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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出大事了 ...

  •   其实山寨离我们所住的地方不远,一天路程就到了。

      一到门口便看到张灯结彩大红喜字,想是那天山寨里的人太急着来找我们算帐,没来得及揭下。现在那些宽大的红布喜字惹了不少灰尘,看起来真有几分凄零。

      一群人叹着气进到前厅,就见一个人正襟危坐在主座上,手里端了杯酒,大口下肚。

      “大当家!”大熊叫了一声,一帮兄弟也跟着一起叫,那人眼睛都不抬一下,冷冷地回道“你们还当我是当家的吗?”听出他声音里的怒气,一伙人都不敢开口了。

      我向前迈了一步,礼貌地朝他拱了拱手,微笑着打招呼“这位想必就是鼎鼎大名的龙日山寨大当家,在下南南,是此次负责分发喜帖之人,有礼了!”

      “哼!”那位大当家真真是个俊男子,气宇轩昂,却只从鼻孔里回了我一个单音节。

      大熊见状,赶忙为我解释“大当家,当日我们兄弟也是气愤难当,立即跑去他们那里算帐,结果却发现这事另有原因,并非是南南小兄弟的过失!”

      大当家闻言,总算拿正眼瞧了瞧我和红叶,但还是很冷淡“是吗?”

      “干嘛啦,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给你看,这是送到喜帖之后每个人画押的名单,根本不是我们兔子窝的错!”红叶忍不住发了脾气,扔了那张名单给大当家。

      大当家看过之后,十分震惊,放下酒杯,咻地站起来,吓了我和红叶一大跳。他鞠了个大躬,对我们的态度立即好转“在下杨白,由于大婚之事甚为烦恼,刚才不问青红皂白便怪罪于你们,万望南南和这位小兄弟见谅!”

      “哦,没事没事!”话说开了,气氛也缓和了,我又开始没了礼数,跟杨白勾肩搭背地找了个座位坐下,讲了讲我的猜测。听了我的话,杨白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打发了其他人,我也朝红叶使了个眼色让他离开,很快前厅就只剩了我们俩。

      “杨公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毕竟这也和我们有些关系,如能帮上忙定当效劳!”我朝他笑笑。

      许是我的笑让他放松,深深叹了口气,他开腔了“那日我在林子里遇到他时,他已出气多进气少,推了推他,只会用两只大眼睛望着我,当下就起了怜悯之心,不及细想便将他带回了山寨。结果,他只是游历时包袱丢了,多日未进食,所以调养一阵后身体就无大碍了。不怕你见笑,这寨子本是土匪窝,当初我年少轻狂,光想着侠义,于是仗着会些武功,攻打这里,事后却发现大熊等人其实不坏,并未做过什么匪类之事,后来他们推我做当家,我便答应下来。这几年做的是押镖的生意,因为我重信义,山寨逐渐上了正轨。”

      哦,原来是运输业的同行啊,我又朝他笑了笑,心里对此人好感度大增。

      “可惜的是山寨里的人大多目不识丁,我无法和他们有什么精神交流。而我救回的此人却学识渊博,又很爽朗,与他饮酒吟诗,十分快意。于是,他一住便是两个月。”

      他顿了顿,似乎犹豫是否要说下去,我照旧笑得没心没肺,鼓励他继续。

      “三个月前,由于精神空虚,我下山散心,遇上了我现在的夫人。她是本地布商的千金,初见时她女伴男装,被我看出后,竟也不恼,还邀我一起把酒言欢,当时便对她暗生情愫。后来下山次数就更为频繁。一来二去,发现我和小姐是互相爱慕,就去提亲,她家人也很高兴,不嫌弃我的家业不如她家大,所以我很高兴地准备迎娶小姐,就在此时,那人却告诉我,他喜欢我?我不能接受,直接拒绝,第二天他没有告别就离开了。”

      看到我微皱眉,杨白问“难道真的是他搞的鬼?”

      我想了想,还是不要这么快就下结论,便和蔼地回答他“请杨公子给我三天的时间,我定会给你个答复!”

      “三天还不够!”

      我抽筋似地看着那个听壁角的死小兔子边喊边走进来。

      “红叶,没规矩!你怎么可以偷听我们的谈话?”

      杨白倒笑着爽快地说“没关系,既然是你带来的帮手,听听事情经过也好。那么依小兄弟之见,此事需要几日呢?”

      这次红叶倒是很慎重,想了想才伸出五根手指。

      “5天?好!其实查不查清楚也没什么了。这几日我也想过了,虽然有些对不起夫人,但即使没有来宾,我也一定要尽快迎娶我的今生最爱过门!”

      杨白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挡不住的幸福让我眩目,连心里也被堵住了。

      “红叶,你怎么想的?”回到杨白吩咐准备好的客房,由于红叶的坚持,我们住一起。

      “关键是那个被杨白救回来的人。刚才我偷偷去看过杨家未过门的妻子,很贤淑,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净之气,没有被附身,她自己也不可能破坏大婚。所以,我们现在先要去找找看那个人。”

      红叶递给我一杯茶,我喝了口润润嗓子,对他说“那个人实在神秘,他告诉杨公子自己叫朱小白,这名字一听就很假,估计有诈!”

      “嗯。那么,南南哥打算怎么找他呢?”红叶爬上我的腿,自在地搂着我发问。

      我想了想“如果他真是对杨公子有情,存心破坏大婚,那他此时应该就在附近观察事态发展,等着机会重修旧好。我们在这几天里让大熊他们帮着好好查查附近可有陌生人,也许会有发现!”

      “好!”

      我把红叶直接抱上床,摸了摸他的头“一路上劳顿,先休息会儿,吃饭了我叫你!”可能是真的困了,红叶乖乖地闭上了眼。

      我走出房间,轻轻关上门。正好碰上大熊,轻声嘱咐他明天找几个兄弟陪我们一起去查看,他爽快地答应了。独自一人在寨子里逛逛,想要排遣刚才在红叶面前压抑着的郁闷。逛了一圈,却在后院小树林里收获意外。

      一眼就看到了他。也一眼就认出了他。一个和红叶差不多高的孩子,说他是孩子,是因为那双眼睛如此无垢,见过一次便再难忘,一个经历太多的成年人是断不能有如此纯净的眼神的。而此刻,那双美目却因为相思染上了浓重的哀伤。不忍对他苛责,尽管耍了点手段,爱人的心总是可以体谅的。

      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他尖叫起来。我直翻白眼,这么漂亮的孩子,叫声怎么这么,呃,尖锐?见到我,他有瞬间的愣神,然后退啊退,直到后脑勺重重地撞到树上,又是一声尖叫!我赶紧捂住自己的耳朵,魔音啊!想起曾经悟空弟弟总跟我抱怨唐臭P念咒犹如魔音穿耳,今天终于知道还有高人了!

      “朱小白?”

      他害怕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摆出最温柔的笑容对他无比温柔地说“来,我不是坏人,只是想和你聊聊。”

      我慢慢走近他,他一点都没放松,戒备地盯着我。

      “你来这里是看杨公子吗?”

      一听我提到杨白,他那对惊恐的大眼睛顿时没了生气,脑袋都耷拉下来,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你为什么要把喜帖都拿走呢?”

      大眼睛又开始惊恐万分“你,你知道是我做的?”

      “知道啊,人类又怎么可能把分散在各地的所有喜帖都不着痕迹地变没呢?”

      闻言,朱小白吓得瘫坐在地上“你,你知道我不是人?”

      “呵呵,放心,还是那句话,我不是坏人。而且,我也不是人哦!”我蹲在他面前,实在是很喜欢这孩子的眼睛,即使知道是他做的,还是不忍惩戒。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当时听到他要娶老婆了,一急就说喜欢他,结果他不要我。我,我一时糊涂……我,我知道错了。”

      看吧,果然是个好孩子,这么快就认错了,我喜欢!“我说,小朱啊,那你现在还喜欢杨公子吗?”

      “嗯,喜欢吧。”朱小白顿了顿又说,“可是这些天我看着他,觉得他好不开心,我的心也跟着揪起来,很难过。”

      “只有在对的时候对的地方爱上对的人,才会让两个人一起幸福哟!”我摸摸他的头,已经把他当成是和红叶一样的弟弟了。

      听了我的话,朱小白沉默了,我也就地坐在他旁边,习惯地抬头看天。云淡风清,湛蓝一片的天空依旧没反应,此时的宁静却给了我另一种答案。

      过了很久,久到我怀疑朱小白是不是睡着了,他才抬起头,下了巨大决心般地对我说“我知道了,我错过了。”他的手紧紧揪着胸前的一片衣服,眼神再次恢复清澈。

      我很满意,妖和人就是不同,悟力高出一大截!“我们去向杨公子辞行好吗?”

      朱小白明显的抗拒这个提议,随即又觉得有必要做个了断,拼命地点了点头。我拉起他,我们一同走出那片宁静的小树林。

      “朱小弟!”杨白几乎是跳到我们身边的,看着我们两个手拉手,神色有丝不自然,被我故意忽略过去了。

      “杨公子,我们是来向你辞行的。喜帖已经都送回宾客们的手中,你只要照例三天后大摆宴席就可以和未来夫人完成大婚!”

      朱小白微微点了点头,刚想张口说话,杨白出手阻止了他“没关系,我明白的。”

      听他说得这么坦然,朱小白选择了沉默,只轻轻扯了扯我的手指,我想他要立刻离开吧。于是,再次对杨白说了些客套话,又叫来大熊他们打过招呼后,便去客房叫醒红叶,不想却引起了我到人间后的第一次轩然大波。

      “啊,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小红叶真是被我惯坏了,怎么可以对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大呼小叫,还出言不逊的?

      “红叶,南南哥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哦!”

      “原来你叫南南的吗?那我以后可以叫你南南哥吗?”真乖~我下意识地就要去摸摸朱小白的头,却被红叶一巴掌打在手上。

      我怒了“红叶!你干什么!?”

      朱小白的两只大眼睛里已经噙着大颗泪水,看得我心都揪起来了—啊啊,好想捏捏他的脸!

      “你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吗!?”红叶不依不饶,又对我吼,“他不是人!”

      “我知道。”很平静地说出来,你还真当你南南哥是什么法术都不懂么。

      红叶眼睛瞪得老大。

      朱小白张张嘴,欲言又止。

      红叶试探性地问我“那你知道他真身是什么了吗?”

      “不想知道。”我再次平静地说,这次连朱小白都呆住了。

      “人有七情六欲、隐私秘密,化做人形的精怪也会有。一头平凡的狼,当它对着圆月嗷叫时,难道心中就没有什么吗?神仙也不能不得同意便去窥探别人的秘密。我只要知道他不是坏人就好,既然他已经为了掩藏自己的真身这么努力地修行了千年,他不说,我就不想知道。”

      握紧了朱小白的手,直视红叶的眼睛,三个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对恃着。

      半晌,红叶冷冷地说了句话“你其实是为了这个原因才离开天庭的吧。”

      啪!

      我的手好疼,看着红叶红肿的脸颊心中更疼!朱小白已经石化。

      在天庭时我就常会说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和神仙们保持距离,但似乎他们都喜欢不停地接近我,进入我的生活,一点都不理会我的疏远。红叶真的是很有天赋,一只10岁的小兔,竟能看穿我到这个地步。这一巴掌不知究竟是为什么,是被揭穿的怒火?还是被逼急了之后的举动?亦或是再次感觉被介入太深的恐惧?但看着红叶哀怨的眼神,我却明白打掉了什么,那是我和他之间的无比信任,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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