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苍狗》柏恩行

22、贰拾贰

　　学校留的国庆假作业不少，叶淘庆幸自己篮球赛那几天跟阮非他们写了一些。

　　写了张卷子玩了两局消消乐实在闲的无聊，拿着左渡的手机去朋友圈逛了逛。

　　嗯…大家国庆假期好像都出去玩了啊。

　　叶淘爬到床上晃着小腿儿，手指一点一点下滑。最上边是关关和晴空碧海的合影，他的爸爸妈妈答应她可以去心心念念的洱海玩，并且抽出时间一同陪她去。

　　卓辽哥哥去了大草原，万马奔腾，蓝天青草真的好漂亮！

　　非非也发了新动态，今天凌晨五点多，他和班长一起去凤凰山看日出了，橘红色的黎明天际光芒四射，他还在评论区给叶淘留言，说以后有机会可以跟左渡一起来看看。

　　……

　　左渡的标记散的很快，一般能维持一周左右的临时标记，到了叶淘这里，第四天气味就开始消散了。

　　萧沐霖和左庭之打算明天带淘淘出去玩。

　　作为工具人的左渡当然也得带上。

　　景点地区人多，Alpha，Omega们不知情释放出来的信息素杂乱。标记淡了的叶淘明天想去，今晚就得再加深一次。

　　俩人第一次的临时标记小孩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像现在坐在床上面对面大眼瞪小眼，左渡实在不好下口。

　　而且小孩作为Beta生活了十几年，一时间变成Omega也不知道性别概念转没转换过来。像一些第二性别人群的基本生理常识，萧沐霖把这任务光荣的交给了左渡。

　　“凭什么又是我？！你俩都是Omega，你跟淘淘说，他才能更容易接受好吧？”

　　“嗐，你说你一个当哥的有啥害羞的。学校又不是没上过生理卫生课，再说了小孩之间有小孩的交流方式，我莫名找淘淘聊这些他才不自在好吧！”萧沐霖早就看出来他这儿子对宝贝儿感情不一般，刚好了，反正是要照顾一辈子的，早点儿得心应手以后不至于手忙脚乱。

　　天神！原来她还知道他是当哥的，左渡觉得他操的心都快赶上叶淘他爹了！

　　萧沐霖用的腺体贴和抑制喷雾不适合叶淘使用。为此左渡问了阮非之后，专门去了趟青少年Omega用品店。由于很少会有Alpha替Omega买私用物品，像左渡优质不凡的更少。即使他带着卫衣帽兜走的仓促，仍然惹来了不少Omega羡慕的目光。

　　用品一一摆放到床上。左渡拿起一个印着卡通贴画的小盒子，对叶淘说：“这是腺体贴，以后出门一定要记得贴到腺体上。包里口袋里时常要有备用的，信息素溢露的话就得换。”

　　小孩认认真真的点头，其实这些东西他还是知道一点的，哥哥有点神经过敏…

　　“你用不上抑制剂，静脉注射器和药盒不用管。”左渡从一堆凌乱的物品里翻出了个罐装喷雾：“这是信息素抑制喷雾，剧烈运动之后信息素外泄会用到。”

　　“书包里我备用了一份，你的找不到了就过来找我。”

　　“好。”

　　“哦，还有。”左渡赴死一般沉了口气，把床上的东西都清理到桌子上。重新坐回去向小孩伸伸手，叶淘乖巧的握好哥哥的手指，团到他的怀里。

　　“要是觉得一时间接受不了自己成为Omega，我们就别多想，平常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剩下的交给哥哥就行。”左渡双肩收住，贴上小孩单薄的背，两手抻开他微蜷起来的小手，细细摩挲渐露细腻白皙的皮肤。

　　“不过该注意的还得注意，你脖子后边的腺体，除了我，不能露给任何一个Alpha看，更不能碰。无论他跟你关系多好，多亲近，懂？”左渡又不放心的多说了几句。

　　“好。”小孩反客为主扣上左渡的手，“咯咯”开心的笑了两声，往后靠到他哥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好像从来都是这么娇宠到大。

　　左渡看到他现在天真无虑的样子反倒更加心疼。自叶淘八岁回到叶家，一句概括的八年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把一个本质该如此的孩子变得敏感脆弱，封闭内心惧怕黑夜。

　　“淘淘。”左渡收拢手臂抱紧他，小孩宽大衣领里幼嫩腺体上的牙印浅到快要看不见。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到叶淘敏感的脖颈皮肤，小孩怔了怔，抖了几下。

　　“标记淡了，明天要出去得加深一下。”他嗓音低沉磁性，鼻尖抵上小孩的腺体，忍住不打招呼想咬下去的冲动。

　　叶淘对他太信任了，攥着他的手指没点头也没摇头。他知道哥哥对他做的一切都不会害他，他只是对梦里临时标记的疼痛与基因与生俱来的恐惧稍微胆怯。Alpha侵略霸道的动作像是得到默许更加肆无忌惮。犬牙叼起脖颈后软肉，叶淘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眼角泛出生理性的泪水。

　　“乖啊，别怕。”

　　令人沉醉的嗓音柔如细雨微风。

　　犬牙刺破皮肤的一瞬间，炽热的大掌遮住叶淘氤氲迷离的杏眼。

　　怒海滔天，但只为那抹山茶静谧。

　　无尽的安全感。

　　…

　　小孩身上的深海气息呛得萧沐霖蹙眉。心道是她那混账儿子该不会趁人之危，真的没忍住干啥出格的事了吧？！

　　左渡给叶淘裹上自己初一穿过的黑色牛仔夹克，仔细扣上扣子，拉住小孩的手转了圈，全面覆盖上信息素隔离喷雾。

　　送完他小孩进车，左渡支着车门挡住了萧沐霖，一副“你很危险”的模样对她道：“收起你不切实际的想法，叶淘没成年之前我死都不会碰他。”

　　Omega保护法明晃晃横在面前，除非他是真的想不开，打算一辈子不想见小孩！

　　“德行。”萧沐霖轻蔑的瞪了他一眼，挎着包上了副驾驶。

　　母子俩见面就掐，左庭之见怪不怪。后视镜里左渡挨着叶淘关上车门，当爸的忽视掉他儿子和人家小孩十指相扣的不要脸行为，启动车子。

　　目的地是圳江市的一个3A级景点舟郅水街。车程一个半小时左右。舟郅市是有名的自然风光之乡，水街山水交融，夜晚灯影阑珊。萧沐霖不是图别的，听贵太太圈里有人传水街后山上的天华庙祈福灵验。

　　淘淘身子一向不好，她打算跟左庭之带着诚意去捐点香火钱，求个平安福给两个孩子。

　　叶淘很少出远门，对外边的一切兴致满满。一向上车必睡的他，挺了一个多小时趴到窗户瞪大眼睛吹凉风。

　　水街夜景美，他们一家打算住一晚。在蜿蜒曲折的流水边，挂着红灯笼的民宿里订了两间房。顾及到淘淘不便离开左渡的特殊情况，其中一间两张床。

　　到时恰巧中午，四人围在民宿的红漆方桌前吃了点饭。叶淘胃口不大，加上晕车不太想吃，左渡边哄边骗着让他就着菜吃了两三口，“打情骂俏”倒显得一边的左氏夫妇有点多余碍眼。

　　叶淘意识过来小脸红彤彤的，不用左渡多说在两位长辈注视下又扒拉了小半碗饭，最后喝光了萧沐霖盛给他的汤，结束午饭。

　　排骨汤滋补养身，乖儿子喝完了汤萧沐霖心情大好，摸摸他的小脑袋夸奖说：“乖宝真棒。”

　　叶淘心里暖暖的，很难想有一天会因为喝光一碗汤被长辈夸奖。

　　为了不打扰乖儿子难得想玩的好兴致，四人分为两拨，长辈爬山去天华庙，小辈围着水镇去玩转悠。

　　怕给淘淘钱小孩又舍不得买东西，左庭之只好依着老婆的意思转到左渡卡上。分开前两人单独拉过左渡细致交代：“淘淘第一次出门，我们不在身边你多注意点，尤其是身子刚刚好，最好别让他离开你的视线。”

　　“知道知道。”左渡双手插兜颇显无奈。

　　然后后脑勺挨了萧沐霖一挎包。

　　“放认真点，别光顾着自个玩。淘淘看上什么了就去买，他不舍得你别没眼色。”

　　“放心，还能委屈你宝贝儿子不成，我可比你还疼他。”左渡难得在他妈面前正经。

　　叶淘白净小脸上的红斑已经退散，小巧精致的娃娃脸点了两个可爱的梨涡，任谁看见都被吸引的驻足多看两眼。

　　每当这时，他身边Alpha令人窒息的深海信息素弥散，优质Alpha的基因压制和幽怨的眼神让人心底一寒，不得不赶快离开。

　　左渡对小孩“撒手没”有了心理阴影，但凡出门，哪怕时间短暂，人牵着心才不会悬到嗓子眼。

　　国庆假期景点人数比平日翻了几倍，路边小摊上摆放的多是些小孩子的玩具摊，零食摊。玩具显得太幼稚，叶淘唯一感兴趣的毛绒绒又没得卖，而且…左渡想起了他俩床脚现在还摆放着那个一人高的大笨熊。

　　没用不说还占地方，半夜伸脚都展不开。要不是小孩喜欢的紧，这种东西他早就送给邻居家的小妹妹了。

　　零食摊无非是甜的发腻的棉花糖，小孩喜甜不错，可出院前魏叔特意交代过了，腺体没进入成熟期前，一切纯糖的一律禁止，以防影响腺体发育情况。

　　湖边小孩子抽水打水仗，怕没个拘谨弄到叶淘衣服上，左渡拉着他小孩换了个位，往前走走直面碰上几个氢气球摊，有小孩喜欢的小熊□□和屹耳，左渡浅浅一笑，捏捏小孩掌心：“选一个，□□还是屹耳？”

　　大致有点印象，阮非好像送给叶淘了一套迪士尼的笔。开始他不知道那个一脸忧郁的紫色大驴叫什么名字，还特意去浏览器百度了一下。

　　叶淘脸皮薄，躲到左渡身后轻声说：“哥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买气球干嘛呀？”

　　“想要就买啊，还有，谁说你不是小孩了，要不要把这话说给你萧妈妈听听，恐怕到时候这几个气球摊她全都给你包下来。”左渡道。

　　萧妈妈说一不二的性子叶淘知道，不过…不过他是大孩子了，拿气球真的有点…突兀？！刚刚路过摊子，比他小很多的小姑娘都没缠着妈妈买。

　　“我…我不要！”叶淘仰视他的双眸拒绝意味明显。

　　左渡已经先他一步把两个气球扯下来付了钱，没说要哪个那就都买，小孩心思他能不知道，无非怕有人笑话他。

　　“不让你拿，哥哥替你拿回去你在玩。知道我们淘淘脸皮薄，但是别的小孩有的我们淘淘也得有，不分年龄。”

　　叶淘紧紧牵着他的手，鼻尖酸酸的。上次拥有气球还是桑榆在带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一样的小熊□□，只是宠他的人换了个。

　　他记得自己曾经看到别的小孩有父母陪伴，有很多各式各样的玩具，总会羡慕并幻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有一天拥有这些。可真到了这天，叶淘却意外的想哭。

　　湖上飘来的凉风风干了眼眶里的泪。高大挺拔，背影俊秀的Alpha臂上绑了两个卡通气球实在违和。叶淘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又不是真的小傻子，干嘛要哭。

　　八年了，快离开也没能见上一面的Omega桑爸爸，上天听到了您的小孩的祈祷，真的有人带他离开了那个不忍回忆的美丽噩梦。您看到了吗，他现在很幸福，如同您当时还陪在他身边，带着他的那般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