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恋六骑士]深渊绝响》八汰猫

49、第四十九章

　　怀着各种复杂的思绪，两人约定的时刻终于降临。

　　饭后，风织的房间，明亮的灯光下，两人相视而坐。

　　“说吧，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居然严重到需要花费时间整理……”雷比亚斯的情绪似乎并不是很好，或许这几个小时的等待时间对他来说还是有些久。

　　风织闭了闭眼，微微吸了口气，做好了继上次和梵恩的谈判之后，再经历一次艰难战斗的准备。

　　“首先，我说明一下之前我出去是做了什么。”话到嘴边，风织愈发觉得有些不好开口，但她还是强忍住心绪，平静地道，“我就直接说结果吧，我去和你的师父梵恩见了一面，并最终把他拉拢了过来。”

　　雷比亚斯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她刚才……说了什么？

　　我是不是在做梦？还是突然间产生了什么臆想？

　　黑发青年一脸茫然地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对方的反应，还算在某少女的预料之中。

　　“也就是说，梵恩他今后会站在我们这一边，不仅不会再对你这个弟子赶尽杀绝，还会反过来协助我们打到皇帝。”

　　恍惚了好半晌，雷比亚斯才终于反应过来，满脸不可思议，“你说的是真的？可……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的老师梵恩是怎样的人，他自己是最清楚的，说是个老顽固也一点不为过。

　　雷比亚斯当然是有想过自己的老师能够帮自己一把，至少也不要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可是，他根本没有机会说出他的想法。一个连弟子报仇的事都竭力反对的老师，怎么可能会反过来出手相帮？只不过，梵恩明知自己的立场却最后站在了皇帝那边对自己下手这件事，还是多少让自己心寒了点。

　　他已经认命了，敌人本来就强大无比，再多一个也……

　　只是，事情突然间有了这样天翻地覆的转变，怎叫他不惊讶。他甚至都产生了困惑。这可不仅仅是双方实力此消彼长。马克西米利亚斯那边固然是少了个大魔导士级别的战力，称得上是很大的削弱，可自己究竟该如何利用这多出来的力量？梵恩的加入和骑士团一直以来制定的战略会不会有所冲突？这份莫大的力量，如果没有利用好的话，会不会起到反作用？

　　雷比亚斯一时间思绪纷繁，久久无法出声，实在是需要考虑的有太多太多。

　　风织自然能猜测出对方的心思，继续道，“谈判的过程，我就不细说了。”虽然这其中如何抓住对方的弱点把握主动也值得好好解说，但恐怕牵扯到的内容不会是某人乐意知道的。

　　“我和梵恩商谈的结果，还是认为让他继续留在王都阿尔弥斯，不论是对情报的掌控，还是对我们今后的作战，都是更为有利，毕竟，他此刻的身份，即魔导宫的实际掌控者，也是非常值得利用的地方。”

　　“也即是说，这次轮到他自己来当卧底？”雷比亚斯或许是稍微镇定了下来，居然还有心思调侃。

　　风织没有多加理会，“关于这一点，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两位参谋。还有关于约翰的处置……我已经向梵恩确认过，他确实是梵恩派出的卧底，不过，他这个人，梵恩也不太好掌控，我们都认为继续放任他维持原状为好。一方面，我们这边也有一定程度对他进行限制，另一方面，梵恩那边，他也会妥善处理好。”

　　雷比亚斯当然知道这种级别的卧底行动，绝对是可以动摇战局的最高机密，为保万无一失，风织不想透露给任何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当即点头同意。

　　如果谈话只进行到现在为止的话，虽然内容并不简单，可雷比亚斯不认为这点东西风织需要花费时间整理思绪，果然接下来才是重点吧。

　　黑发青年没有说话，只是维持者端正的坐姿，继续望着对方。

　　风织很欣慰在说明第一部分内容的时候，雷比亚斯的中二病没有发作，没有纠结那些有的没的，但越是如此，她就愈发对接下来的内容感到担忧。

　　但愿……

　　风织状似一如既往地平静，张口道，“鉴于此次和梵恩达成合作，然而双方距离遥远，为了防止出现某些不可掌握的状况，我决定即日起出发前往王都阿尔弥斯和他汇合。”

　　虽然某少女很想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个决定，不过既然内容绝不是那么云淡风轻，自然结果也不会简单如她希望那般。

　　“……”雷比亚斯沉默了一秒钟，随即爆发了，“你说什么？”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风织微微叹了口气，如果是几个月前，她提出要离开较长的一段时间，她相信，对方绝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这些日子以来，真的是发生了很多事呢。

　　不过，既然是已经决定的事情，而且，还牵涉到一些从她这里开展的计划，那么，无论他如何反对，她也势必是要离开的。

　　“我已经决定了。”少女以一种绝不单纯的宁静口吻说道，犹如是不惧任何风暴的海燕。言下之意，就是多说无用。

　　雷比亚斯仿佛是感受到了对方的坚决，强忍着心中的激愤，说道，“……告诉我你非去不可的理由。”

　　说是去监视梵恩的动向，防止他中途又变节什么的，恐怕不会让雷比亚斯心服口服，虽然这也是风织决意要亲自前往王都的理由之一，所以……

　　“拉拢大魔导士梵恩，还远远不够。老实说，只是以骑士团的现状去攻打王都，哪怕有梵恩出手，想要成功还是困难重重，所以……”

　　“……你是想寻找另外的帮手？从王都里找？”这一回，雷比亚斯是初次真心觉得风织的想法有些太过不切实际了。能拉拢梵恩已经是天大的惊喜，而她还想复制这种幸运么？

　　“没有一丁点把握的话，我也不会贸然行事。”风织自然是有些想法，也有可行的目标对象，才会想着要亲自出手的。

　　“可是……”雷比亚斯还是无法认同，不管是从理智上，还是感情上。

　　“请相信我。”因为很多事情还没有定论，需要风织随机应变，所以她无法多说什么，这也是她觉得雷比亚斯很难认同的原因之一，可她还是积极地劝说道，“放心，我不是一个人，还有神泉院久司同行，他的实力，你应该也有一定认知吧。”

　　大魔导士级别以上，这是雷比亚斯对神泉院久司的初步判断，再进一步探查是他都无法办到的，可是……

　　理智上或许很容易被说服，但心里总是无法割舍……

　　“我不同意。”黑发青年颇有些艰难地回答。

　　其实风织的所有行动，根本不需要得到对方的同意，但是这样的回答，对雷比亚斯来说太过残酷。

　　她不想这样伤他的心。

　　“只是一两个月而已。而且，骑士团对王都的总攻击，也很快就要开始了吧。或者都不需要到那时候，光是眼下即将打响的嘉里亚利的战斗，你兴许忙得一天都见不到我一面也不一定……”

　　“即使是这样……”只要能感受到她就在自己的不远处，也总好过相隔千里之外……

　　“你忘了你一直以来的夙愿的么？”风织无奈，只好换了个角度，“即使你说你忘了，那么，你能够无视那些敬慕你的部下们的夙愿么？或者，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降伏卡菲的了？他的家乡行星费伊雷伊，还等着你去改变，他一直衷心期待着……”

　　“够了！”雷比亚斯别开了脸，“我知道你说的都对，可是……”他不想她离开。

　　“只是这一小段时间的忍耐而已。”风织耐心地劝说道，“比起你一直以来的忍辱负重，比起你这么多年来遭受的折磨，这么点时间，眨眼就过去了。想想艾莉丝，她或许并不期望着你为她复仇，可她，一定由衷祈祷着你的幸福。骑士团若是作战失败，不管怎样，都无法归结为美好的结局吧。”

　　雷比亚斯微低着头，沉默了良久，才冒出了一句，“你真是狡猾……”

　　“什么？”风织一时没反应过来。

　　“明明有着那么强悍说服技巧，还站在了道理的制高点，你让我要如何反驳？”

　　我知道你说的都对，可是，我还是害怕，害怕会失去你……

　　“其实你的心里，已经认同了我的看法，不是么？”风织柔声道。

　　雷比亚斯没有回答，却分明已经做出了回答。

　　“我打算明天就出发，不过在这之前……”风织顿了顿，想起了神泉院久司特意的那句嘱咐。

　　“你能……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要求么？”

　　“什么要求？”雷比亚斯缓缓抬起了头。

　　虽然有些难以开口，风织还是鼓起勇气道，“你能，把眼罩拿下来，让我看一眼么？”

　　出乎某人预料的是，雷比亚斯很爽快地回应道，“这有什么难的。”

　　说完，他取下了一直以来绑在右眼上的，那仿佛是暗示着什么不祥之事的障碍。

　　长久以来一直被封印在黑暗之中，使得那只眼睛对光线颇为敏感，稍微适应了一会儿以后，黑发青年缓缓睁开了右眼，仿佛是缓缓地打开了某种禁忌。

　　金色的瞳孔……

　　和左眼的翠绿色截然不同的，异样的瞳色……

　　风织几乎要失声喊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

　　因为，金色的瞳孔，是被诅咒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