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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九章 不想 ...
两个人在花房一般的墓室里坐着,纪念给吴筝说这里的花花草草都是父亲亲手种下,因为母亲喜欢。
记忆里父亲的大部分时间都耗在这里。他的眼里,永远都只有长眠于地下的那个人。
她小的时候,父亲常常带她来这里,却不理睬她。似乎只是想让静静躺在那里的人知道,她的女儿好好的。
那时候她就远远的站在后面看,看着父亲盘着腿坐在地上,对着墓碑絮絮叨叨,手指一点点的拂过墓碑上的名字。
童年最快乐的时光不过是去纪博的办公室。那时候十二层的楼都算高楼大厦,纪博的办公室正好是在顶层,她最喜欢的就是纪博抱着她,打开窗户,微风徐徐的吹过她的额发,俯着身子看着下面蚂蚁一样渺小的行人和偶尔经过的车辆。
纪博总是会跟她说,要努力的向上,因为只有站在高处,才会一览众山小。
可是直到遇到吴筝,纪念才发现,爷爷没有告诉她,高处也会不胜寒。
细想想,二十九年的人生,似乎只有和吴筝在一起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快乐。
纪念一点一点说着小时候的事情,小时候的一切孤单和寂寞,一直讲到太阳落山,工作人员来,才觉得口干舌燥了。却仍然不愿意停下,她不想离开这里,离开就意味着又要回去那个乌烟瘴气的世界。
吴筝可是她最爱的人,去救一个她最恨的人,她怎么忍心。但是最恨的人偏偏又是最亲的人。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选。
如果可以,这个时侯,她宁愿逃。
仍然是坐上了回程了车,回到市区,路两边的霓虹灯已然点亮,正是下班时间,满满的车辆塞在路上,一步一停。所有的车灯汇集在一起,宛如一片浩瀚的灯海。而她们就像是坐在一翩小舟,轻缓缓的荡。
车里的暖气嘶嘶的响,车载电台里DJ说着未央立交路况拥挤长安西路畅通。纪念抓紧了吴筝的手,看着窗外的被霓虹照的一片璀璨的夜。
目的地是纪家大宅。在偏僻的郊区,车开许久才能看到一栋房子。终于下了车,看着铁门里隐在高大乔木下古朴建筑,完美的根本不像是居住的地方。吴筝忍不住吞口吐沫,看着纪念干笑:“虽然知道你家里很有钱,可是每次看到还是会惊讶。”
纪念苦笑着捏捏吴筝的脸颊。如果可以,这一切的一切,她都不想要。
蒋伯领着两个人进了屋,不断的打量着吴筝。
空荡荡的一楼客厅没有一个人,只开着壁灯,幽暗而寂静。蒋伯絮絮叨叨的说着那个人的病情又重了,腹水整的肚子鼓了老高,走路都走不了,纪博愁的一回家就进了书房,谁叫也不开门,晚饭都没吃。
只这几句话,纪念忽然觉得喘不上来气似的难受,她不断的深呼吸,心里仿佛破了一个洞。忽然发现世间人们看重的一切,在死神面前,都是如此的渺小而无力。
吴筝换上蒋伯拿出来的拖鞋,看着纪念,微笑,“我一个人去跟爷爷说说好吗?”
纪念迟疑着,她简单的如同一张白纸的小孩子,该怎么和纪博这个在尔虞我诈里混了一辈子的人交谈。她不想让这两个人单独相处,一分钟也不想。
可是吴筝眼底的坚定却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何况这两个人早晚要见面的啊。
不情愿的点了头,吴筝就笑眯眯的让蒋伯带了路。
纪念站着原地,看着她的小女人一步步的上楼梯,脚步沉稳而坚定。
忽然想到多年前在马尔代夫的时候,因为她的朋友在场,吴筝就不知所措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那时候她在想,如果吴筝见到她的家人会是什么样。
她想不到,她又怎么可能想得到,现在的吴筝居然是如此的镇定,似乎比她还镇定。
吴筝轻轻的敲书房的门,门从里面锁住,吴筝就固执的再敲。
里面纪博低沉的说一句:“我不吃饭!”吴筝仍然轻轻的叩门,敲三下,停一停,再三下。
足足有三四分钟,红木的大门才被拉开,纪博不耐的皱着眉头,在看到门口站着的是吴筝的时候,皱的更紧。他闷闷的哼一声,背着手自顾自的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满是打着灯的树木,像是身处巨大的森林。
吴筝轻轻的关上门,在纪博的书桌前站定,一老一少在书房里久久的沉默,空气中只有书香味和呼吸的声音。
“你想要什么。”纪博背对着吴筝,生硬的说一句,背在身后硬挣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似乎怕吴筝说出来他不想听的话,纪博转了身,深邃而犀利的目光直射吴筝,花白的眉毛斜向上翘起来,几乎插进了发际线:“除了和念念在一起。”
吴筝仿佛感受不到书房里低沉的气压,翘起嘴角,无声的笑:“爷爷,我不会离开她的。”看着纪博脸上的怒气更盛,吴筝低下头,微微的笑着,继续轻声的说:“爷爷,我不是想用这件事来威胁您,要求您。更不会用这种行为来交换你们的认可。虽然得到你们的认可,我和念念会很开心。但是我也绝对不会因为你们不认可,就离开她。”
吴筝抬了头,清亮的眼睛看着纪博,满是柔和和心疼:“爷爷,你见过念念哭吗?我第一次见到是在她的生日。我从来都不知道,这样一个高傲自信的女人居然会流泪,会无措的哭的像个小孩子。她总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埋葬在心里,总是装作坚强,无所畏惧。可是她也会害怕也会无助,只因为她妈妈的事,她一直在内疚,却不告诉任何人。我想这么做,只不过想让她不再难过,不再内疚而已。”
纪博目不转睛的看着吴筝,看着她慢慢的说出来每一个字。
这个女人让他想起自己逝去的儿媳。那个人也总是用这样柔和而温婉的调子跟他说话,眼神带笑温暖如春。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掉进了回忆。那一天的医院,纪邵华急切的抓着医生的白大褂,仿佛溺水,不断的说着:“保大人!保大人!”而他只用了一个眼神,就抱出了肉肉的小婴儿。
只那一天,他毁了自己最得意的儿子。虽然他知道自己错了,但一直不愿意承认,因为纪念同样的优秀。
多年来,他最不愿意回想起的,莫过于那段过往。只是吴筝如同一面镜,让他一眼望到多年前那个冰冷的医院。
他不愿意想起,是因为他不愿意让自己想起,他欠着他的儿子,欠着那个只做了他一年多儿媳的女人。多年来努力的想对纪念好,难道不是想在纪念的身上还一还他欠下的债吗?
只是为什么,他现在好像连纪念都欠下了。
吴筝看着纪博看着她的眼神渐渐的恍惚,以为他是在犹豫,忽然换了一本正经的样子,笑眯眯的凑到纪博身边:“爷爷,您给念念和她爸爸一次机会吧,您肯定也想让念念开心吧。何况伯父的病也真的不能再等了,您可以把我当陌生人,我又不会要求您什么,您要是不想让我们在一起,大不了等伯父好了,我们再偷偷的跑走,您就当我们从来没有回来过嘛。”
吴筝蓦然间的亲近更让纪博忽然有些尴尬,尤其是甜甜的一声爷爷,顺口的仿若已经叫了多年。
纪博却不愿表现出来,只是板着脸退了一步。还有,什么再偷偷的跑走?偷偷跑走第一次,她们以为还能再跑走第二次吗?
纪博努力的板着脸,再看了眼吴筝。他不能否认,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和孙女的关系,他也确实讨厌不起来这样的吴筝。他老了,多年来见惯了心与心直接的斗争,就连自己的儿孙,又有几个与自己真心相对呢。现在吴筝这样毫不掩饰的把所有心里话都说出来,不参一丝假的笑容反而让纪博有些不习惯。
儿子的病情确实不能再拖了,只是,医生的一句嘱托他却让他担心。纪博皱着眉头在红木的椅子上坐下,手臂展开撑在桌子上。他在和人谈条件的时候,就喜欢这样的姿势这样的姿势,仿若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他看着吴筝,似乎想看透她心中所有想法,用着无比严肃的口气:“你该知道,人体所需的肝脏是与体重相关的,他的体重可远远高过你,切取的多了,你可就会有生命危险。而且手术后也容易发生血管或着胆道的一些并发症,任何事情都会风险。”
吴筝丝毫不避让纪博的眼神,弯弯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几乎毫不迟疑:“如果我死了,就用我的命,换念念的自由吧。好不好?”
纪博又有一些失神。因为这个画面似乎又和以前有些重叠了。就在他又要陷进回忆的漩涡的时候,吴筝却已经笑眯眯的补了一句话:“我刚刚开玩笑的。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说过,要一直陪念念到八十岁,九十岁的。”
这一句满是自信的话,却忽然让纪博有一丝倦怠了。
他本就是一个私心的父亲,私心的爷爷,这个两难的抉择,他忽然不想再挣扎了。
其实肝脏的捐献,明明不像其他内脏那么严格,而且明明是亲戚才最好。可是纪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聚集了一大家子人,这个说有脂肪肝,那个说有酒精肝,这个有毛病,那个也有毛病。这种时候,居然是和家里没有一丝一毫关系的外人主动。
纪博在短短的一下午,早已经是百感交集。似乎是真的老了,这个二十多岁的女娃娃,和他不喜欢的那个儿媳一样,又让他对自己这么些年的坚持有了疑惑。
他最看重的东西,真的是重要吗?
纪博摆摆手让吴筝出去。吴筝关切的说:“爷爷去吃点饭吧,您饿一顿,大家都担心。”纪博再摆摆手,吴筝微微的欠了身就转了身。
刚刚拉开纪博书房的门,却看见纪念就等在门口,满脸的担心,吴筝只是笑着握住纪念的手。
下了楼,厨师做的饭早已经凉了,一遍一遍热,菜都变了颜色。
吴筝径直进了厨房,系了围裙,打开冰箱挑挑拣拣。家里的厨师刚想上去说话,就被纪念制止了。她也进了厨房,关了厨房门,挽起袖子,“我来洗菜。”
吴筝回了身看着纪念,点点头,眼里氲着笑意。
只炒了三个很简单的素菜,端出厨房,纪博还是没有下楼来。纪念有些受不住了,轻轻叹了气,“我们走吧。”
吴筝却犹豫:“这样好吗?”
纪念心中忽然有了一丝酸。
为什么都已经是这样的时候,为什么别人这样对待她,她还是可以不怨不恨?
换鞋的时候,纪博却出现在楼梯口了,板着脸,略有些生硬的说一句:“让司机送你们。”
吴筝和纪念还发着愣,纪博身后的蒋伯却已经偷偷的冲着她们俩笑。
回酒店的路上,车子开的飞快,路灯像是一颗颗流星从车窗外划过。
纪念忽然想,如果她们已经换了城市,如果不让纪赟找到,不知道这件事,起码不在现在这个时候知道这件事,不让她选择,不让她两难,会不会比较好。
会不会……比较好?
手机忽然响,看着屏幕上陌生的号码,纪念倒是奇怪了。
换了号码后,不是只有吴筝一个人知道么。
疑惑的接通了电话,传来的居然是宁翔的声音,乐呵呵的叫一声:“念念。你是一辈子也不准备联系我们了?还是你家小猫咪比较好。”纪念皱了眉,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吴筝,这家伙什么时候瞒着自己把号码告诉别人的。
总觉得宁翔找自己没什么好事,如果只是叙旧,这电话肯定是小苒打来的。
果然,宁翔下一句就是:“念念,明天是一个月一次可以看他的日子……”
只这一句话,纪念就猛然间沉了脸,怎么所有的烦心事都现在赶来?
宁翔不理睬纪念的不言不语,接着说着,似乎每个字说出来都很费劲:“念念,可以说是他帮着你把自己弄进去的……你去看看他吧,我知道你回来了,做了好久的工作才有这个机会的。看着十几年朋友的情分上,也算了了他的愿,好不好。”
纪念没有再听,挂了电话,刷刷刷的眼刀向吴筝射过去。
吴筝也是看着纪念,刚想开口,就被纪念一个横过来的凛冽眼神制止了:“不许劝我。”
吴筝恹恹的闭了嘴,把身子坐正了,却仍然扁着嘴小声嘟囔:“说好了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的。”纪念一听立刻怒目圆睁,揪住吴筝的鼻头,“还说还说!居然出卖我把我的号码给别人!纪赟是不是也是你找来的?”
吴筝摆着手,拼命摇头:“没有没有,我要是早知道你爸爸生病,肯定早就回来了!”纪念哼一声,这话倒是不假,再狠狠的瞪一眼吴筝。吴筝知道纪念才不会对她真的生气,纪念刚把捏开她鼻子的手拿走,吴筝就揉揉被捏的发烫的鼻子笑起来,蹭着纪念的身子说着:“念念,算是为我祈福,你也该把所有业障都放下嘛。”
纪念又是狠狠的瞪一眼吴筝。业障?那哪能叫业障!最多算是为民除害!
不再理睬吴筝,纪念靠在椅背,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心里已经有些犹豫了。
如果孙云远真的像是宁翔所说,她倒是想去问问为什么。何况她也一直觉得,对付孙云远的所有过程,似乎都容易的过了头。
而且正如吴筝所说,如果恨,是永远也放不下的吧。
纪念瞄一边身边的小女人,却正撞上吴筝满是笑意的眼神,她立刻飞快的移开视线,轻轻的吐一口气。
最重要的是,对于吴筝的事情,她总是不能控制的迷信。如果真的算是放下业障,算是祈福,似乎去看一眼,也无所谓?
晚上躺在酒店的大床,只开了床头灯,压低的灯罩,幽暗的橙色的光只映亮了床的一半。
纪念枕在吴筝的肩头,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吴筝的轮廓。她动一动身子,寻找了吴筝怀里更舒服的姿势,然后手指探进吴筝的衣服,抚摸着腹部的右上的一块,不断的抚摸,轻轻的问:“肝在这里吧?”
“嗯。”吴筝应一声,握住纪念的手往左移一点:“这里也是。很大一块的。”
纪念蹭一蹭吴筝的肩头,把手掌贴上去:“我不想让你献。”
吴筝轻声的笑起来,握住纪念的手,轻轻的摩挲:“现在技术很成熟,不会有问题的,很快就长回原来的大小了。”
纪念不再说话,把手从吴筝上移开,抱紧了她,略有些执拗的呢喃着:“我不想让你献……”
补充一下,肝脏捐献不像骨髓什么的,那么多条件,只用全身没有重大疾病和传染病,主要脏器功能良好结构正常。没有得过肝病,也没有长期酗酒,再血型要一致,或者符合输血原则,就OK了。
对身体不会有什么大影响,3-6个月就会长回原来的大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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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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