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靥*花

4、第 4 章

　　法学院的人很快就知道新来的一个叫赛赫林缇•肃宁的人，表面上看起来斯斯文文，骨子里冷到家。倒是有不少名媛对他这种性格钟情不已，四处打听他的联络方式。肃宁不得不为自己的携带终端设定了过滤装置，让那些年纪不大却天天想着要嫁如名门的名媛们十分心急。
　　学院也是一微型社会，看不惯他这种做法的人总是在他背后言论，嫌他装什么清高。
　　白彭一日坐在餐厅里，不远处又听到有人谈到肃宁，他心道，这小子怕是可以让学院里谈论时间最长的人物了，刚这么想，传来的话却不是什么好话。
　　“那个什么肃宁，不过也是个小老婆生的，氤水星又不什么高级星球，以为冠上赛赫林缇的姓就了不起了。”
　　“可不是，更何况，就算列入八级星，昆仑星也就是个靠外交关系的墙头草，说不上什么高级。”
　　“垃圾星球来的人还每天装着什么名门之后的样子。”
　　“就是长得好看。”最后一句话故意压低了生意，显得有些猥琐，里面的意思，那一桌的人立刻就听得出来，立刻轰堂大笑起来。
　　白彭听他们讲得不像话，皱起眉，就算是最古老的学校，按着门第入学，依旧会进来这种纨绔子弟，想到原来肃宁和自己的出身一样，不由摇头。他知道这种背后说人话的人多么可恶，想当年，他让那些人闭嘴，花了不少力气，不过奥古斯丁在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去打架找喳也很过瘾，现在是没这么劲头了。
　　他正想低下头，却听到笑声戛然而止，就如一下说不出来一样。他抬头看过去，才看到肃宁板着脸站在他们桌前，紫色的眼睛带着冷淡的意味扫过所有的人，而后说了一句：“不说了？”
　　那学生立刻跳了起来，就想动手，只是一秒已经跌了出去，没有人看清，那样一个看起来文弱的少年，怎么将比他高壮的人秒杀了出去。
　　肃宁拍拍手，淡淡地说：“一起上没关系。”
　　白彭已经低笑起来，他欣赏这个少年，听他言下之意就是，就算你们全来，我也让你们出不了这个门。
　　他的话自然挑衅起了这伙人的怒气，周围好几个桌上的人都站了起来，把他围在中间。肃宁便把手中的一些资料放到一旁的桌上，背着手偏头一个个看过去。他不喜欢说话，一个眼神已经表示出意思。
　　刚入学没多久的少年们都火气方刚，经不住这样的挑衅，十多个人已经一拥而上，肃宁很快就和他们打了起来，大部分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有几个人斗勇惯了的，很会打架。
　　白彭叹口气，心想，自己也不算少年家了，居然也这么忍不住。这么想着，他已经跳进争斗圈：“干什么，以多欺少！”毕竟是学长，几个人停了下来，有些不甘心地盯着他们，嘴上说：“有学长罩了不起？哼，别让我们再撞见！”
　　肃宁有些责怪地看向他，多管闲事，本来今天就可以摆平了。白彭忙道：“我没让你们撤啊，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几个打一个不合适，我来一起打吧。”
　　克斯图看着白彭挂着彩进了自己的研究室时，即使一向冷静的她也不由惊了一下，而后笑了笑：“看不出来白彭少爷还会英雄救美。”
　　白彭苦笑：“不敢这么说，我可没有肃宁能打，他打倒大部分，我就对战了几个。”
　　肃宁平静地说：“过奖。”
　　白彭张大嘴：“我这算夸奖么？我只是说事实，而且小学弟你打架是不对的，何况涅老头是很唠叼的人，得意弟子打架他会念死你。”
　　肃宁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在克斯图的示意下，坐到一边，等着她找出药水来给他们擦。

　　肃宁其实不喜欢法律，但是昆仑星做为第八级，赛赫林缇家做为昆仑星的政治旺族，他不得不从事这样一个行业。其实论用功，他并不是法律系最用功的，但成绩一直非常好，那是因为他记忆力很强，法律这种文法性的东西，他基本看上几遍就能背个八九不离十，将时间用在背这种东西上，实在太不值了。
　　坐在校院的一片草地上，他状似用功地看着书，实际早就神游了很久。
　　比起这些条条框框，他喜欢将家里所有能拆开的东西都拆开再装回去，尽管做为家里这一代少有的男性，但这样破坏也是让大家大吃一惊。记得小时候祖父把他和母亲接回来后，无意中发现他这个爱好，很不高兴地说：“看起来这么乖的孩子，怎么这么调皮。”
　　基础学院的时候，他成绩最强的是物理、天体学、数学这类学科，后来学院的老师在和他通邮件时知道他考到安卓敏勒大学非常高兴，但一看他进入的是法学院则大吃一惊，回信告诉自己他很失望，原本以为昆仑星终于能出一个天体物理类的专家，结果又出一个政治家。
　　那个时候，他表面平静地接受大家对他能考入安卓敏勒而假情假意的祝贺，心里却十分苦闷。在来这里之前，他曾经和母亲长谈，希望能在最后时刻改变。母亲只是苦笑地说：“肃宁，你以为我们的出身，能在这里做得了主吗？所谓的自由，根本就是强者拿下天下后才能拥有的奢侈品。”
　　他没有办法选择，只能在未来当一个碌碌无为的政治家，站在看似光彩有大厅里，和那些他讨厌的人一起，做假模假式的发言。一想到这里，肃宁的眉心就又皱了几分。
　　“小帅哥，再皱下去，那边的淑女们又要心痛得要死了。”低沉冷淡的声音中却带着一般人听不出来的戏谑。
　　肃宁抬起头，用同样冷淡的声音向来人打招呼：“克斯图学姐，日安。”
　　克斯图挑了下眉，这个表情让她轮廓分明的脸上更带了几分妩媚，偏偏却配在一张长年都是冷冰冰的脸上，让那些追求她的小伙子们说不出得想亲近却又不敢。但她此时却想，这个小她几岁的少年，却比自己还要冷。
　　她坐到他身边，瞄了一眼他手中的法典，然后说：“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抽点血，我对你的基因非常好奇。”
　　肃宁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看手中的书，半晌才说：“我们不是试验品。”
　　克斯图玩着手中的草：“只有你自己认为你是试验品，才会是试验品，如果你不认为，你就是为科学进步做贡献。”
　　肃宁盯着书看了一会儿，合上书，站起身，望向看着他的动作不解的克斯图：“不是要抽血？”
　　克斯图望着他，微眯了一下眼，那是微笑的表情。快到试验室的时候，肃宁突然说：“学姐你测过自己的基因么？”克斯图点点头，那是自然的，最初的试验因为没有条件，只能拿自己取样，肃宁接着说了一句：“你是不是缺乏表情基因？”
　　克斯图不由咬牙：“你也好意思说我么？”
　　肃宁看了看她，推开实验室的门，微微笑了一下：“我不缺乏。”只是没有遇到需要让他表现表情的事情而已。
　　借实验室的加热器加热小吃的白彭听到开门声抬起头，惊讶地看到平常总是板着脸的肃宁笑得有点狡猾的像个孩子，而一向冷淡的克斯图此时表情狰狞。
　　最早的友情，生存于那样一个简单的环境。也许因为出生时如此单纯，它也那样永久。
　　然后，一场战争爆发了，昆仑星渐渐失去了它在银联盟的政治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