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日常》酒云满

9、云容踪迹

　　季南星随妖王季冥已游历人间十年。

　　十年不见，少年长得更高了，相貌也变得极为英俊，妖族先天就生得貌美，只不过这一点在季南星身上更加完美体现了而已。

　　彼时，少年一身红衣如火，目光灼灼，满眼都是苏瑾，眼里像是闪烁着星星。

　　“阿瑾，你都不问问这十年我都经历了什么吗？你不感兴趣吗？”

　　说罢，贱兮兮地凑近苏瑾，又被她无情推开。

　　“不感兴趣。”

　　“呜，阿瑾你好无情。”

　　少年做西子捧心状道。

　　苏瑾看着他，眉眼弯弯，似是被他逗笑了。

　　“话说，你怎么也在这儿？”

　　季南星问道。

　　“云容不见了，消失之前她来过这里，我就来看看。”

　　“云容？她也会有消失不见的一天？”

　　她不是从小就一副男子性格，按理说人妖二界的山啊，林啊，都被她翻过了吗？

　　她怎么会在山里消失不见？

　　“可能，还是遭遇了一些意外吧。”

　　苏瑾默然。

　　“没关系阿瑾，反正父亲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和你一起找。”

　　“嗯。”

　　与此同时，上清宗。

　　辛和敲响了林青梧的房门，半天见无人开门，索性推门而入。

　　“哟，没人。”

　　辛和大大咧咧地拿着包子啃，四处看看。

　　“果然还是下山了吧，嘴硬。”

　　……

　　无际山里妖兽极多。

　　纵使是苏瑾与季南星，也无法全身而退。

　　此时二人多少还是有些狼狈，发丝凌乱。

　　苏瑾持剑而立，这把剑简约异常，通体漆黑周身围绕着一层淡淡的黑雾，并无实状，乃是苏瑾妖力所汇。

　　在仙门众人面前，苏瑾使用的都是最基础的仙剑，普通且根本无法承受她的妖力，在她房间里，都攒了一堆的碎片了。

　　季南星则手握一把长枪，猩红色与他衣服相配，上面附着着古怪的花纹，轻轻一挥，便摧折了一片树木。

　　“阿瑾，我找到了。”

　　季南星突然停住脚步，眸中闪过一抹冷芒。

　　苏瑾循声望去，便见季南星手持一块黑色铁牌朝自己走过来。

　　苏瑾微怔。

　　那块黑铁牌上刻着两个字：无涯。

　　人界有北国，名唤无涯。

　　“咱们这就去。”

　　苏瑾毫不犹豫的拉着季南星飞身离去。

　　无涯，在无际山北方，依山而建，那里常年飘雪，人们多生性豪爽。

　　站在城池外，苏瑾便看见了排的老长的队伍，他们正排队等候入城。

　　苏瑾抬手，替两人敛去了容貌，低调混进人群中。

　　刚入城中，便听见无数小贩在街上叫卖，其中，也不乏江湖传闻。

　　“听说了吗？前几日，天空中出现了一条金龙，霞光万丈。”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是谣传呢！”

　　“你傻呀，金龙可是神物，我当天都看见了！近几日街坊邻里都在讨论呢！”

　　“难道真如国师所说，咱们要有一位贤君？”

　　“听宫里的人说，是三皇子。”

　　苏瑾与季南星一向对这种凡间传闻不感兴趣，所谓神迹，要么是仙门作法，要么是妖族生事。

　　她们俩只想快点找到云容。

　　“不过听说，三皇子要娶一位来历不明的女子。”

　　苏瑾闻言，蹙紧眉头。

　　“那女子不明身份，只一副相貌极美，莫不是三皇子被女色所迷……”

　　“不可胡说！”

　　直觉告诉苏瑾，那来历不明的女子，定然是云容。

　　“阿瑾？”

　　季南星试探性地询问道。

　　“看来，咱们得进一趟皇宫了。”

　　苏瑾回答道。

　　……

　　皇宫之内，灯火通明，宫墙巍峨高耸，守卫森严，苏瑾与季南星在宫殿外徘徊许久才终于找到机会潜入。

　　苏瑾将神识扩展开来，搜寻着云容的气息。

　　但季南星却拉了拉她的袖子，指了一个方向。

　　苏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少女眯起双眼，抿唇不语。

　　与在妖界随意装束不同，此时云容身着一袭华服，头上带着许多金银，举止端庄地走在一男子身侧，两人看起来交谈甚欢，一改往日娇蛮模样。

　　苏瑾看到这一幕，眼神瞬间变得寒冷无比。

　　什么人，也敢同我妖族第一药师站在一处。

　　季南星一时没拦住，竟然让苏瑾飞身过去，几息之间就飞到云容两人面前，黑剑横在陌生男子颈间——

　　“啊！”

　　“啊！”

　　“阿瑾！”

　　三人俱是一惊。

　　那陌生男子眼神错愕，即使自己已经被苏瑾左右了性命，但还是伸出手将云容护在身后。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皇宫！”

　　他身形消瘦，连大喊几句都是费力。

　　苏瑾没理他，而是转头严肃地看着云容。

　　反观云容，本来剧毒已经在袖口准备扔出去了，待看清来人，瞬间换上了一副惊喜模样。

　　她从男子身后探出头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阿瑾！你来找我啦！”

　　说完，轻轻戳了戳苏瑾的黑剑，讪讪道:“有话好说，咱别动刀动枪的，划伤就不好了，这是自己人……”

　　“自己人？”

　　苏瑾挑眉，将那男子上下端详了一番。

　　只不过是个相貌稍好的凡人，瞧这样子，还是个病秧子。

　　“哪儿来的自己人？”

　　一时，三人都没有动作，气氛有些尴尬。

　　半晌，还是季南星走过来，拉着苏瑾的胳膊让她把剑放下。

　　“少主君？你怎么会和阿瑾在一起？”

　　云容看到两人站在一起，疑惑问道。

　　“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解释这段时间的失踪吧。”

　　季南星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含着笑看热闹。

　　看样子，阿瑾很生气。

　　云容不好意思地笑笑，胆怯的看向苏瑾，却见苏瑾一直在盯着自己身旁的男人，很是警惕。

　　“这个……说来话长。”

　　……

　　原是云容在无际山遇险，掉下山崖陷入了昏迷，而这个所谓的无涯三皇子正巧也在那儿寻药，将云容捡了回去带回了无涯。

　　一个药师，一个病人，两人朝夕相处，竟是生出了情愫。

　　纵使云容再娇蛮任性，他都惯着，她也知他久病沉疴，愿意耗尽毕生所学救他。

　　“他知道我是妖，但他从未害怕过。”

　　云容看着男子一脸幸福。

　　“云容……”

　　“陈潇……”

　　两人含情脉脉，屋内气氛骤然升温，苏瑾与季南星站在旁边一时难免有些尴尬。

　　“咳咳。”

　　季南星轻咳两声打破了尴尬。

　　苏瑾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看着云容，“云容……我想，有些事情必须单独跟你聊聊。"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问清楚的。

　　人与妖在一起，终究还是世人难以接受的。

　　云容毫不迟疑地答应了。

　　门外，苏瑾与云容相对而立，“云容，你应该知道，人族很脆弱，他们会老去，他们的一生对我们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何况陈潇他……你真的想好了吗？”

　　凡人的身躯，是很脆弱的。

　　这才认识几天，就要决定后半辈子了吗？

　　云容自小与自己一同长大，二人亲密无间，她知她重情义，实在是无法想象，若有一日那个男人去世了……云容她该怎么办。

　　“阿瑾。”

　　看苏瑾还欲再劝，却被云容匆匆打断，“我们相互陪伴的时间或许会很短，但，这短短的时光却是我们最快乐的日子……我知道的，几十年之后我还会是妖族的第一药师，我爱的人会化为一抷黄土，但起码现在，我们相爱。”

　　她顿了顿，语气无比认真，“阿瑾，我是真的喜欢他。”

　　苏瑾张张嘴，最后还是无奈道:“好吧，既然你执意与他在一起，那么祝你们幸福。我会在千刹等你。”

　　说罢，看向屋内跳动的烛火，轻轻扬唇一笑，换回了往日模样，切换了话题。

　　“云容，你知不知道这段日子找你有多辛苦……今天，你可要好好招待我们。”

　　闻言，云容立马换上一张笑面。

　　“那是自然！”

　　……

　　屋内，季南星与陈潇面面相觑。

　　无论怎么说，季南星与云容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着他都是要细问问的。

　　“你真心喜欢云容？”

　　季南星目光里带着审视，脱口而出的每一句像极了审问犯人。

　　“是，她很好，我确认，是真心喜欢她的。”

　　陈潇唇色苍白，语气里却是十足十的诚恳。

　　“你可知她真实身份。”

　　“我知道，我并不在意她的什么身份，我喜欢她，便是连同她的一切都喜欢的。”

　　“你身为无涯三皇子终归是要陷入权力之争……你，当真不是利用她？”

　　季南星在外游历十年，许多事情都是见过的，只要是人，肯定都会动俗念。

　　更何况，是深陷于权力之争漩涡的皇族……他们，远远比一般人还要无情。

　　闻此，陈潇四指朝天发誓道，“我陈潇对天发誓。”青年目光坚定，一字一句道，“绝对不会做背信弃义、利用云容的事情，终此一生爱她信她，绝不会负她。”

　　季南星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叹息道：“你若真如此，那么我也就不需多说什么了，只希望你能善待云容。”

　　“那是自然。”

　　说罢起身，却一个不稳险些跌倒，幸而苏瑾与云容及时回来，扶住了他。

　　“你干什么呢？”

　　云容向季南星质问道。

　　“我可什么都没干！”

　　季南星举起双手，做无辜状。

　　云容白了季南星一眼。

　　后者则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