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操男孩/东竹]雨のメロディ—》破军星子

3、C

　　跳上出租车的时候，肩部以下都被淋上了水迹。因为这场持续数小时且完全没有渐小趋势的秋雨，他比平时晚了将近两个小时离开学校。在走到车站之前，就放弃了乘巴士回家的打算，改乘出租车。
　　从车窗里看出去，这个被雨水淋湿的世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看上去有些落寞。虽然大卖场门口的霓虹灯看板还是一样的闪烁，晚归的上班族也丝毫没有减少的撑着伞走在路上，然而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些许的不同。往日在卖场门口举着牌子热情促销的店员瑟缩在屋檐下，上班族们也因为下雨难得在下班之后没有去居酒屋，因而不会将领带系在头上，走的东倒西歪。世界在不易察觉的地方悄悄改变着，不知道是否因为心境的缘故，这改变让它看上去很寂寞。
　　遇到红灯的时候，从路边的建筑物里接连涌出了学生，三三两两的从车前的人行横道上通过。下午4点钟的放□□早已错过，这些人是参加课后补习的学生。其中有年轻的男女孩子亲密的共撑一把伞，因为要避雨女孩子侧着头紧紧的倚在男生肩上，而男生则一只手举着包包在外侧为女生挡着雨。
　　他的心里忽然涌出来一个念头，而这个念头就像杰克的魔豆一样一旦破土而出就疯长，越想越觉得可行。终于在变灯之前，冲口而出对司机先生说：
　　“麻烦你，去青山学园。”
　　司机有些讶异的从倒后镜里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客人在原定目的地走了一半之后忽然要改去方向相反的地方。不过这样的疑惑最终并没有问出口，红灯变绿之后，出租车利落的调头，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反正因为下雨，规定的门禁时间已经晚了。现在过去的话，或许能赶上那个人下课也说不定。只看一下下就好了，只是想要见他一面。
　　悠太状似悠闲的将目光移开，托着腮看着窗外。实际上，却因为将要见到恋人的兴奋，轻轻勾起了嘴角。

　　跟航的事情并没有刻意隐瞒，因此很快被悠太家里知道了。不出意料的是坚决的反对。悠太被要求立刻搬回家去住，即使是他去学校所花的时间因此延长了一个小时，两亲也不允许他再出去另外租房子。另一方面，航开始在下午跟晚上念补习班，为明年春天的大学受验做准备。虽然两人都有默契的准备将这段感情持续下去，然而在短期内无法自由的见面也是铁一般的事实。即使是通电话，也不能选在悠太待在家里的时候。更多的时候只能以简讯来联络。
　　再怎么对对方笃定的情感，每一天的想念积攒下来，也能化作让人不顾一切跑去见面的冲动。
　　等到真正站在补习班门口时，竹中悠太才忽然踯躅了起来。为什么会头脑一发热就跑来了呢？之前也没有联络，也不知道能不能碰到他。即使见面的话，这样冒失的忽然出现在他的同学面前，航会怎么想呢？
　　有如花痴少女一般的纠结状态，让悠太烦不胜烦。只是，纵然有着这样那样的担忧，却还是没办法将两只脚从地上挪开。对自己说，不去打招呼，就这么看他一眼就好了。这样静静的站在马路对面。

　　航走出来的时候，虽然混在一堆人中间，然而悠太还是立刻就看见了。他看起来还是跟分别之前一样，很有精神，没胖也没瘦。比起高中那会来，脸上多了笑容，整个人的气质柔和了很多，不再那么生人勿近了。这或许是这个男人正在走向成熟的方式。悠太只顾着贪婪的看着他的身影，声音却不知怎么的梗在嗓子里。就这样看着他笑着跟同学道别，拎着书包大步走开。
　　不知道，以前每次航在校门口等自己时，是怎样的心情。悠太低下头。这种又甜蜜、又酸楚的心情，让他的眼睛觉得涨涨的。
　　“悠太，你怎么来了？”
　　猛的抬起头，原本以为走掉了的航正站在自己面前。
　　“航？”
　　“来了为什么不叫我？一个人在这罚站……看看，都淋湿了。”
　　航上下打量着自己，然后蹲下身替自己挽起湿掉的裤腿。航的声音很温柔，动作也很温柔，让悠太想起刚刚看到的那对情侣里的男孩子，自然而然的体贴。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像那女孩一样，不用再矜持，就这么任性一下放纵自己，去享受这种温柔。面对着喜欢着的航，一段时间以来无法见面的寂寞，顶着家人反对的忍耐，化作了只能对恋人倾诉的委屈，悠太无声的扑进航的怀里。
　　被扑的男生有片刻的惊愕，而后反手圈住怀里的男生，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一手安抚性的抚上他湿掉的发尾，嘴角扬起宠溺的微笑。雨幕为他们圈起了小小的世界，两个人就这么无声的相拥在夜晚的街头，享受这只属于恋人的时刻。
　　坐在送悠太回家的夜班巴士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讲话。只是一路上都拖着对方的手，不曾放开。悠太今天夜里意外的粘人，一直将头枕在航的肩上。直到航催促他该在下一站下车，才不情不愿的从航的怀里爬出来。
　　“航不一起走吗？”
　　“一起的话，被你家人看见了又要惹麻烦的吧。”
　　尽管知道这是不争的原因与必然的结果，悠太还是不能自己的扁起嘴。
　　“悠太的脸色真难看。”
　　航低声取笑着。
　　悠太嗔怒着瞪了他一眼。起身准备下车。
　　“悠太。”
　　突如其来的力道将悠太拽的重新坐下，紧接着覆上来的是航的唇。
　　“啊喂……”虽然是夜班巴士，车上也还有其他人的啊。
　　悠太模糊的抗议声被吞进了两人的亲吻里。反复的描绘着唇形，细细的磨蹭着，被雨水打湿的唇跟手指，逐渐变得温热起来。
　　放开他的唇，航欣慰的说：
　　“这样子好看多了。”
　　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样的“好看”，悠太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只是，藉由这样亲密的接触，心情似乎不像刚才的粘腻了。
　　航坐在车上，看着站在下面目送车子离开的悠太。直到车站的灯光已经不足以让他看清对方的轮廓才将视线收回来。窗外的天色漆黑如墨，有如两人的未来看不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