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不做人后火葬场了》肆月瑾

127、真相

　　温予宁直接朝着将军府奔去，有一个想法在他心底油然而生，他太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了。

　　云沼当年害他殿前出丑，究竟是为了私欲，还是为了——救他？

　　进出将军府再没有阻拦，甚至连汇报都不需要。门卫见到他，立刻殷勤的上前引路。

　　“云沼，如果我去做一件必死无疑的事，你会怎么样？”

　　来到书房，温予宁直截了当的问。

　　正伏案办公的云沼闻声抬头，先是欣喜，随即面色一沉：“遇到什么危险了吗？你放心，无论什么事，我一定能护你周全。”

　　温予宁几步走至桌案前，面容凛然：“是你阻止不了的事呢？”

　　“你要去哪里吗？”云沼起身，担心他真的遇上危险，从案几后来至身前，握住他的手腕：“我陪你去。”

　　温予宁拂开他：“我哪也不去，你别想多了。”

　　但是云沼显然不放心，想继续追问。温予宁说：“我在问一件已经发生过的事。你别多问是什么，只需回答我，如果我去一个地方必死无疑，你会怎么做？”

　　云沼拧眉深思片刻，试探的问：“你问的是四年前科举之事？”

　　“你都想起来了？”温予宁惊讶的看着他。随即目光瞥见他身后的桌案上摊开的书册，文字密密麻麻看不清写的啥，但是“温予宁”三个字还是十分清晰的映入眼帘。

　　“没有。”云沼见他眼神一眨不眨盯着桌上的书，便将书拿起递给他看：“以前不知发生了什么，大哥不让府中人透露半字，我几乎问遍所有人都没问出我们的过往。我去找良睦，良睦这几日不知去了哪里。府中人既然问不出什么，那外面总会有人知道。你之前不是与荀墨交好？我便问了府衙，转而查到宫中，才知晓你竟然参加过科举，而且笔试得了第一。”

　　往事一经提及，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而书上“殿前失仪”四字却如一把弯刀，将伤口再次剖开，生生扎进肉中。温予宁眼眶泛红，手指颤抖，书从手中哐的一声落在地上。

　　“都过去了。”云沼扶住他。

　　“别碰我！”温予宁使出浑身解数挣脱他。

　　如此反常的举动倒是让云沼一愣。

　　瞧着他眼眶内擒着的泪水，云沼慢慢上前，轻声安抚：“当年之事不怪你。先皇继位于盛世，未经磨难，他以为只要稳住朝中大臣，便可让他们继续为自己卖命，从而保桓国永世长存。于是，选拔人才的科举便成为官宦子弟入仕的窗口，你当年无权无势，让你高中就是打所有人的脸，所以，即便你再优秀，也绝不可能让你榜上有名。”

　　“不是这样的，舟济先生同样出身寒微，不也是官至宰相，为民请命？”温予宁便是受到舟济先生事迹的鼓舞，才去参加了科举。怎料，官场会如此黑暗！

　　“舟济先生是个例外。当年的舟济先生才华与武艺名动天下，是各国争抢的人才，如果朝廷不重用，他必定会成为他国的要臣，对我们而言，便是一大威胁。舟济先生用了近三十年才扬名天下，又用五年官至宰相，其中艰难怕是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可他分明是科举考上……”

　　“不错，他确实是科举考上的，但那是朝廷做给外人看的。一来，可以留下舟济先生为朝廷重用，二来，也可以表现出朝廷对贤能者的渴望与看重，同时吸引更多人才进入我国。当然，没背景的人入不了官场，但能成为官员的辅佐。”云沼说着，想起什么：“大哥如今名扬天下，与当年的舟济先生不相上下，按理说，他结交甚广，该知道其中内幕才对，他没告诉你？”

　　告诉？怎么告诉？

　　你用十多年的努力，不过换来一场愚弄？

　　别说温予宁，就是任何人，怕是都难以接受。

　　何其可悲！

　　何其可笑！

　　云沼嘶了一下，苦想许久的问题一直得不到答案，他不禁问道：“你为何能笔试拿到第一……”

　　抬头对上温予宁毫无血色的脸时，云沼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温予宁神情木然的说：“因为我与守备温容之子撞了名。”

　　“那就说得通了。”

　　阅卷之人首先根据名字将考生分出三六九等，温予宁只有与官宦之子撞名，才有可能进入前三甲的考虑范畴，最后拿到榜首。

　　温予宁点头，随即转过眼来，与云沼对视上：“你不想知道我为何会殿前失仪吗？”

　　“他们说，你因胆怯……”云沼忽然收住话。温予宁属于倔强的烈性子，即便出生寒门，也从未露出过贪生怕死的胆怯，更何况，他满腹诗书，对任何事都应对自如，绝不可能会吓到两腿发软。

　　云沼疑惑：“为什么？”

　　温予宁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不发。

　　从他的神情与对自己的态度上，云沼已经猜到了：“因为我！”

　　温予宁问：“如果再来一次，你会怎么做？”

　　“不顾一切拦下你。”云沼说道，随即猛烈摇头：“不行。殿试人员如果迟到或者未到，会被定罪藐视皇权，轻则处死，重则祸及满门。”

　　云沼一时陷入沉思中，既要让温予宁参加殿试，又要让他在必死的局面中毫发无损的脱身，实在是太难了。

　　“不堪重用。”云沼忽然脱口四个字，他说：“有了，那便是让你出丑，让所有人觉得你不堪重用。我当时有提出这个方法吗？”

　　“不堪重用……”温予宁喃喃的重复着这四个字。

　　当日朝堂之上，温予宁因头昏眼花、体力不支而跪倒在地，几乎所有人都在责骂他“竖子怯懦，不堪重用”。

　　如果不是荀远志出面求情，先皇当真一句旨意将他赐死。

　　温予宁一直以为是云沼的羞辱，导致自己殿前失仪、差点丧命，却殊不知，那是保全他性命的下下策。

　　见他脸色不对，云沼小心翼翼的问：“我当时打你了是吗？”

　　否则怎会殿前因体力不支而跪倒在地？

　　温予宁静默着垂下眼，没有说话。

　　云沼以为自己猜对了，神色凛然：“当年的我桀骜不驯，伤害到你，我为你讨回公道。日后，别说是我，无论是谁，只要敢动你一分一毫，我绝不放过。”

　　在温予宁还未来的及阻拦之际，云沼已经抽出一把短刀，左手持刀，直直刺入右手掌心。

　　“你做什么？”温予宁大惊失色。

　　掌心鲜血淋漓，一滴滴落在地上，猩红刺目。

　　“以前伤你是我不对。”

　　温予宁赶忙吩咐人去找大夫，说道：“你是在救我。”

　　云沼扯开嘴角笑着：“可方法用错了，换做现在，我绝对舍不得伤你半分。你之前刺杀我，是不是也因这个缘故？我为你报了仇，原谅我可以吗？”

　　府中大夫很快被人提溜着赶了过来，见到眼前的一幕，大夫不禁倒抽一口气：“将军，您怎会伤的这般重？”

　　云沼不甚在意的将手伸到大夫面前，任他清理伤口，说：“小伤，无妨。”

　　“右手的伤可不是小伤，您以后还要拿兵器啊。”

　　经过大夫一提醒，云沼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身为将军，右手可是如同性命一般重要的存在。

　　温予宁担心清理伤口的过程中云沼会乱动，便一直紧抓着他的胳膊。此时，不免也露出焦急之色：“大夫，无论如何，一定要治好他的手。”

　　云沼疼的咧咧嘴，还是不忘眯着双眼看向温予宁：“原谅我了吗？”

　　“别乱动。”温予宁嗔他一句：“手如果废了，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

　　“有些疼，我怕控制不住，你抓紧一些。”

　　“你活该！”

　　旁边忙活的大夫已经汗流浃背，而旁边两人却是犹如打情骂。

　　瞧着伤势如此严重，大夫可不敢有分毫大意，他抬起头扫向二人，面色凝重的提醒：“我要拔匕首了，记着千万不能动！万一再加重伤势，怕是大罗神仙也挽回不了。”

　　云沼不甚在意：“你别吓他。”

　　“你闭嘴！”温予宁牢牢抓住云沼受伤的手，对大夫说道：“大夫，可以开始了。”

　　大夫擦了擦额头豆大的汗珠，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握住刀柄。

　　深吸一口气，伴随云沼一声闷哼，短刀终于被拔了出来。

　　大夫还来不及喘息，就迅速投入到止血处理伤口的工作中。

　　望着逐渐露出的狰狞的伤口，温予宁迫切问道：“手废了吗？”

　　大夫小心的上药，直到包扎完才敢抬手擦额头的汗：“幸好幸好，刀子要是再歪一点，这只手怕是保不住了。将军，这只手没有结痂之前不能见水，不能受力，每天早晚记着换药。”

　　温予宁接过大夫递来的药，道了声谢之后，气的狠狠瞪了一眼云沼：“怎么不干脆直接剁了？”

　　“怕成残废被你嫌弃。”

　　“不，你真残废了，我养你。”

　　云沼当机立断，立即捡起桌上的刀，刀锋正对着刚刚包扎好的右手。

　　旁边收拾药箱的大夫吓的身子猛的一抖，手中的药箱啪叽落在了地上。

　　温予宁似乎已有预防，在他动手之际已经出手按住了他。

　　虚惊一场！

　　大夫面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出。他重新俯身去收拾药箱，发觉手脚抖的不受控制，匆匆捡起工具，仓促的说道：“将将军，我还有事，先下去了。”

　　再不走，怕是会被吓死在这里。

　　“你疯了？”温予宁气急败坏的数落。

　　云沼肆意的笑着：“别紧张，我只是看这个线头碍眼。”

　　说着，将纱布旁边突出的一条线头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