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春雷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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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你跟酷拉皮卡其实并不是情侣吗——？！”
“是的啊，我还以为很明显的？一定要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的话，酷拉皮卡是从猎人考试开始伴随了一路的、很值得信任的人啦，跟他结伴同行也会安心很多……朋友们都是那么说的。”
那昨天在隔壁听到的动静又是怎么回事，隐约从墙壁那边传来的声音怎么听都像是些不该出现的声音吧？！
伊泽那比非常确信昨晚在两个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特别不得了的事情，不然实在无法解释现在萦绕在他们之间的、微妙的气氛。自己的女徒弟正走在自己的边上四处打量着店铺，看起来就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似的；而从下山开始走在另一边有意保持距离的男徒弟从早上把人喊出来吃饭开始就总觉得他脸上被阴影笼罩着，现在大概是感觉到了伊泽那比若有所思看着他的目光，眉毛抽动了下，脸是更臭了。
既然如此，早在他将两个人误认成情侣关系并将他们分到一起的时候这小子就该提出异议了吧？结果却是一点都没否认还把误会了的事情延续下去了啊……凭他那个聪明的脑瓜子怎么着都想得到通常状态下是不可能把男女放在同一间屋子的吧，不过看酷拉皮卡跟翡翠接触时的神态举止，倒也是把那小子的那点小心思看了个一清二楚。
真是可悲的单恋，伊泽那比都不由得同情起来。不过从他的角度而言，他倒也觉得顺手撮合一下会更好。不仅是出于师徒情谊，在这段时间里他也看清了某个事实——只要有翡翠在的话，酷拉皮卡至少在短期内不会让自己变成只剩一层凝固蜡油的蜡烛底。
“你跟酷拉皮卡说了什么东西吗？”
“也没说什么？就是很普通的说了早安而已……”对于突然被抛来的提问，翡翠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也不完全？昨天晚上因为发生了点意外状况，他大概也没遇到过这种状况所以有点回避话题的感觉吧。”
“这倒是一点都不意外，那小子确实不会聊天。”
“对吧？不过在早安之后的话确实不太好直白地说出来，他当时是醒着的我就那么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倒不如说我也松了口气，之前还有点担心你，不过果然酷拉皮卡还是很普通的有欲望的男孩子嘛’……差不多是这样的内容。”
翡翠话音刚落，走在前边拎着东西的酷拉皮卡脚下一个踉跄，但补救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又恢复成原样。……看来他不太喜欢被提及这样的事情。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被异性怀疑自己是否有功能障碍确实有种被伤了自尊的感觉。虽然她只是单纯的担心。
年轻女性食指搔了搔脸颊在后边遥望着少年的背影，决定不再提及这件事。
这次突发性的出来似乎是为了补齐一些已经用完的日用品。不过这个是日用品的范畴吗……一叠厚厚的纸、画笔、链条……？
“这个吗？是之后酷拉皮卡修行要用的东西。”
“哎？修行需要用到这些道具吗。”翡翠眨巴几下眼睛，继续盯着伊泽那比手中提着的袋子。
“哈哈哈，目前小翡翠的修行还没进展到这步，要等到你把孔打开之后我再具体给你解释。”成年男性摸了摸今早才刮得很干净的下巴，“对了，我记得你是说要用公共电话打给朋友是吧，在前面有个公用电话亭。”
“真的？！”
“你身上还有戒尼吗？没有的话我给你。”
“还有零钱，不过谢谢您，师傅——！”晴好的天空之下，少女背后束起的两股也随着她一蹦一跳的动作开心地摆动着，连手镯上的铃铛发出的声响都好像少女清脆甜美的笑声使人感到轻快，“我去去就回——！”
“我跟酷拉皮卡在电话亭边上等着哦——”
“好——”
……那边是什么闪瞎人眼的（伪）父女依依惜别的肉麻场景啊。关键是那家伙的表情……那是什么溺爱小孩的老父亲，感觉鸡皮疙瘩要都起来了。
一大早的心情如同坐了过山车般起伏剧烈的酷拉皮卡郁闷地提着装有日用品的袋子总算挪到了电话亭的附近。红色的格子间将她与这个城镇几乎隔绝开，被红色线条整齐分割的玻璃后他窥见了年轻女性正小指勾着电话线倚在一侧，露出令人感到晕眩的微笑。
她不曾对着自己露出过那样的笑容，然而电话那端的人却轻易使她做到了这点。
隔音效果不出所料的不太好，也因为离得很近酷拉皮卡多少能听到一些谈话内容。
——礼物收到了……？那太好了，之前没来得及试笔，下笔之后的流畅度怎么样？啊……你喜欢就好。
——我跟酷拉皮卡吗？我们找到了那个地方但还不够资格，在这个时候刚好遇到了很好的师傅，为了能够通过那边的面试，现阶段正在师傅的指导下修行，所以不用担心我们啦，好好备考喔。
——嗯、之后应该没什么时间打电话给你了。我在买了新手机之后会发短信过来的，电话号码还是这个暂时不会变动吧？不要吓一跳误以为是垃圾短信把它删掉喔。
——我会跟他互相照应的，嗯，嗯，那我要挂电话了？
——我们九月一日再见面吧，到时候请让我见识到帅气的雷欧力喔。拜拜。
通话时间从头到尾也不出两三分钟，酷拉皮卡却觉得那短短几分钟异常的难熬。
年轻女性之后挂上听筒，将零钱投进去后又重新拿起听筒拨号，然而这次并没有传来她与电话那边聊天的声音——应该是打给奇犽他们的吧，分别前依稀记得他们说是要去一个叫做天空竞技场的地方。
她很快推开红色格子间的小门走了出来，在视线接触到他时有稍许的停顿。她这才发现酷拉皮卡的眼瞳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
戴美瞳了……是要掩盖自己的火红眼吗？但这里应该没有那种会诱使他眼睛变红的因素。
酷拉皮卡本人想的其实也很简单——现阶段他还没法自由控制眼睛变红。虽说基本不会发生跟那个时候一样的事件但也还是防患于未然，谁又知道万一小概率事件发生后，目睹了眼睛变红的自己会让这边的住民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打完电话了？”
“嗯，雷欧力说已经收到了快递，难得打了次电话就也多寒暄了几句询问了下近况；奇犽的手机号码则是没有人接听，但是响铃的状态，应该是设了静音或者没听到。真可惜，我本来也想问问那边的近况的。”
“那确实也没办法。”
“采购也都结束了，也打了电话……我们回去吧，酷拉皮卡。”
少年的眼球在黑色美瞳片之后微震了下。就和那个时候一样，她的嗓音如那铃声一般化作流动的溪水淌过坚硬冰冷的石头，那是不可思议的感觉。明明从昨晚开始奇怪的气氛就一直伴随在两人身侧，现在那薄薄的水雾奇迹般地散开了。
他没有任何的犹豫走了过去，走到耐心等待着回答的她的身边。
“回去吧。”
回到那座山上，回到只有他们在的那个地方。
伊泽那比抽烟回来便看到了肩并肩正慢悠悠往回走的弟子们，两人之间也没有之前下山时那般尴尬，现在倒是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起话了（虽然是翡翠在主导话题）。这短短的时间内看起来是发生过什么事情了，总之肯定不是什么坏事。
“师傅抽完烟了？”
“你要是再磨磨蹭蹭的就要把你丢下了。”
弟子们同时回头向他打招呼。
一样是在招呼他怎么态度差别就这么大呢？郁闷思考着的伊泽那比三步两步就跟上了他们。
现在的进度差别很大，酷拉皮卡也需要一个完全不被打扰的空间，是时候了吧。
上山也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将采购的日用品安置好后，伊泽那比转向了自己的弟子们。
“从今天开始，酷拉皮卡你的修行就进入第二阶段了。这个阶段的你要做的事情就是——”男人掏了掏已经空了许多的袋子，取出了啷啷作响的链条，“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用身体去记住它。你要记住它的触感，它的气味，你口舌感觉到的金属的味道、温度，以及它的形状……说白了就是要对它有非常清晰的认知。”
金发少年闭了闭眼，往前一步拿走了伊泽那比手中的链条，拇指下意识地摩挲了下冰冷的金属造物。
“具现化系顾名思义就是将气变成实物的念能力系别，你既然要从无到有变出实物就要熟悉所有组成它的部分。我之前在你做了水见式后，也有在你思考具现化什么物品时提到过构造复杂的东西并不适合被具现化，就是这个原因。”
“啊、这个我很清楚，建造出实物就需要设计图纸，不然就只是空中楼阁了。所以你才买了纸笔么？”
“你小子眼睛倒是很尖啊？对，你确实需要纸和笔。”
“袋子里装着的只有纸笔跟链条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结论么。所以说是要临摹锁链？”酷拉皮卡说着也把袋子接了过来，上半身微微前倾往里看去，“这一沓少说几百张是有的……吧。”
“有个两三千张纸吧，如果按六十天来计算，你一天差不多要画个四五十张临摹。”
“……真没想到当了职业猎人之后还会对绘画有所要求。还有别的吗？”
“你吃饭睡觉上厕所都得带着它，把它当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我明白了。”
这确实是最快记忆的方式。伊泽那比的说明非常清晰实用，酷拉皮卡也并不否认这点，他确实遇到了很适合自己的师傅，也因为如此他的念能力修行才那么有效率。不过照这样的说法，他的脑中除了记忆锁链的特征就不能有任何他念。
揭下了贴在脸上已是一周有余的创可贴，酷拉皮卡趁着这个时间多看了几眼年轻女性，似乎是想将她的形象刻印在心中。
“至于小翡翠的话，在你具现化修行的时间里我会带着她继续打开孔，之后直接进入缠的练习。酷拉皮卡你之前就有说时间很赶的吧？我也会相应调整一下节奏和内容安排。我有问过她的意见，‘虽不是酷拉皮卡那种过于激进的方式，但加速也意味着你面临的修行会很艰苦，这也没关系吗’，然后她的回答是——”
“我的回答是‘没有关系’，这是我决定的事情，所以最终出了什么事也都是我自己负责。”年轻女性正低头调整着穿在身上的新练习服，腰上的带子在束紧后便敬业地显出她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隐约散发出荷尔蒙的气息。
她那头柔顺的长发也用新买的大抓夹夹住，据她所说是因为披着长发经常会干扰视线，这大抵是长发的人都会有的苦恼。
不过这样看上去倒是相当的清爽干练，头发乍一看也没那么油了。
“就是这样，临时监护人，总之你的权限暂时转交到我这了，等你能具现化出锁链之后我再把这头衔还给你……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什么时候有答应让你变成翡的监护人的？”
“喂喂……我作为师傅不可能对自己弟子做什么事情吧，照拂你们两个本来就是我现阶段要做的。再者酷拉皮卡你是站在什么立场说这样的话的？我也说了只是暂时的吧，还有，从今天开始你跟我睡在一起。我比较担心你这之后的精神状态，这样会比较方便。”
少年沉默了会，动了动手指揉捻链条，看起来也比刚刚冷静了不少：“我明白了，我会照你说的做。”
自己陷入的程度竟然比自己预想得还要深得多。但一想之前的自己那一系列冲动上头的举动，又好像能够合理说明这个现象。当然再怎么随着恋情飘忽不定，他依旧不是那种分不清主次的恋爱脑。在步入新阶段后，把手上的这个东西成功具现化出来才是首要的。
酷拉皮卡之后的时间里充斥着锁链的痕迹。房间里各处散乱着临摹的链条画像，在继续着缠和练的巩固练习时他已经不时听到链条在耳边晃动的声音，哪怕入梦也只会使那声音变得愈发清晰响亮，他总是能梦见深不见底的水潭中突然窜起多条锁链将他的四肢缠住勒紧，将他悬在半空中，就像被黏在蛛网上垂死挣扎的蝴蝶，无论他如何挣扎只会越缠越紧。这样的梦使他并不愉快。
每每从这样的梦里醒来总是能出一身冷汗，这个时候他就会去洗澡，顺便去看一眼隔壁房间里翡翠的情况。然而他也只能看到年轻女性的背影——在这段时间里她的后背明显少了赘肉，看着比原先瘦削了些。为了不打扰她休息，少年最终还是小心关好了门。
吃饭时味觉好像也终于失灵了，口腔里尽是金属的味道，饶是喝伊泽那比煮的味道很淡的汤也实在喝不出到底有没有比平时多加一勺盐，咸淡到底如何，在被问到时讷讷地说着“还算过得去吧”这样的话时，还能看到睁大眼睛的另外二人像看着外星生物一样同时看向他。
有时只是闭眼睁眼之间也能看到飞舞着的锁链的幻影，他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的睡眠质量很差导致的。然而这些都是必经之路。
人再怎么坚韧，一直持续着高度紧绷神经的状态就会断裂——随着银白的水花一同跌入水中的翡翠让他意识到了这一点。
酷拉皮卡的反应也很快，将锁链扔到了边上脱掉了最外层的衣服马上就下水救人。幸好天气也已经逐渐暖和了起来，尽管入水还是有点凉，但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问题。
……啊，是对他而言啊。然而翡翠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罢了。
将她从水中捞起，横抱着她上岸时水珠正从她的肌肤上滑过，苍白的嘴唇伴随着滚烫的体温无不在告诉着他一个事实——她也已经接近临界了。但是结合之前伊泽那比的话，看起来她是主动提出调整修行节奏的。
酷拉皮卡是清楚的，她是对自己有清晰认知的人。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无法理解，为什么会这么拼命？
金发少年垂下眼睑，指腹抹去了她眼角边的水珠。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春雷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