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小飞侠

9、(九) 还君琵琶

　　一大早就有一个小和尚抱着裹的严严的东西轻轻的叩着杨玄民的门，听见里面说了进来，才推门而入，却发现里面坐着三个人，似乎都不曾睡过，神情严肃的坐着。
　　小和尚有点害怕的说道：“今天一大早有位女施主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林清扬林先生。”刚说完，林清扬一跃而起，从小和尚的手里接过那件物事，层层解开，里面是一只琵琶。

　　林清扬坐在何庆龙面前，何庆龙抚摸着琵琶，良久才抬起头来，林清扬见他双眼是泪光闪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何庆龙突然笑道：“林先生，俗语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我在此为官两载，你可知我刮了多少？”

　　听他这样问，林清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反而何庆龙毫不犹豫的说道：“十五万！可是这十五万我何庆龙却没有得到半分！你说我是贪，我承认，可是我说我是清官，我受得起！我十年寒窗，为官五年，我没有享受过片刻。我一直认为只有得到更大权力，才可以为百姓做更多的事情，难道我这样也错了吗？”

　　林清扬没有回答，拿起面前的琵琶，轻轻的拨动了一下，清脆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林清扬微微一笑说：“大人如今何必再去说这些呢。听说大人精通音律，不如在下弹奏一曲，请大人指点！”
　　说完，林清扬拨动琴弦，唱道：
　　平林漠漠烟如织，
　　寒山一带伤心碧。
　　暝色入高楼，
　　有人楼上愁。

　　玉阶空伫立，
　　宿鸟归飞急。
　　何处是归程，
　　长亭更短亭。

　　一曲唱毕，林清扬说道：“李白这首闺情道尽女儿心思。对了，我在翠楼跟莫篱姑娘学了一首曲子，不过要琵琶和古琴一起弹奏方才更美妙，不知大人可愿意？” 何庆龙先是一愣，听见林清扬这样说，怔怔的抓起面前的琴，林清扬也跟着弹起琵琶。何庆龙哑着嗓子唱：
　　汴水流，
　　泗水流，
　　流到瓜州古渡头，
　　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
　　恨悠悠，
　　恨到归时方始休，
　　月明人倚楼。

　　唱着唱着，两行热泪顺着何庆龙的脸颊流了下来。林清扬叹了口气，把琵琶放在何庆龙旁，何庆龙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高高举起那只琵琶狠狠地向地面摔去，琵琶瞬间成了碎片，一个小小的布包在那堆碎片中，露出一只角来。

　　林清扬歇了一会儿，来到杨玄民处，就见杨玄民一个人皱着眉头坐在那里。见林清扬走了进来，说：“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派人去找你呢。你看这些！”说着，递给林清扬几页纸。
　　林清扬看了之后，看着杨玄民，说：“这些东西四王爷他可看过了？”
　　“你也知道四弟的脾气，我哪敢给他看！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他要捅出多大的篓子来！我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你觉得怎么处置这些帐好？”
　　“难道王爷想报上去吗？”林清扬淡淡地说道：“不如毁了吧。”

　　杨玄民盯着林清扬手里的纸说道：“没想到，连太子也牵涉进去了。留着也是祸害，还是毁了吧！”
　　林清扬点点头，把那几张纸扔进了火盆子。两人看着那几页纸变成一片片墨色的蝴蝶，林清扬咳嗽了一声，说：“王爷，赈灾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可要我帮手？”
　　杨玄民说道：“虽然银子只追回了一半，不过加上何庆龙的家资，也过得去了！事情多的很，你也不要先回京了，就留下来，等办完了，一起回去好了。”

　　接下来这几天，林清扬忙得不得一刻空闲，帮着杨玄民放粮赈灾，连忙了好几天，才算办的差不多，大家都准备第二天回京，这时候，见张力来报：“王爷，刚才牢里派人回话说，说何庆龙在牢里死了！”

　　“什么！”叫起来的是杨玄胜，“你们怎么看守犯人的！”
　　张力显的很是狼狈，他偷偷的看向杨玄民，而杨玄民却是一脸止水，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杨玄胜看着兄长埋怨道：“三哥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呢？”

　　杨玄民没有生气，依旧一脸水色的说道：“写个折子报上去就行了！就说何庆龙畏罪自杀。皇上让我们是来赈灾的，其他的就不要管了！”
　　杨玄胜听到兄长这样说，也不能就此作罢，不过仍忿忿的撂下：“他就这样死了，倒便宜他了！”

　　翠楼

　　得知何庆龙的死讯之后，林清扬便来这里告诉莫篱。出奇的是莫篱似乎没有想象中的伤心。
　　“你可知道那首曲子是当年龙哥哥教给我的！”莫篱突然说到。
　　“你说的可是何庆龙何大人？”
　　莫篱点点头，说道：“不过那个时候，他不还不是什么大人，而我也不过是个小小的歌姬。”
　　“想不到莫小姐还与何大人是故交！”
　　“可惜我不再是当年那个莫篱，而他也不是那个何庆龙了！”

　　林清扬叹口气说：“不过何大人并没有对小姐忘情啊！”
　　“忘不了，又能怎样！”莫篱站起身来，从柜中取出一只匣子来，说：“这是何庆龙以前之前买给我的。你把它用于赈灾吧！”

　　林清扬推辞说：“小姐以后还是要生活的，小姐还是自己留着防身吧！”
　　“不用了，就当是我替庆龙为豫州的百姓做最后一件事情吧！他早就忘了当年的誓言，但是我还是豫州的百姓。”

　　“小姐真是奇女子！在下替豫州的百姓谢谢小姐了！”说着，林清扬说着接了过来，说：“以后有何难处，清扬定当帮忙！”
　　莫篱谢道：“其实姑娘何尝不是一名奇女子呢！”
　　林清扬苦笑着，说：“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
　　“我见人无数，自然看出来姑娘是女扮男装。”莫篱停了一下说道：“我有一句话想赠予姑娘。”
　　“小姐请说！”
　　“一入情关深似海！姑娘再有才学，可你终究是个女人！”

　　皇宫太子别院

　　太子杨玄令正半躺在塌上闭目养神，这几天他都不曾好好休息，有太多事情让他操心了。正休息着呢，就听见他的贴身太监安海轻声说道：“太子爷，丽妃那边的小曾子过来了。”
　　“都说什么了？”杨玄令仍然闭着眼睛问。
　　安海往前挪了两步，说：“丽妃说一切还好，只是略咳嗽了些，三餐还正常！”
　　“嗯！知道了！给他赏钱了吗？”
　　“给了！”安海毕恭毕敬的说道，见太子不再吩咐，正想退出来，杨玄令突然睁开眼睛说道：“你去吧李水律大人给我请来！”

　　李水律是榜眼出身，如今却只是在兵部做一个小小的四品，不过他知道，他的未来是不可限量的。一来到太子别院，杨玄令张口就问：“事情怎么样了？”
　　“人是死了！不过不是我们做的！”
　　“看来老二的手脚比我们快！”杨玄令冷声说：“那东西呢？”
　　“三王爷给烧了！”
　　“老三倒也会做人！”虽然没拿到手，不过这件麻烦还是消失了，杨玄令觉得心情舒服了点。
　　“还有一件事，”李水律犹豫着说：“听说查到这件事情的是三王爷的西席，叫林清扬的，主张烧掉的也是他。”
　　“林清扬？”杨玄令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见过，不由得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