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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伍拾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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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阮非和关小关处知道了不少当初左渡和徐磷事件的细节。
处理结果显然不尽人意。
俩个Alpha从始至终,除了左渡为了扯开同仝纯纠缠的易感期徐磷的那几拳,没什么更多的详细交流与解释“复盘”。
以至于随着外界喧嚣与时光积淀,各自默认并慢慢把这件事情封上了“不可言说”的尘土。
左渡依旧毫不在意,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痞子模样倚靠着墙,时不时看看他小孩,偷偷用指尖勾连住他的温软解闷玩。
可叶淘抓住了他眼底一瞬间流过的光。
“没事儿,左渡也过来,徐磷说他一直挺想见见你。”邵老师认真的道,“通俗点来讲,他觉得你们之间应该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有关于叶淘的证书他顺便来解释一下。”
左渡沉默不言,没答应也没拒绝。
不过大家心里面已经有了定数,至少他不可能离开叶淘。
第二天中午吃完午饭,阮非和叶淘推门进来时,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左渡冷脸环着双手倚在一边墙上,叶淘很自觉的迈着小步靠在他身侧。
几个满身青年朝气,身着蓝白校服的少年中,最突兀的徐磷一身便装,穿着整洁的坐到会议椅上,他双手交叠敛住目光不语。
空间并非暂停,徐磷却不开场说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忧郁低沉,沧桑倾颓的气场,似乎肉眼都能看得到。
空气凝固。
“确实没想到能来这么多的人。”徐磷正起身子搓手指,笑着颔首。
话音一出叶淘心底算是长松了气,他挺担心怕徐磷不好相处,而且他是为了当年的事情特意而来。
叶淘了解他哥,脾气炸性格倔,就怕什么氛围或者言语不和点燃了那条导火索,场面就没法控制了。
曾经高三和高一的风云人物的相见,和大家印象中两位Alpha一起站在领奖台,手捧证书的画面相比,如同南北差异。
出乎意料的,左渡很平静的启唇出声。
“你好,听说你要见我。”
干脆利落,直切主题,不给徐磷拐弯抹角的机会,符合左渡的个性。
似乎他的反应在徐磷意料之中,那人也没恼,淡淡凝眸扯唇笑了笑:“我就是想来谢谢你,我很感激你当时及时的扯开了我。”
事件的发展,像是剧本途中被人偷换成了幽默的喜剧。
还是让人起鸡皮疙瘩,发冷,发毛的冷笑话程度的喜剧。
可徐磷诚恳的眸色里不掺杂质,由内而外的含蓄书卷笔墨气息,透着一年前双眼还未镀层阴翳的他。
“换作是谁,我都会如此。”
左渡松缓神情。
徐磷抿唇摇摇头,他静了会,目光看向窗外随风浮动的梧桐枝叶沉思。
“对我的意义不同。”
左渡的一拳打醒了被易感期控制的他,不幸中的万幸,被他咬破腺体的那个Omega体内Alpha的信息素,没有达到标记的剂量。
“事情的处理结果我…最终也知晓了。”徐磷面露羞愧,“牵连到你我很抱歉,可我…唉,十分对不起。”
他默默的站起身鞠了一躬。
抱歉迟到了一年。
可于如今的他,这是能给左渡最大的补偿。
现实给予了徐磷沉重的一课。
他不是没对处理结果做出否定,可每每一旦表露出这样的意愿,他便像是透明人一样让人洞察到底,命运以及一切永远握在别人手心,反抗就是飞蛾扑火,加速灭亡。
叶淘作为全程的局外人,细细把故事的前因后果在大脑里完成组合,以徐磷的身份处境自居后,更多的是为了这个曾经可以拥有无限前途光明的少年遗憾。
他本可以身披灿烂,而非如今混沌拥身。
“从来没有什么牵连一说。”
冷冽低沉的音调让徐磷神色一动。
左渡从叶淘衣兜里摸了根棒棒糖,一如常态的撑开包装纸塞进嘴里,水渍融掉糖块最外层的隔衣,甜腻腻的糖精慢慢漫延整个口腔。
“我是被冤枉了,处理不公,但那也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徐磷苦笑,他猜到了左渡外表如同利刃般戳人心窝子的话的意思。
他一向如此,明明是好意,总要捡最难听的说。
“徐磷,做你自己就好。不论怎样,你还是你。”左渡双眸平静,嘴角的糖棒翘了翘。
对面人只是无奈牵强的笑笑,并不打算多言。
曾经的自己也用类似的话鼓励过其他人,真正等到了这一步,重力压垮了脊柱,黑暗遮住光明,他直不起身看不清路,他也想做自己,而非用惭愧与虚伪的面具来伪装。
有些话多说无益,“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阴霾他自己趟出来了才算成长的经历,那些年亲眼见证老左老萧的起起落落,左渡比谁都明白。
“这事翻篇了,今天凑到一起不是为了早八百年的糟心事的。”左渡顺嘴说完,末了意识到了什么,啐了口拧住眉峰:“算了,淘淘证书丢了比这个还糟心。”
一屋子尽量屏住呼吸装透明的人,总算能长舒一口气。
稍微缓和后,徐磷淡淡的道:“证书的事情我的确不清楚。周六我来学校,是应了档案处老师的时间,过来提走我的学籍档案。”
按时间推算,徐磷已经从一中毕业了,不过他的情况特殊,现在带走档案也是很正常的事。
原来又闹了个大乌龙。
心情沉重又灰蒙蒙,阮非觉得最近可能水逆,心想事不成不说,反而还平生事端,惹人心烦。
越想越生气。
穆渐鸿感知到了他蹂躏成杂乱一团的信息素,垂眸见人恶狠狠的咬着瓷牙,倍感无奈的环住快要跳脚的阮非。
“嗯…同邵老师通完电话后,我再回想了一下回学校的那段时间…”徐磷支着头,环视周围人。
“当时有个姑娘出现的挺不合时宜的。按理说周六应该不会有人来高二的年级办,可当时她穿着校服,似乎对里边陈设很不熟悉,像是寻找什么。”
徐磷淡淡陈述说。
目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
他仔细想想又继续道。
“我没太刻意留意,那姑娘像是怕我误会,说有高三的老师把资料还是文件落在这儿了,随便问了下档案箱的钥匙在哪。”
“我离校太久了,况且这也是高二年级办,陈设摆放确实不清楚,就和她讲了实在爱莫能助。”
“不过很抱歉的是,我被先一步叫走领取档案了,剩下的一概不知。”徐磷耸肩摇了摇头。
话说道这里,一边细听的几人也发现了端倪。
卓辽抽开板凳坐下,捶打站的泛酸疼痛的小腿,“那位高三老师这么有空,还来高二级部串门?”
虽然大家很少接触高三级部,不过一中高三管理的严格日常可是有目共睹的。
级部主任每日不停的纪律巡检,科任老师数不清的备课和会议,大家忙碌且疲惫,都在为高考做准备。
别说有空串年纪,但凡没课老师们都想着休息顾家呢。
“而且众所周知,咱们高二的档案箱里面存放的都是比较重要的东西。”关小关道。
其他级部的他们不知道,不过刘主任是一个非常注重整洁的人。文件,资料,图书什么的摆放安置规整,还会大扫除,定时处理不需要的垃圾,年级办每个地方规划的都有自己的用处。
就比如特意配备的档案箱,一般像是大会讲稿,证书文件的才能锁进去。
“一开口就问档案箱钥匙…”阮非单指抵着下巴,微微摩挲,“居心不良啊。”
…
徐磷提供的消息十分有用。
他们叫上邵老师一起再一次回了趟监控室,周六十点多,等徐磷去了年级办没多久后,一个身穿一中校服,带着口罩的女生溜了进去。
徐磷离开的十分钟后,女生抱着个蓝色的文件夹,快速一闪而过到了楼梯口。
左渡眼尖,让关小关停顿了一下并且放大,图面蓝色文件夹稍外,露出了一抹亮色的红边包角。
证书找到了。
于校园西南角小树林中的一个废弃的垃圾箱里。
不过已经被毁坏的彻底。
邵老师办公中上,整个证书沾染上了诡异的血色,散发难闻的味儿。证书荣誉的一页在凝固发黑的血色遮盖下,是彩笔涂成的阴森恐怖的画。利锋割过的红色绒布掉着丝丝的絮,尤其是叶淘的名字,甚至被割的已经看不出毛笔残留的笔法痕迹。
刚进办公室的大家视觉受到严重冲击。
左渡反应很快的捂住了叶淘的双眼,冷脸搂着人现退出了人群。
阮非和关小关吓白了脸色,悸跳的心脏泛着寒意。
穆渐鸿和卓辽脸色也不见得能好到哪去。
“这他妈是多大的深仇血恨啊,当画咒符呢?!”卓辽一脸的恶心的捂上鼻子,那“血”飘过来的味着实能给人整吐!
邵老师和刘老师,甚至连齐江篱都面色凝重的聚到了一块。
“这事不简单,邵老师,有查到是什么人做的吗?”穆渐鸿冷静下来,眉头拧着逼迫自己看向桌上那一堆。
“我们要是能知道,让你们过来直接就开始宣布处理结果了。”邵临气的想抽烟,刚摸了烟盒又意识到场合不对。
“叶淘同学最近有和什么同学闹矛盾吗?”刘主任沉默了良久后先问。
皮沙发上的小孩摇摇头,又看了左渡一眼,他哥不语,黑着脸给他倒了杯热水捧着。
没看清证书到底被弄成了什么样,叶淘光看左渡这反应,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漂亮”事。
“刘老师,您也是叶淘同学的代课老师,关于叶淘同学的脾性,日常的表现以及和同学的相处,我想我也不用多说了吧。”齐江篱神情严肃。
叶淘的乖巧懂事,单纯善良,品学兼优,身为每天同他接触的诸位老师都是看在眼底的。
班主任的她更不用多说,一个人的眼睛最不会说谎,虽然只带了叶淘半年,齐江篱也不是那种摸不透学生的刚入职老师。
刘泓洮赞同她的话,扶着眼镜又道:“这件事情行为恶劣,学校方面一定会跟进调查清楚。”
“叫你们过来,也是想问一下最近有没有和什么同学起过冲突,毕竟相对来说你们都是叶淘同学很亲近的朋友,有谁不能动你们,发泄到他身上也不是不可能。”邵老师沉下眸子说。
大家思虑良久,说出来的几个也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比如关小关排队买饭某某某插队,不解气拌嘴了两句,卓辽打篮球跟人抢场子或者意外撞人两下…
眼看耽搁的时间也太多了,窗外的天空慢慢染上了夜幕的颜色。
齐江篱嘱托他们回家路上小心。
“证书的话,学校上报了还能补办,不用太过于担心。”齐江篱把左渡和叶淘送到了校门外,“另外这件事我会和你们父母通电话,毕竟影响不小,日后除过在学校,其他地方你们的安全还得他们来保障。”
叶淘点点头。
晚饭过后,俩人就见着左庭之和萧沐霖匆匆赶回来。
看过证书照片的萧沐霖胆战心惊的,公司里的摊子该抛的全抛了。她握着叶淘的手担心的杂七杂八的问了好一通,确定小孩确实没问题了后这才安下心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