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而不得》泠泠泠月

13、第 13 章

　　昨晚邀请甘白亦共进晚餐。
　　内心一百万个好奇的徐世杰没有主动打听，反倒是甘白亦一落座，就开始滔滔不绝，说着男朋友会做家务，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言语之间一脸深陷爱恋之中的娇羞。
　　也提到她反复试探对方对于言灵的看法，结果智商爆表的对方早就猜到有问题，反过来逼着她自己承认。

　　徐世杰扶额，感到无奈。
　　大学毕业之后这两年，虽然甘白亦经历过数次相亲，但真正走到恋爱这一步的却完全没有。相亲对象大多惊惧于她金钱第一的价值观，纷纷被劝退。以至于她在感情方面就是白纸一张，面对突如其来的表白攻势全无招架之力。

　　况且她此次的这位男朋友，第一次约会就能思维条例清晰，迅速猜测出甘白亦要试探他的想法，还能短时间之内倒逼甘白亦承认自身的秘密。
　　经过徐世杰分析判断，这家伙压根不是个善茬。
　　不是IQ180的超级天才，就是处心积虑，为了言灵而接近甘白亦，以求达到自己目的的阴谋家。

　　而甘白亦说这位男朋友，只是公司新晋的销售助理，而不是技术大牛之类的，可以排除超级天才的选项。
　　如此，那么结论只有一个，甘白亦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了。

　　在晚饭上，徐世杰就已经跟甘白亦分析称述过自己的结论，但是她显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心里，反倒是一直在打马虎眼，把话题扯开。

　　恋爱脑之蜗牛心态。
　　迟早会有甘白亦后悔的时候。

　　眼见已经没办法再在甘白亦恋爱这个事情上面再多做沟通，徐世杰只能退一步，尽量再多关心她一点，帮她盯着一点，多防范一点，这样，倘若将来某日她看清了情势，受了情伤，至少背后还有他一直都在，不至于孤立无援，陷入绝望。

　　而晚餐关键的，那位男朋友到底是谁，甘白亦绝口不提，甚至还说公司其他同事也都不知道，不想因为办公室恋情，影响到她在公司精明干练，独立思考的人设。

　　甘白亦这家伙，说到恋爱的时候就稀里糊涂恋爱脑上身，一旦说到工作又理智即刻回笼，金钱至上，性格割裂，让人大开眼界。
　　不过真因为这样，她才是她，不矫揉造作，可以理智分析，也可以感情用事。

　　思量至此，徐世杰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想到甘白亦的时候，他的表情都没办法紧绷，至始至终都保持着舒服放松的笑意。

　　“咚咚咚……”

　　门口传来一阵有序的敲门声。

　　是谁？印象里面这个时间段没有任何的预约。
　　“请进。”

　　进来的人一脸和煦微笑，却狠狠摔上门，然后大步跨到徐世杰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开两边，站定之后，居高临下的盯着还在座位上的徐世杰。
　　这个人，徐世杰自然是认识的。

　　“徐光熹？什么风把你吹来？”徐世杰有些惊讶。
　　虽然说年纪相仿，但是他向来没有和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有太多的交集。一方面，碍于他那位咄咄逼人的强势母亲，一方面，他们彼此之间所属的家族阵营不同，见面之时不面红耳赤，一较高下就已经是很好了，因而实在没有交集的必要。

　　“自然是来找你。”徐光熹说。

　　“哦？”徐世杰挑眉，“有何贵干？”

　　“我在慈济医药工作。”

　　“我听何叔说了。”

　　徐光熹冷笑，“我母亲的人倒成了你的眼线。”

　　“没有的事，别想太多。”徐光熹这家伙咄咄逼人，似乎把他当成了死敌。

　　“无所谓，”眼下这些都不是重点，“我来是跟你说，我在销售A组工作。”

　　销售A组，徐世杰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甘白亦，而徐光熹来找他摊牌，怕是要炫耀。徐世杰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徐光熹不管不顾，又说，“你不用瞎猜，我全部告诉你。我在甘白亦手下做事。”

　　徐世杰皱眉，好像有一只手攥紧了他的命脉，他心底猜出了八九分，但是还需要徐光熹自己亲口说出来确认。希望不是他猜的那样。

　　“不止如此，”徐光熹炫耀一般，“我还和甘白亦是室友。”

　　徐世杰嚯的一声从位置上站起来，一手用力把椅子推到办公桌里面，像是在发泄生气的情绪。力道很大，虽然隔着办公桌，双手搭在另一头的徐光熹都感觉到了徐世杰起伏的心理状态。

　　徐光熹对于他的生气，却感到很满意，继续趁热打铁，口气暧昧，“亲爱的哥哥，也许你想了解更多，比如我和甘白亦更进一步的关系……”

　　“住嘴！”徐世杰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出声制止徐光熹继续挑衅。

　　徐世杰表现得越是愤怒，越是表示他在意甘白亦。意识到这一点的徐光熹更加得意洋洋，满脸痞气，“我如果不住嘴，你又能奈我何？”

　　被言语刺激得血液直冲大脑，徐世杰几步冲到徐光熹面前，狠狠揪住他的衣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哦？哥哥以为我打的什么主意？”徐光熹任由徐世杰揪着他，也不挣扎，还一脸嘻嘻的笑。

　　“你知道甘白亦的言灵异能，接近她只为了取得她的信任，利用她的言灵，让她为你所用！”他猜到了那个人居心叵测，却没有猜到居心叵测的那个人竟然就是徐光熹！
　　失策！他听到徐光熹在慈济医药任职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
　　“徐光熹，你太卑鄙！”

　　“深夜给她发暧昧短信的人，有资格说我？”徐光熹挑眉反问道。

　　“你！”徐世杰一时语塞，放开揪着徐光熹的手。半晌才想起案头的内线电话，“我要跟甘白亦说，揭穿你的阴谋！”

　　徐世杰拨打甘白亦的办公电话，甘白亦接起电话的同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瞥见手机上面的电话号码，立即怔在当场，任凭甘白亦在电话那头喂了好几声，他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个电话号码，是属于徐光熹母亲的。
　　她不喜欢他，鲜少致电给他，难得的几次通话都是关于他失踪的亲生母亲的消息。
　　他们有意把母亲藏得很深，这么多年，即使他独当一面，也曾委托私家侦探私下走访调查，都寻不到任何关于他母亲的消息，只有徐光熹母亲偶尔电话带来的只言片语，以他们之间的母子情谊当做要挟，逼迫他在种种决策之中一次次妥协。

　　手机的响声不断，到底接不接，他犹豫不决。

　　徐光熹轻轻扣响桌面，指了指手机的方向，一脸尽在掌握的得意，示意徐世杰去接那个电话。

　　天人交战的徐世杰脑子混乱至极，最终他一言不发，狠心挂上甘白亦的电话，选择了自己的母亲。

　　“喂，芳姨。”

　　电话那头没有名为芳姨的徐光熹母亲的声音，反而是一阵急促的呼喊，声音很是耳熟“世杰世杰，是我啊！是妈妈啊！”

　　“妈妈！”徐世杰握紧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高中那年分别之后第一次听到母亲的声音。

　　电话那头传来一整窸窣的声响，像是在争抢。很快，听筒里面再也没有母亲的呼喊，接管的芳姨那副雍容华贵，古水无波的声音，“我们世杰真是个孝顺母亲的好孩子，比光熹那个不成器的孽障好太多。”

　　毫无疑问，芳姨很可怕，她能用平静的语调说出足以威胁人到汗毛倒立的话语。

　　“芳姨……”

　　“是呢，世杰。”芳姨在电话那头咯咯的笑，满是一手拿捏的得意。徐世杰抬眼，不用猜，徐光熹的脸上挂着和芳姨一模一样的表情。

　　芳姨又问，“世杰，近日过得可好？”

　　显然是明知故问。徐世杰不作答。

　　面对徐世杰的置之不理，芳姨也不恼怒，反而心情大好，“我听光熹说你已经在慈济医药走马上任了？你年轻又有能力，公司里面的其他董事都夸赞，说有你父亲当年创业的大将风范，将来怕是也需要劳烦你来替你父亲守着这份家业。”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说的是反话，他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只打马虎眼道，“芳姨谬赞，世杰不及弟弟的万分之一。”

　　“世杰过谦了。你们两兄弟现在都在同一家公司任职，光熹那孩子又资质愚钝，以后还要依靠你多帮着教导教导他。”

　　徐世杰细细品味芳姨话里那所谓‘教导’的意思，还是不确定，“那芳姨的意思是？”

　　“唉，”电话那头传来做作的叹息，“光熹那孩子往日都在国外胡闹惯了，也不懂公司人情世故，所以我自作主张就给他安排了个基层的岗位历练历练。但是，你也知道，倘若公司里面的人，尤其是公司中高层，要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失了我想要锻炼他的初心了。”

　　“芳姨言下之意是……”

　　“世杰是个有七窍玲珑心的孩子，随口说说，你一点即透，不需要在芳姨面前装傻，是不是？”

　　“如果我一意孤行呢？”

　　电话那头又咯咯地笑了起来，“世杰这样一个孝顺母亲的孩子，怎么可能忤逆长辈的意思，对吗？”

　　言下之意就是拿他的母亲做威胁，换取他不揭穿徐光熹的身份。

　　“我，知道了。”母亲还是甘白亦，两难的选择。挂上电话的瞬间，徐世杰感觉呼吸都要窒息。

　　奸计得逞的徐光熹脚步轻松，笑意盈盈地靠坐到徐世杰的位置上，整个人陷入夸大的老板椅中，得意的摇来摇去，“怎么样？决定好怎么办了吗？是选择你母亲，还是选择甘白亦？”

　　“徐光熹，你们这样做迟早要遭报应！”徐世杰无奈。

　　“也许吧，”徐光熹耸耸肩，嬉笑道，
　　“希望报应不要来得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