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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山林追逃 ...


  •   一伙人正在热闹,董留成来了。他是来向张兴福报告行动结果的。趁着张兴福兴致盎然,他提出来,是不是让王志山莫再去收街税了,帮个忙,为他来有帮忙突击一下停下的“三大检查”?
      张兴福手一挥:
      “准了准了。人归你!”
      二楼拐角处的手摇电话“叮铃铃”响起。有人高喊“张兴福,电话!”。张兴福起身去接。挂了电话回来,他脸色大变,急促地对董留成和王志山道:
      “去去去,你俩赶紧上刺潼关的烤烟堵卡点一趟!上面说是卡点堵到银鱼了,要我们赶快过去!”
      两人急急忙忙出了分局,朝刺潼关方向匆匆赶去。
      一路上董留成驾驶分局的三轮摩托车,寒风刺骨。董留成的驾驶技术生疏,一路缓缓而行。等两人赶到刺潼关时,时间过了近一个小时。堵卡点的几人,分局龙泉征管点换下王志山的许村生,起身相迎。许村生叫来了其余卡点的几人。两人一看卡点人员由路政、工商与当地派出所的人的组成,一夜蹲守路口,将想要萍浮南北的一辆微型货车堵个正着。
      见到税务分局的人前来,卡点人人来了精神。人人围着拦下的微型货车,紧张盯着可能冒出来的微型货车外援,不敢放松半分警惕。
      二人上前查看,是一辆满载货物的小型货车。货厢打开,多了阵阵熟悉的银鱼星味。两人招来人手,七手八脚,除下遮在上面的层层蔬菜,将一袋袋银鱼干货,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货车驾驶员被请到卡点,细细盘查。董留成与王志山。董留成死死盯着他,由王志山一一做下笔录。很快,驾驶员供出他只是老板请来的小喽啰一个,身后的银鱼老板,正在对面的山林间,就等他侥幸过了卡点,双方在两县交界处会合碰头,准备将银鱼运出江海,开往省城方向销往沿海城市。
      董留成神色凝重。他不断追问银鱼老板的名字,可驾驶员死活不肯指认,在场人人焦急。
      时间一点点过去。董留成最终不得不耐下性子,将驾驶员请出卡点,与他说了拒不供认的后果,并对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在干些什么,拉起了家常。
      董留成的一番攻心术起了作用。驾驶员最终吐出幕后老板的名字。名字让董留成和王志山为之一振:
      “张强!”
      名字如雷贯耳。董留成交王志山完成签字画押手续,迅速起身,跑进村子,摇了县税务局电话,报告此事。
      很快,负责缉拿张强的稽查队长李闻盛与驾驶员张正德开着的一辆进口追捕车,风掣电驰般赶来。
      时间距离卡点查获微型货车时间,过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双方来不及寒暄,李闻盛当即招呼卡点的派出所民警带上警械,押上小货车驾驶员,往老板可能隐藏的山林里进发。
      公路在一个急转变后驶进山间小道。李闻盛是江北人,对两县交界的山林地带了熟于胸,指着方向,让张正德放开手脚,车速快如平地。
      山间森林茂密,只剩下过去马帮通往省城的崎岖山道。追捕车在张正德手中,上下颠簸,刚过一个膝盖高的坎,又掉落一个深坑之中。一向嘻哈的张正德一语不发,紧握方向盘,死盯前方山路,猛踩油门,咆哮着向山林腹地驶去。
      车子疾驰在树林间,犹如穿行在海浪间的一叶扁舟,上下起伏。终于,一片茂密的树林间,一辆白色车子,时隐时现,出现在车子前方。几人顾不上颠簸得七倒八歪,叫出声来:
      “前方有人!”
      追捕车精神一振。张正德加足马力,向前冲去。白色车子听到动静,慌了,发动引擎,夺路而逃。后头的追捕车探出头,大声让白色车子停下;可越是大声,对方越是慌张,最后白车一咬牙,下坡拼命逃窜。
      起伏不平的山路里上演了生死时速。转过一个弯后,前方赫然一个陡坡。追捕车在张正德的手中全力前行,贴近白色车子。两车近在咫尺,白色车的号牌清晰可见。低矮的低盘让白色车明显处于劣势,不论如何拼命,仍被追捕车逼到坡路一侧。
      陡坡前方惊现一个急弯转。张正德不及细想,一脚油门,弯道超车,抄了左侧;白车避让不及,一个急刹车逼停,右侧车轮彻底悬空,所幸被路边石块卡死,动弹不得,否则再多往前方一尺,将摔下箐沟,车毁人亡;而追捕车左前方正中前方山坡,腾空而起,一落地,裹着滚滚灰尘,不由自主地冲下山箐,“怦”地一声,应随巨大落地的撞击声,轰然落地,再无动静。
      四面寂静无声。
      寂静的山林中,连声鸟叫声也显得有气无力。
      一路高声的追捕车哑巴了,悄无声息;相反,白车这头有了动静。
      率先走下白车的是从车里爬出的张强。他敲击白车车窗,让驾驶员战战兢兢下了车。
      两人惊魂未定,打量起了前方的追捕车。驾驶员全身发抖,问张强接下来怎么办?
      张强默不作声,心里激烈地起伏不定:逃,还是自首?
      驾驶员劝张强赶紧走人,要不,岂不人财两空?
      张强看了看悄无声息的追捕车,冲驾驶员啐了口吐沫:
      “走什么的啦?钱没有可以再赚的啦,人没了,到哪儿找的啦?”
      两人小心上前,上前一打量追捕车,车子前方挤了三人,被巨大的惯性冲击力,在前挡风玻璃处挤成一堆。两人试着叫了几声,率先应声的是竟然是后排座的小货车驾驶员!他动了动,往人的鼻子前方探了探,幸好,前方三人还有气息。
      张强上前拉了拉后车门,门开了。小货车驾驶员挪动身子,出了车,与张强和白车驾驶员站到了一起。
      三人齐了。张强决定不走,让二人听他从,上前救人。
      三人上前拉开驾驶室车门,正要拖张正德,张正德痛得“哇哇”叫出声来。一松手,张正德无力地指了指身后几人,动了动嘴唇,再次晕了过去。
      三人再去往另一方的副驾驶室,里头坐了李闻盛。张强猜测副驾驶坐的是领导,位高权重,决定先行解救,可车门拉开,坐副驾驶座位上的李闻盛睁开了眼,无力地用手指了指另外两人,道:
      “不管我……先,救他们……”
      一看两人伤得不轻,两名驾驶员连问张强如何是好?张强沉吟着,救人要紧。他与两名驾驶员上前,合力将中间一名身着警服的民警从前方车头中往后拽了出来,再一合力,将车子座位拆了,腾挪着,将余下两人拖出车外。
      车上最后两人被一一拖出。除了张正德无法动弹,其余各人多了意识。
      等到卡点几人赶上山来,看到眼前惊魂一幕,全惊呆了。
      张强被带到县税务局稽查队。一支由税务局和检察院临时组成的办案队伍,来到面前。经审讯,张强是广东的一名商贩,得知江海银鱼渔讯,慕名而来,与当地银鱼贩子联手,收下不少银鱼干品,准备运往广东,出口海外。本想等银鱼小货车过了最后一个卡点,便能实现他的发财梦,不想,却因蜷伏山头,被逮了个正着。
      业文强匆匆赶来。他看望过受伤的张正德与李闻盛,再探望了卡点民警,赶来见到张强,他对本可逃脱的张强留下救人,满心感激。双方见面,业文强张口第一句话,便是:
      “张老板,谢谢你;谢你救了我们的人。”
      “谢什么啦,业局长,我做点生意可以赚点钱的啦;可你的弟兄图什么的啦?他们冒死也要追我的啦,我怎么还敢见死不救的啦!”
      当下,业文强亲自上阵,问了张强此番银鱼收购,由谁里应外合?涉及本地哪些人?
      经历生死,张强放下了。他一连供出了几名当地为他收购银鱼的老板。其中一位名叫“杨久运”,另一位名叫“李富有”。两人与张强联手,做下不小的收购,贩卖给了张强。
      各乡镇税务所纷纷出动,很快将杨久运、李富有带到税务局稽查队。
      一审讯,杨久运是前营乡一渔村渔民,在此次收购银鱼中为张强收购的量不大,补税、罚款后,放出了税务局。
      李富有则是县城一名销售五金、汽配的个体老板,一连几天不见踪影。县城城关分局接到命令,让专管员找上他,请他进了稽查队。
      稽查队验明正身,李富有三十岁年纪,以前做汽车配件出身,攒下了不少资金。听说有外地客商前来,与张强搭上车后,凭借在上海湖边各村子人头熟络攒下的人脉,做下了大单买卖。
      面对稽查队的审讯,李富有起初没有当回事。他交待了一切,吁了口气,自以为补缴偷税数额和罚款后便可走人。正准备轻松地走出稽查队,却被冷冷地叫住了。他因偷税数额巨大,被检察院当即扣下,留置在了稽查队。
      李富有被羁押,他的家人慌了神。李富有一向是家里的主心骨,没了他,媳妇杨焕琼顿时如同天塌了一般。她慌忙让人四人找人,在家里张罗起了饭菜,却一时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李富有家里又有饭局了!
      很快,李富有家里来了一屋子的人。来人不少是李富有的生意伙伴。一顿丰盛的饭肴之后,一听李富有有难,人人七嘴八舌,论起如何捞人的事来。
      一人话到激愤处,起了身,道:
      “不就是点税收的事吗?小事一桩。税务局要的是钱,又不要李哥的命。他烂命一条,因为点税,抵了他的命,哪来的理?你们看你们看,你们扯哪儿去了?你们不心疼李哥,也得心疼嫂子不是?也就一天的功夫,嫂子熬成什么样子了?你看看,她还像是个正常人吗!都成病人了!你们说,我们再不捞出李哥,在坐的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嫂子?”
      杨焕琼热泪盈眶。她喃喃地道,要是你们真能为我家李富有两肋插刀,他日,我一定忘不了各位的大情大义!
      提议之人话头一转,高声道: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当今这个社会,我算是看明白了,全是钱的事儿!只要嫂子舍得放血,我哪怕是去给人磕头,也要把我们李哥给捞出来!”
      说完这话,所有人怔怔地看向杨焕琼。杨焕琼心知肚明,当即让人取出钱来,给了来人打点费用。
      众人一时言情激愤。打点的钱拿出不少。都说花钱买平安,钱出了手,杨焕琼长长舒了口气。想着这些年夫妻俩没日没谁攒下的钱舍了不少,她阵阵心痛。可转念一样,光有钱,没有人,有什么用?好在这几年交下的这些哥们弟兄,人人义薄云天,他们鞍前马后,定能让李富有出来,千金散尽始复来,留得青山天,哪怕无柴烧?
      她急切地盼望着第二天一觉醒来,能看到老公李富有。
      稽查队里被留置的李富有并没有像杨焕琼一样心安。连日来,检察院、公安局的领导们全来了。他签的字、画的押越来越多,像是难以招架一样,弄得他头晕。他的手指头按得鲜红,却不知何时是个头?终于,他忍不住了,对着要他再次画押的办案人员道: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一天到晚让我交待这、交待那的,该交待的我都交待了,手印也按得指头发麻,你们倒底是想让我咋地?能不能给我个准话,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办案人员冷冷一笑:
      “你还想咋地?是不是还想大白天做梦,净想好事?你好好地,就等着吃牢饭了呗!”
      这话彻底让李富有蒙了。
      杨焕琼在家里等来等去,好消息没有等来,却等来了去见李富有最后一面的消息。杨焕琼一时高兴万分:
      “我的李富有要回家了!”
      再次相见,杨焕琼愣住了。三天不见,李富有胡子拉碴,一脸疲惫,连说话都变得有气无力。
      负责押解的看守所警察来了。他们手执手铐,让杨焕琼不住地打起了哆嗦。她虽说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却从未见过自己的老公,即被押送进看守所,等着检察院和税务局的起诉。
      李富有看了一眼六神无主的杨焕琼,气不打一处来。他暗自责骂:你这个娘们说你头发长、见识短,脑子不会转弯,你还真不会转弯!你要听不懂我想跟你说什么,看我这辈子就毁了!想着这些,他趁着要签字文书,等杨焕琼靠近了,小声来了一句:
      “你来干什么!我最想见到的人不是你,是姨爹、大舅!”
      一旁的看守人员一看双方说上了话,让李富闭嘴,不要开口讲话!有什么话,要有记录人在场,经我们同意才行!李富有一脸无辜,上警车前,他高了声,装作辩解道:
      “是,我是嫌我这个媳妇烦人。她来这里做什么?我最想见的人,还是姨爹、大舅!”
      李富有被押上警车走了。
      剩下杨焕琼一人,头脑成了一片空白,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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