有名头!”
      李华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呵呵,好汉不提当年勇。我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那是以前不懂事,你就莫再羞辱我了,好不好?”
      王志山脸色一拉,问:
      “说,你昨天晚上怎么回事?”
      这下李华来了精神,说了头天的情形:
      “昨天晚上我上夜班,下班去了夜市摊,喝得晕乎乎的,口渴,就喊对面的小杂种,给我送瓶汽水过来!可这杂毛半天不见动静;我冲了过去,问他为什么不卖水给我?对方嘴硬,我火了,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这个杂毛不知死活,还要跟我拼命!我激了,拎起汽水,一瓶子干到他头上,顺势,还把他的汽水摊子掀了!”
      王志山听他只讲过五关崭六将,却不讲如何败走麦城逞英雄,不由得一声冷笑:
      “呵,说起来,你还是个英雄呢!你少来!别在我面前吹了——你倒是老实交待,那么多人,你是怎么逃脱的?”
      李华的嬉笑,没有停下来:
      “呵呵,简单了。我一个强龙过江,还怕他地头蛇?打呗!只是我越来越发现不对劲: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那么多的人,围上了我?之前,我听说过江北人好事,就没有遇过这么好事的!那些个人,越来越多,像是要来蚂蚁子上树,密密麻麻;我一看势头不妙,跟他们报了你名号,说,‘你们可是要叫?老子可是有个税所有个朋友,叫王志山的,他会来的!你们可是欺负人呢?别到时候,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不信,你们给等着!’”
      听到这里,王志山恍然大悟。他一把掌拍向李华:
      “原来是你装神弄鬼!我就奇了怪了,为什么张兴福今天会专门等我,还问我是不是在夜市摊上打了架?天,全是你这小子作!自己惹事不敢当,让我来背黑锅!”
      挨了王志山一巴掌,李华捂着脑袋,“哇哇”叫疼。
      王志山一声长叹,冷冷地道:
      “那,后来呢?”
      李华表情凝固了:
      “后来,他们没有再围我。我回了变电站。今早,我正在睡觉补瞌睡,派出所的来了。他们来找我,问我是要私了还是公了?我想说公了,你们爱咋地就咋地!可是我们单位的那个领导不得,打了电话给我老爷子。老爷子来了,他提出来,要求私了。这不,老爷子下午来找你们,还骂了我一通。我现在过来,想问你最后的结果怎样?”
      王志山骂了李华一通,赶他出了门。
      第二天,王志山拿上钱,赔了王伟家,平息了一场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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