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眷恋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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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笨蛋，到死也改不了。”
户愚吕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牡丹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发现自己独自站在一条狭窄的小道上，前面是一片苍翠的松柏，右手边一间古朴的神社，左手是……
墓园。
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对人界早就失去了兴趣。连身为“人”的身份都舍弃的他，对这个地方，还能有何眷恋？
但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
他低下目光，一一扫过墓碑上那些名字。
然后终于看到了答案。
“每个人，都要同时间战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被那个热血少年抱在怀里，气息已经虚弱不堪，每一个字都是遗言，每一个字，都是说一个少一个了。
他突然笑了。
那是每个“人类”，都必须面对的战斗，我却怯懦了，逃避了。
而你永远选择面对。
再次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他不是不惊讶的。那般风华绝代的女子，五十年的岁月也足以夺取当初惊为天人的风姿。
那具衰老的身躯站在他面前，记忆里的容颜片片剥落，尘归尘，土归土。他知道过去的那个美丽而强大的女人，是真的不在了。过去的五十年里他早就心知肚明，只是当这个老人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面前，他才能够将那些美好的回忆，在回忆深处用力击碎。
这就是你战斗的结果啊，幻海。你的美丽你的强大，全部都沦为你这传奇一生的可笑注脚。而我本该作为一个胜利者，站在你时间的尽头嘲笑你的无能，然后亲手将你送上黄泉路。
可结果却是你站在地狱的入口前等待见我最后一面。
你说我老了你也会老，可是你的确老了，我却还是当年的样子。
甚至如今，你我都死了，却是我站在你的墓前，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本以为灵界路上那次道别，终于是让你看着我的背影。
只是没想到……
户愚吕在幻海的墓碑前蹲下身来，看了看碑上的生卒年月。
“原来是你的忌辰，我没想到你已经……”他轻叹，“真是脆弱啊，哪怕拜托小阎王救了你一次，人类的生命毕竟还是太短暂了。”
短暂到，我只不过是在地狱走了一遭，你就已经再度死去。
幻海，你还是死了第二次，来让我明白时间的残酷。
大约不会再相见了吧，以你的性格，早早就回去转世投胎。你这一生光明磊落，灵界审判你的功过是非的时候，也会因此让你下辈子有一生富贵安康吧？
而我要在地狱最底层度过一生。这是，一个妖怪的一生。
你的一生花火般灿烂，我的一生却黑暗得没有尽头。
——如果你老了，我也会老，那又有什么关系。
可我却不满足于人类的短暂一生，想要更多……更多的时间，与你一起。
但我只能目送你那衰老的身躯，在我面前，一次次死去。
“收回我之前的话，幻海。”
他站起身。
就算老去，你依然美丽而强大。这是属于你灵魂的修饰，任谁也无法夺走。
哪怕是，时间。
“牡丹。”
“是——”刚才一直不知藏在何处的牡丹迅速出现。
“已经傍晚了吧？该回去了。”
“咦？”牡丹愣了一下，“还有一点时间……为什么着急回到那种地方去……”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而且……”户愚吕看向松林的方向，“似乎有人要来了。”
牡丹踮起脚尖张望，而户愚吕就在这时摘下了墨镜，放在幻海的墓碑前。
或许我们再不会相见，但是——
“一直以来，多谢你的照顾。”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眷恋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