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恋六骑士]深渊绝响》八汰猫

25、第二十五章

　　风织骑着马，一个人行进在荒凉的山路间。附近植被稀疏，也不像会有村落的样子，其他行人更是一个都见不到。她倒是毫不在意，只是很悠哉地东瞧西望，仿佛在观光。

　　终于，崎岖的山路上，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人影。

　　少女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她策马赶到了人影身旁。

　　“哟，这不是卡菲吗，真巧啊。”

　　正在赶路的卡菲虽然有注意到后面有人，但还是猝不及防地吓了一跳。

　　他警戒地后撤了几步，定睛看清了来人，这才惊呼道，“你……你不是……？”

　　他当然认识眼前的少女，甚至可以说是印象深刻。因为在那场失败的偷袭以前，他从未见识过这样特殊的女性，危机临头却那么从容镇定，明明是威胁自己生命的杀手，却报以恰到好处的同情，即使是敌人，他恐怕也无法产生憎恨的情绪。

　　“哎呀，你还记得我么？既然机会难得，我看我们不如就结伴同行吧。我叫林风织，请多关照哦。”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卡菲冷峻沧桑的脸庞少见地出现了一丝惊惶。他不认为对方会知道自己的目的，就连反抗军的同伴中也没人知道。这是他一个人的决定。

　　所以，明明是敌对关系的两人，她怎么可以提出这样不合常理的要求……她就不怕自己会被杀死么？虽然那个时候，她好像对于死亡也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有什么关系，反正都要成为同伴了么……”

　　“……”卡菲蓦地睁大了眼睛，神色中隐约的惊惶变成了不加掩饰的惊恐。

　　她……她怎么会知道？

　　“啊，难道不是？难道你是准备去偷袭东面的骑士团作战本部？那也带上我好了，我也可以做个人质什么的。”

　　“……你到底在想什么？”卡菲既愤怒又无奈，他发觉，他这个反抗军的杀手，居然对面前的傻女人束手无策。

　　“哈，那就这么说定啦。我看你好像也挺瘦的样子，我也很轻呢，可以共骑一匹马，说不定比预计的能快一点呢。”

　　卡菲为了避人眼目，所以出走的时候，没有节外生枝，只是孤身一人离开。反正，他也不赶时间。不过，要是能骑马，自然也更快一点，可……一男一女，两个人共骑一匹？

　　“呵呵，别犹豫啦，赶时间要紧，你要是嫌弃我，大不了到目的地之前，我放你下来好了。”

　　这个女人到底在说什么，明明吃亏的是她才对吧。

　　明明在战场上，不论遇到何种绝望境地，也不会屈服，可此刻的卡菲，却真心想举双手投降。

　　算了，他不管了……

　　卡菲握住扶着马背，踏住马镫，翻身坐到了少女的身后。

　　虽然竭力想要保持一点距离，可马背上的空间实在太小，卡菲只要稍稍低头，就能碰触到少女的头发，他的鼻子都觉得有点痒痒的，手都不知道要安放在何处。

　　作为反抗军的将领，他也不是没见过女人，只是，眼前的贵族少女，实在是和他认知中的乡野村妇差别太大，黑发如丝，肤如凝脂，体态轻盈得……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你要是觉得不自在，就和我一起握住缰绳吧，稍微慢点，应该不会有问题。”风织提议。

　　卡菲依言而动，只是动作略微有点僵硬，很不像平常的自己。

　　这段对某人来说有些难捱的旅程，总算到达了终点。

　　骑士团的临时驻守地是一座勉强算得上是城堡的简陋要塞，这会儿大门边倒塌的石墙上，修纳和卢诺正坐着不知道在聊什么。

　　修纳眼尖，立马看到了两人一骑。

　　“这不是风织么？你回来了？你后面是……”修纳问道最后都语塞了。那个人……他不是擅闯宴会场的刺客么？

　　“嗯嗯，我回来了。”风织回答得很欢快，随即她扭过头，问身后的人，“说起来，你还没明确告诉我你是来干嘛的呢。我的立场，到底是人质，还是同伴呢？你给个准话吧。”

　　卡菲其实本来有心去对各位骑士团长挑衅一番，哪怕自己是存着加入对方的打算，也不想让对方看轻自己。可是被风织这么一说，他又好像没了这种兴致。

　　平静的空气中，没来由又传出了一个冷淡的声音。

　　“我也很想知道呢。”

　　话音未落，空间似乎扭曲了一下。在风织他们前方五六步的距离，闪现出一个黑色的人影。

　　“啊，是雷比亚斯大人，您回来了么？”卢诺第一个叫出口，神情也跟着兴奋起来。

　　雷比亚斯暂时没有功夫理会另外的两人，只是微眯着眼睛，紧紧盯着马上的两人直看。

　　卡菲被看得甚至产生了一种仿佛正被狩猎中的狮子盯着的错觉。他不由心下一沉，赶紧下马。

　　然而，他很快定下了神，回应道，“我倒还想问问你是什么打算，明明我被同伴背叛，一度有了死的觉悟，可是你却出手救了我，不仅如此，你还在暗中帮助我，使我一直打胜仗，可是其他部队却依然损失惨重……”

　　“我得到了萨亚将军的褒奖，甚至得到了更高的军衔和封地，可是，我却无法高兴……”卡菲咬着牙，眉宇紧皱，仿佛在竭力克制着什么，“我渐渐意识到，这样下去，我们也只不过是成为第二个支配者，底层民众们的生活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改变，我的故乡，依旧是那么贫苦，依旧遭到剥削，而我却依然无力……”

　　“我想知道，我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改变这一切？”消瘦的青年抬起头，直直地盯着独眼的王者。

　　“在你的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了么？”雷比亚斯伸出手，“来我这边吧。我会为你实现所有的愿望。”

　　黑发青年挺拔的身姿在风中巍然不动，一瞬间，竟让人产生了一种不由想要去相信，想要去臣服的感觉，仿佛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会成为现实一般。

　　卡菲的加入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事后，雷比亚斯专门在百忙之中找了个机会，把某少女逮住好一通逼问。

　　“你事先就知道，所以才离开？”

　　“虽然我不清楚你一个人出去到底是在做什么，不过从抵抗军和正规军的战斗上也能窥出几分，所以，大致把握了一下时间，觉得应该差不多了。”

　　“可是，也不用一个人离开……”

　　“我不走的话，你们谈拢了还要专程过来接我，不是很麻烦么。反正是一个方向，我和卡菲结伴也能少点波折。”

　　雷比亚斯真心无语。

　　可是，明明知道她说的那些辩解是那么顺理成章，他还是打从心底无法接受。不管怎么说，和一个男人共乘一匹马，总觉得……作为一个女人，她自己就没一点想法吗？她可以那么地……毫不在意吗？

　　明明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两个人分别骑了两匹马……黑发青年不自觉地有些愤愤不平。随即，他又惊觉过来，他这……是不是管的有点宽了？她根本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然而，即便是这样，她却愿意为他做出那么大的牺牲，甚至连生命都……虽然事后她只是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可是，那件意外，那个让他差点以为他又将失去重要东西的现实，却使得他做出了如此激烈的反应，就连艾莉斯死的时候……说起来，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艾莉斯了，上次记起她，还是什么时候来着……

　　是因为这段时间太忙了么？还是……

　　雷比亚斯再一次被这样的一个事实给震惊到了。

　　原以为绝对无法忘却，却真的开始忘却了，原以为的刻骨铭心，却逐渐在淡化……

　　这到底是……

　　雷比亚斯不自觉地陷入了沉思，这反而让风织好奇起来。

　　少女盯着黑发青年直看，然而半天过去了，也没见对方有什么反应，她终于忍不住了。

　　“你在想什么呢？”

　　“什么……想什么？”不知为何又被吓了一跳的雷比亚斯，声音都不由有些弱势。

　　“总觉得你应该会对我的解释大肆反驳才对，而然你却沉默了……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尽管没生气，雷比亚斯也没觉得会开心。

　　“……”风织竭力忍耐才没有脱口而出“杠精”两个字。

　　“总之，为了不必要的风言风语，你以后和各位骑士团长走得不要太近，以免……影响军心。”

　　“好吧。”风织勉强点了点头，嘴上却还在嘀咕，“我和卡菲也算才刚认识，怎么能叫走得近呢。要说走得近的话，也应该是该隐……”

　　“你和该隐……？”雷比亚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听到了这话，他几乎有些气急败坏了，“你和他之间到底……？”

　　居然偏偏是和那个该隐……黑发青年心中的警报提到了最高级别。别的骑士团长还好说，唯有那个对谁都很亲切的老好人该隐，才是最危险，也是让雷比亚斯最为戒备的那一个。

　　“当然是关于很多内政方面的事务啊，我自己要先了解清楚才能好好督促你啊。这方面，该隐是知道得最详细的了。”

　　话是没错，可……

　　“总之，你特别要离该隐远点，他之前有很多不好的传闻……”毕竟有揭短之嫌，雷比亚斯说得有些遮掩。

　　“什么传闻？”风织被勾起了八卦之心。

　　“他以前是家庭教师，据说在女学生之间很受欢迎，好像还闹出了些什么有的没的……”雷比亚斯虽不想过多地败坏部下的名声，但他说得却也是事实。特别是，他居然胆敢跟风织走得那么近……不管有什么理由，都不可原谅。

　　“……没想到那个一本正经的该隐居然还有着这样的一面……”风织在心里偷笑，也许，这也算是抓住了某银发青年的一个把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利用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