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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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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简单的选项。
“我选二。”盛惊澜一条腿搭上了床。
蓦然,又收了回去:“算了,万一传染给你。”
他要走,被时倾扯着衣摆拽了回来:
“都说傻瓜是不会感冒的,你为什么就感冒了呢。风寒感冒不会那么容易传染,上来。”
盛惊澜好像真的因为感冒浑身无力,被瘦弱的时倾一拽,整个人翻身上床。
一米二的小床容纳一个人都稍显吃力,盛惊澜一个人就占去三分之二的位置,时倾被逼到角落,只能侧着身体,后背紧贴墙壁。
“抱歉,我……”
盛惊澜话没说完,没时倾一把捂住嘴:
“抱歉的话就不用说了,没意义,也改变不了什么。”
“你把身子侧过去,给我腾点位置就行。”
盛惊澜侧过身体,于月色下静静凝望时倾的脸。
是因为在郊外么,所以月光格外明亮,可以清晰看到时倾脸上的每一处细节。
他捂住口鼻,生怕自己呼出的气体带了病菌会传染给时倾。
时倾虽是闭着眼,但好像知晓一切,抬手摸索着找到盛惊澜捂住口鼻的手,拉下来,语气愤愤不平:
“你就不能自然点,这样弄得我也睡不好。”
“对不起。”
“我说了别再说抱歉、对不起。”
他的声音听起来挟带怒气,可在盛惊澜听来就像一只故作凶狠的小奶狗,个子不大声音不小,只是连恶劣的语气中都有一丝可可爱爱的娇俏。
“那就,晚安,好梦。”盛惊澜压低声音,尽量克制难听的鼻音。
时倾也不是第一次和盛惊澜一起睡,之前拍节目时俩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同床共枕,也已经习惯了。
只是每次和他一起睡,总会梦到一些前尘旧事。
他又梦到了那个像狼一般充满警惕,眼神凶狠的少年。
到他离开时自己也没知道他的姓名。
那是他漫长又孤独的学生时代为数不多的朋友,起码时倾是这样认为的。
他走得无声无息又仓促,让时倾惋惜,离别应当认真又诚挚地道别,而不是他走得莫名其妙,自己还每天放学都要去废弃仓库那边看一眼他有没有回来。
后来,时倾没等到少年,反而等到了一帮不速之客。
这帮人把他绑到一处很黑的小屋子,时倾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这些人是谁,只记得他们很凶的吆喝着,要时倾交出他们家少爷。
时倾问他们家少爷是谁,那些人还骂他装蒜,辱骂、殴打,就这样持续了三天,还是班主任一直见他不去学校,又联系不上姑妈,才选择了报警处理。
被警察找到时,时倾已经浑身是伤,脖子后面的伤疤就是在那时留下的。
……
时倾猛地睁开眼。
窗外传来银铃般的鸟叫声,天青色顺着窗户投入房间,蒙上一片灰色阴影。
又梦到了。
过去很多年的事。
他徐徐看向身边,盛惊澜还在睡,或许是因为昨晚频繁起夜,弄得他一直没睡好,现在即便是时倾动作幅度很大坐起身,盛惊澜依然沉沉睡着。
早餐桌上。
盛惊澜咬着面包,抬眼看向对面的时倾,见他眼底挂着淡淡青色,似乎没睡好。
他沉了沉声音,道:
“今天我会让人送一张大一点的床,所以你房间的布局也需要改一下,得把衣柜挪到东边,给床空出位置。”
时倾幽幽抬眼:
“所以你是打算在我家常住?”
“年底活动多,要收尾的戏也多,如果我不赖在你家,怎么向你表现自己。”
“你很奇怪。”时倾直言不讳,“既然这么喜欢我,为什么开始对我区别对待,难道你的心智还停留在小学么,要靠欺负喜欢的人引起他的注意。”
“不是。”盛惊澜笑笑,“只是有些事开始在意很久,后来想通了。”
时倾:?
奇奇怪怪,说什么呢。
盛惊澜就这样每天两点一线,真把时倾当成了自己家,甚至忘了这是时倾租的房子,还打算重新装修改造,好让时倾住得更舒服。
转眼间也到了时倾进组的日子。
最近针对网络上沸沸扬扬的校园霸凌事件,司法机构成立了少年法庭,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到此事,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受害者,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所以剧组决定要赶进度,争取在这一年结束前能让这部剧顺利上线影院,给无论是霸凌者还是被霸凌者做出警示,未成年保护法不该是罪犯肆意妄为的保护.伞,希望霸凌者引以为戒,也希望被霸凌者勇敢拿起法律武器回击。
这还是时倾第一次和盛惊澜同台拍戏。
虽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已经习惯,但在这种场合下要装作关系平平的普通朋友,这种感觉还是很微妙。
第一天拍戏,时倾的戏份不多,大多数时间都是坐在一旁观摩盛惊澜和女主姚恩意的对戏,去揣摩学习盛惊澜的表演模式,却发现,他的表演并非一成不变的程式化,他对于人物的理解有自己一套读到的见解,常常令这位新人导演赞不绝口。
盛惊澜的戏份基本都是一次过,偶尔会因为和对面演员对戏NG那么一两次。
“OK,上午先到这里,各位辛苦了。”导演一声令下,演员们换衣服休息吃午餐。
剧组为每位演员准备了丰盛的盒饭。
时倾刚领导午餐,看见盛惊澜的助理王小满抱着盒饭兴冲冲找过去:
“澜哥,我特意帮你选了你最爱吃的海鲳鱼套餐,没想到这剧组这么良心。”
盛惊澜正在卸妆,看了眼盒饭,低低道:“给别的演员吧,中午我回去吃。”
王小满“啊”了声,看了一圈,看到时倾,讨好地跑过来:
“时老师,你瘦,你多吃点。”
时倾结果盒饭刚要道谢,却听盛惊澜道:“不用给他,他也回去吃。”
时倾:“我什么时候……”
盛惊澜卸了妆,阔步走到时倾面前,垂视着他:
“你忘了么,你刚才和我说的,中午想回去吃,顺便休息。”
时倾和导演打了招呼,约定下午开拍的时间,一脸懵逼离开影棚。
走半道,身后忽然响起车喇叭声。
放眼过去,旁边的黑.车打开车窗,露出盛惊澜的侧脸:“上车。”
盛惊澜开车把人接回家,一进屋就开始着手忙活午餐。
他倒也真不嫌麻烦,又是四菜一汤外加水果点心,等饭菜上齐,两小时过去了。
时倾睥睨着他:
“所以为什么要回来吃。”
“外面的菜不健康,你都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材料,油干不干净。”
这语气,真是像极了爱管闲事的老妈子。
不过时倾并不排斥就是了。
自打盛惊澜住过来,他已经很久没下过厨房,料理并非他的爱好,事实上他也嫌麻烦,更不喜欢那种满手油乎乎的感觉。
有人伺候,乐得自在。
下午。
第一场就是时倾和盛惊澜的对手戏。
电影中,两人均对女主倾心,所以向来水火不容。
男主彼时对女主是一种希望感化她带她步入正轨的态度,而刑小齐对女主是一种无条件支持,哪怕她现在做的事有可能令她步入深渊,那他也要陪着她一起步入深渊。
所以在刑小齐眼中,男主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满口大道理的软蛋男,是瞧不起他的。
但和时倾对戏的人是盛惊澜。他自己也清楚,他对于人物内心的揣摩方式、表现形式都是从盛惊澜那里学来的,因此对上他会有种鲁班面前班门弄斧的感觉。
但同时,他又是盛惊澜,一个时倾说东他不敢往西的软蛋。
正式开拍前,导演还有点担心:
和盛惊澜对戏压力无穷大,就连姚恩意对上他也会因为他过于压迫的气势反复NG,更别提时倾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
这是人骨子里就带着的对强者的敬畏之心。
导演生怕时倾不自在,开拍前给他做了足足半小时的心理建树。
什么都是爹生娘养,你也没比盛惊澜少只眼睛少个鼻子的,对吧。
你身上也有盛惊澜不具备的独特优点。
时倾问是什么。
导演:“你比他瘦。”
时倾微笑:“你要这样劝我,那我可要NG个百八十遍了哦。”
导演:……我说得不对么。
正式开拍,灯光布景就绪。
场景是教室,前情提要是女主参加校园活动,男主每次放学都会等女主一起走,这次女主不告而走,他就坐在女主的座位上一直等。
而这时,刑小齐回来帮女主拿忘在这里的书包,第一次见到了只从女主嘴中听过的男人。
时倾身着校服,拎着书包吊儿郎当进了门,四下无人,只看到坐在女主座位上的盛惊澜。
导演屏住呼吸,真是担心时倾要像他自己说得那样NG个百八十遍。
时倾上下打量一番盛惊澜,从桌洞里抽出女主的书包,思忖片刻,私自打开她的书包,把书包里所有的东西倒出来,最后再一样一样捡回去,只留下酸奶、面包之类的小零食。
在盛惊澜微蹙的眉间注视下,时倾从桌上拿起书包,不着痕迹将酸奶零食扫到地上,背起书包,看着盛惊澜,发出一声极尽嘲讽意味的冷哧:
“你的东西我帮你找出来了,垃圾桶在那。”
他下巴一扬,点点教室后面的垃圾桶,又拍拍女主的书包:
“而不是这。”
这场戏算是刑小齐单方面挑衅,为了表现他熟知女主一切,连她书包里有什么也清清楚楚,轻而易举找到了男主送给她的小零食,并讽刺这些零食为“垃圾”。
盛惊澜默默从地上捡起零食塞回进女主桌洞,站起身,凭借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瞥了刑小齐一眼,绕开他,像是生怕碰到什么脏东西,随即阔步离开教室。
留下疯子刑小齐,从男主眼中同样看出了有钱人对于普通人的傲蔑,气不打一处来,猛地踹向旁边座位,给人连桌带椅一并踹翻。
导演戴着收音耳麦,眉尾一扬。
助理在一旁小声道:“新人表现真的很不错,把这种男主和男二间的剑拔弩张体现得淋漓尽致,对吧。”
导演点点头,嘴角噙着笑。
“OK,过,两位演员休息一下补补妆,接下来是恩意和司南的对手戏,准备一下。”
时倾拎着道具书包小跑到导演身边,想看看自己刚才的表现。
导演给他回放镜头,夸赞不止:
“小时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演起戏也是头头是道,害我都为你们捏了把汗,真怕你们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助理跟着笑:“哪天盛老师和时老师真打起来我都不会觉得意外,二位都太入戏了。”
导演又叮嘱了时倾几句,就放两人去后台休息室。
时倾往沙发上一坐,感慨着演戏是真累,虽然只有短暂的十几分钟,但大脑始终在疯狂运转,想台词,揣摩人物,脑力活有时候比体力活更累人。
就算休息时倾也没闲着,虽然刑小齐的台词他早已了熟于心,但真上了场有时还是会出现大脑短暂空白的情况,这样会影响发挥,索性再背几遍,将它们背成能脱口而出比口头禅还熟练。
正背着,有人敲了敲门。
盛惊澜端着滋润清甜的花茶进来了。
他将保温杯放在时倾手边,在他身边坐下,也不出声打扰,只静静看他背台词。
时倾叫他看毛了,忍无可忍合上剧本:
“你确定要一直坐这影响我?”
盛惊澜目光一晃:“抱歉,我不知道影响到你了,我以为只要不发出声音,还是说,就连我这个人的存在都让你这么在意。”
时倾点点头:
“是啊,我这个人很容易被影响,就连身边放一个银行门口的石狮子都会被影响。”
他扬起笑脸,几分讥讽:“别在意,你对我来说也没有很特殊,和石狮子差不多吧。”
盛惊澜低头抿着唇,轻笑一声,抬眼看向时倾手中的剧本。
“我看你上午排戏偶尔会有短暂的卡壳,台词很难记么?”
“是啊,谁像你这么牛,看一遍就能全部记下来。”时倾翻着台本,眼也不抬道。
“我也没有厉害到这种程度。”盛惊澜优雅翘起腿,一只手从时倾后颈穿过搭在沙发靠背上,看起来就像将这个人圈进怀中一般。
“其实也不需要死记硬背,很多时候台词功底是一回事,可也更注重演员对戏时的感觉,因此常有即兴发挥的出现,台本是很固化的东西,可人的大脑和情绪不是。”
时倾不好说,他还记得前世接拍那部烂尾剧时,因为后期安排别的导演临时接受,那人颇有怨言,就好把气撒在这些小演员身上,每每时倾哪怕背错一个字,都要被这导演连爹带妈无情羞辱。
时倾点点头,将台本交给盛惊澜:
“那你帮我对台词。”
这颐指气使的态度。
盛惊澜看了眼挂钟:“好,不过对完今天的戏,休息一会儿吧?”
“我不是在休息么。”时倾不解。
盛惊澜忽而起身,看了时倾许久,在他诧异的目光中于他脚边半蹲下,悠长的视线始终与他不解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不停纠缠。
倏然间,时倾只觉脚踝处一热,低头看过去,盛惊澜的双手已经将他的脚捧在掌心。
“干嘛。”时倾睨了他一眼,抽出脚架在盛惊澜肩膀上,顺便把另一只脚也放上去,轻轻一勾,夹着他的脑袋往前送了送。
盛惊澜扬起脸,轻笑如风:
“刚才对戏,有个镜头,你不是把桌椅踹翻了么,担心伤了你的脚,帮你揉揉。”
“干嘛这么恶心。”时倾收回双腿,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盛惊澜还是笑,固执抓过他的右脚,脱掉鞋子,手指轻重有序在他的脚踝处揉捏,顺着脚背,抚上脚趾。
别说,时倾穿的是学生运动鞋,鞋尖偏薄,那一脚踢在桌子上现在还微微作痛。
他默默看着,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盛惊澜低垂的眉眼下露出的挺立鼻尖。
倏然。
时倾往前凑了凑视线。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盛惊澜的额角靠近发际线的位置,有一处极小且不易察觉的疤,大约指甲盖长短。
正当他沉思之际,目光一瞬从他为自己揉捏脚踝的手指而过,这才发现,不仅额头、后背,他的虎口处,手腕内侧,都分布着大大小小不太容易察觉的疤。
盛惊澜拍过不少动作片,经常吊威亚、参与爆破戏,留下疤也正常。
不正常。
时倾悄悄打量着他手腕内侧的疤。
很长,线条流畅笔直,横亘整截手腕,明显不像意外伤。
倒更像是他见过的割腕自杀未遂的人留下的痕迹。
时倾猛然抬头,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他抓起盛惊澜的手,推开袖口想看得更清楚些。
盛惊澜却不自觉扭了扭手腕,缩回手:“怎么了。”
“今天才发现,你身上的疤很多,后背,额头,手腕,手指。”时倾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
盛惊澜笑笑,显得古井无波,眼中却没什么笑意:
“敬业演员的功勋章,没什么可在意的。”
话音刚落,导演助理探个头进来通知盛惊澜得去站位对台词。
盛惊澜点点头,临走前将花茶送到时倾手中:“记得喝。”
如果前世盛惊澜要时倾别在意,说不定他真的会哪说哪了。
可死过一次才知道真相对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
今天已经没有时倾的戏份,按照惯例他本该是捧着台本力求将台词背到滚瓜烂熟,可今天背了几句,却总觉得心不在焉,思绪总是往盛惊澜手腕上的疤痕飘。
背不下去。
鬼使神差的,时倾摸出手机点进了盛惊澜的超话。
他很清楚,现在的他甚至还不如站姐对盛惊澜了解的多。
他在超话右上角的搜索栏输入“疤痕”二字。
发现,还真有。
大粉兢兢业业整理了一份盛惊澜身上所有可见伤疤的来历:
左手虎口,拍摄电影《连城诀》被树枝划伤;
右边手臂,拍摄电视剧《西江月》被吊威亚时受伤……
长长一份盘点,时倾来回看了一遍,却并没找到有关他背后的烧伤以及手腕上割痕的相关信息。
是漏掉了么。
时倾思绪混乱,漫不经心翻着超话。
里面有很多盛惊澜参加节目或者拍戏的路透照。
时倾的注意力被吸引。
他一张张翻过照片,发现盛惊澜每张活动照中左手都戴着手表,而古装剧路透中几乎所有服设里都有护腕设计,将手腕遮挡得严严实实。
他,不想被人知道。
*
“今天的拍摄就到这里,各位老师辛苦了。”
晚上,忙碌的拍摄结束,导演一一对各位演员道谢表示辛苦。
“在这里还要通知各位老师一件事,剧本中有一段剧情,是女主幕后发短信把霸凌者们骗入荒山,并在山中设计大量机关,诱.导一帮人互相残杀的戏码,经过剧组四处踩点,决定将这出戏的取景地定在杜川镇杜川乡的白马山上。”
时倾倏然抬眼。
杜川乡?
不就是父母失事的地方。
听到这个消息,他下意识看向一旁的盛惊澜,却意外和他对上了视线。
而盛惊澜就像心虚一般,立马移开了眼。
*
杜川乡位于晋海市与临市交界处,三面环山一面临海,群山环绕遮天蔽日,因此这里似乎一年到头都布满阴霾。
剧组从晋海市出发时还是艳阳天,刚踏入杜川镇的地界便感觉阴云笼罩。
而剧组将外景点选在这里也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天气和剧本中的荒山设定高度类似。
时倾透过车窗静静凝望着飞驰而过的风景,本以为踏足父母失事的地界会感伤难过,但意外的,内心很平静。
车子停在小镇边缘,再往前走一点就是进入杜川乡。
导演打算先让嘉宾们在镇上的宾馆休息,养精蓄锐,而工作人员们不能休,得马上去白马山做布景,安置道具。
时倾在房间里收拾自己的行李,工作人员来敲门,问他还有什么需要。
这时,走廊上围在一起的工作人员急色道:
“导演,我们刚去了白马山,发现半山腰的位置被长年累积的沙石堵住了,这边土质硬,冬天更硬,大家伙在那挖了半天纹丝不动,道具运不上去,咋办。”
接着就听导演道:
“你找找那个干工程的李俊梅,她不就住这镇上嘛,让她找找人,今晚之前务必把山路通了,别耽误时间。”
明明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时倾在听到的瞬间还是不免心脏猛跳。
干工程的……李俊梅?
住在杜川乡上方小镇的……李俊梅。
心脏怦怦跳得厉害。
他这些日子在网上各种查询李俊梅的消息,但无一所获,结果阴差阳错,他可以确定这个李俊梅就是他要找的人。
时倾按奈住狂跳的心,和导演打了招呼,说想和工作人员们一起提前去白马山熟悉下环境。
导演毋庸置疑,还感叹这个新人演员属实敬业。
李俊梅住在小镇的一处自建房里,这个小镇因为发现大墓,已经成了有名的旅游地,旅游带动经济,小镇发展得不错,道路两边各种特色商铺,以及平地而起的高层自建小洋楼。
但李俊梅的房子却还是十几年前的老样子,露在外面的墙壁就像牛皮癣患者的皮肤,斑驳脱落,时不时还能听到屋里传来小孩断断续续的哭声。
时倾打量着这老旧房屋,回想起导演的话,觉得导演组经常为了取景找工程队,一口喊出李俊梅的名字看来和她挺熟,按理说李俊梅这几年应该也没少捞钱,怎么从她住的自建房看不出一点赚钱痕迹。
时倾借口说去周围商铺转转买点伴手礼,要剧组不用等他,他一会儿自己回去。
他随便进了一家做手链编织的小店铺,要了几颗号称沾了龙气的水晶石,串着玩。
从这个店铺的窗户可以看到李俊梅家的大门。
项目谈得似乎很顺利,不过多久剧组就从李俊梅家出来了。
店铺老板也在探个脑袋朝李俊梅家张望,见剧组人员出来了,惋惜的“啧啧”两声:
“你说这个李俊梅,自己也不是没本事,偏就认死理,打死也要跟着他那人渣老公,这不,讨债的又上门了。”
时倾看着老板,知道他把剧组工作人员当成了其他人,好奇问:
“老板我加钱,快跟我说说八卦,爱听。”
一个爱听一个爱说。
老板道:
“李俊梅六年前还是七年前和她这个老公结了婚,开始日子过得还不错,大家伙看着俩人也都挺恩爱的,结果他老公染上了赌博,还在外面养小三,李俊梅赚一百他拿两百,要么拿去赌要么拿去给小三,你看她家这破屋烂房,哪还有个正经样。”
“她老公欠了一屁股债,讨债的天天上门,小孩吓得天天哭没完,啧啧。”
“为什么不离婚。”时倾问。
“咱也不知道她图啥,图那男的年纪大不洗澡?还是图他俩的孩子不能没爹?谁知道呢。”
后面的八卦也没有实质性的线索价值,都是老板自己在这伤春秋悲。
时倾付了钱,拿着编好的手链揣兜里,径直去了李俊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