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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宝藏】 ...

  •   017【宝藏】

      “——嗯?”
      太山君不明所以。

      “好冷……都君大人,这座屋子好冷。啊,都君——那里真的有东西!”
      顾栖不住打摆子,指向大殿的一隅。

      “你——在——说——什——么?”

      “是人?不,不对……为什么那个姐姐只剩半张脸?”
      顾栖抖得快散架,又往房顶看。
      “上边还有个妹妹?她——她没有手脚?”

      “?”
      太山君抬眼。

      一道半透的光划过高空。
      又或者,是一袭氤氲的气体,轻飘飘,雾蒙蒙。

      “救命,越来越多了!”
      顾栖拼命抱头,缩在太山君脚跟。

      “谁——?”
      太山君转身望背后,大吼震穿了藻井。

      一道白光闪过,哀凉凉。
      又一道白光交错,悲怆怆。

      顾栖矫揉惊叫:
      “难道是她们回来寻仇?都君——很多人都死在这儿了是不是?”

      “闭——嘴——”
      太山君大手挥舞向穹顶。

      ……奈何抓了个寂寞。

      鬼影幢幢,阴风阵阵。
      毛骨悚然的景象愈演愈烈。

      太山君再难不发毛,大脚踩得天花欲坠、地面崩碎。
      烟尘如巨浪,淹没人眼眶,顾栖趁机飞逸大殿顶梁,手上金针齐发。

      从前小打小闹不作数,顾栖这会儿才认真。
      百枚金针聚成一股力,霎那刺中太山君左眼。

      太山君顿时痛苦咆哮,惨失光明的眼睛,黑血喷涌而出。
      但他的确是能人,强定住身形,完好的右眼电闪雷鸣。

      “你——不是——女人?这轻功——龙——跻——术——?你——莫非是——?”

      《龙跻之术》,相传脱胎于上古仙法,在原作剧情里,是顾栖老师尊独步天下的秘技,仅由主角攻一人承袭。
      顾栖拜师占个大便宜,超然物外的《龙跻术》轻功,从此主角攻再不独享。

      见识顾栖的身法,太山君极有可能猜到些什么。
      他不敢置信地摇首,卷起阎浮堤天顶呼啸的狂风。

      杨缮管韬丁准瞿良几人闪现了身影。
      刚才就是他们揭瓦入室,装成枉死幽魂跟顾栖打配合,扰乱太山君心神。

      庞然大物抬脚猛跺,阎浮堤地龙翻身,杨缮四人都难立足。
      他嘶吼运功,胳膊暴涨三倍粗,巨伞般的手掌发动毒功、红里透紫,眼瞅拍爆顾栖脑壳。

      顾栖漂移斜后方,潇逸的身姿,如露亦如电。
      这重步法名曰“流风回雪”,是龙跻术登峰造极的化影。

      殿顶塌陷老大个豁口,顾栖顺势抬手,向天空发射信烟。
      司马骜大军驻扎远方的山巅,遵照约定,看到信号就会带兵来袭。

      顾栖又取一簇金针,瞄向太山君右眼。
      可他身体临近崩溃,一瞬间,新伤旧疾便一并爆发。
      心肺千尺积雪、经络万里凝冰,他失了力道、丢了准头,金针灰土中无踪。

      太山君眨眼反攻杨缮几人。
      一步一地裂,一掌一天崩。

      仨小年轻着急叫嚷:
      “怎么回事,这人刀枪不入?”

      “找他弱点攻击!”
      杨缮焦灼游走。

      管韬:“前胸不是,后背不是!”
      丁准:“天灵不是,足心不是!”
      瞿良:“腋下不是、股沟也不是!”

      “没有最特殊,就是最常见!”
      顾栖在高处硬提一口气。

      杨缮恍然大悟,使尽浑身力气掷出半人高的石砖,一击命中太山君老二。
      太山君发狂痛嚎,连退数步,直撞大殿一侧的墙面。

      哗啦啦,墙倒楼塌;叮咣咣,屋檐陷落。
      殿宇一隅成废墟。

      顾栖飞身下横梁,绰起钢链甩给杨缮几个:“快,趁现在!”
      四人立即会意,分别拿四条钢链圈住太山君四肢,集体用力一扯,将太山君仰面放倒。

      轰隆巨响直捣云霄。
      天顶又坍塌大半。

      太山君练功不容任何的打扰,手下人一向候得远远的。
      直到阎浮堤内震天响,这些人才意识危急冲进来,却被压倒在轰然坠落的殿顶下,死伤无数。

      而太山君倒地仍没被制伏,手脚肆意地膨大,不断想挣脱。
      杨缮跟仨小子站上废墟至高处,合力抱住大殿倒塌的顶梁柱,朝下方砸去。

      如此巨力的冲击,方才捅穿太山君肚皮。
      他总算不声不动了。

      另一头,惊天喊杀声越过了山岭。
      司马骜大军已到冥漠之都的外围,很快能冲进内部。
      遥遥远眺,烽火绵延。

      杨缮等人踏过遍地尸骸,在砖瓦堆里刨出顾栖。
      顾栖嫁衣被灰烬侵染,红色已近乎消失,一张不可方物的脸,白得太难堪,暗夜里耀眼。

      “你身子没事吧?”
      杨缮心急发问。

      “明明该等司马大帅显神威,几位壮士这样,太不给人家留面子。”
      顾栖还沉浸在角色里。

      杨缮没好气了:
      “和你分开一天,我们根据小马阐述秘密探查,已确认总坛各地的方位。转轮殿在东,是议事厅;杀生殿为兵械库,一路往北途径刑堂招魂殿后,有条隐秘的天堑,藏宝密室就在尽头。你这边的收获呢?”

      “奴家岂敢辜负好哥哥。”
      顾栖花枝乱颤,指指太山君脑袋,让仨小子合力掰开他的嘴。

      一把硕大的金钥匙,就镶在太山君的后槽牙。

      “这怪物真死透了?”
      三个小年轻大开眼界,探手进去掰下钥匙,沥干臭涎水。

      随着冲天的轰鸣,阎浮堤尽毁。
      太山君庞大的身躯,埋葬碎石下。

      杨缮率先转身:
      “听声音司马慎嚣兵马正逼近,冥漠之都的人大抵没活路。走吧,赶快去找图卷,必不能跟司马慎嚣碰面。”

      阎浮提四周,混乱已成无底洞。
      几人巧妙避开横冲直撞的人众,不久摸进了天堑。

      杨缮四人步速如一,顾栖却越落越远。
      不晓得几时,他腿脚开始不利索,连带下半身变作块腐木。

      杨缮瞧出他步履艰辛:
      “对付太山君时你腿受伤了?”

      顾栖像朵含苞的小花:
      “好哥哥,你想背奴家就直说嘛。”

      杨缮收回刚才的话。
      这孙子腿没毛病,脑子有。

      天堑尽头,一扇高不可攀的铁门与山体相连。
      瞿良踩在丁准肩头,将钥匙插入了锁孔。

      门后光华乍现,差点给人闪瞎。
      这么些年,太山君打下半壁的金山,更别提层层叠叠的珍奇。

      三个小子看直眼:
      “哇,这这这——”

      “倘若这些东西都能充做作军饷,那我们蜀汉——”
      杨缮喟叹一半已知不现实,没再继续说下去。

      顾栖则坐到一旁,闷闷地娇喘。
      步摇珠翠做掩护,在他脸侧响丁啷。
      没人瞧见他抬手捂嘴角,血色涓涓,好像红线绕指尖。

      太山君的藏品中,是有几幅画。
      大家手笔,山水花鸟,都跟留侯遗境不搭嘎。

      三个小年轻翻箱倒柜却一无所获,逐渐地急躁,再瞅眼顾栖,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嘿,他仍当自己是娇花?”
      “嘛,这是一点忙都不帮?”
      “欸,还有心思涂脂抹粉?”

      的确,从他仨这头远远瞧,顾栖相当地欠揍。
      他借题发挥,手指蘸取了血渍,给唇畔晕满胭脂红,随后便盈盈提裙起了身,一头扎进金豆子堆成的高山。

      “雁息,留侯遗境的图纸究竟在不在冥漠之都?我们已翻遍这里所有的图卷,哪有什么铸造图?”
      杨缮又焦又恼,黑脸向顾栖发问,语气明显有愠意。
      “你再想想,是不是什么地方搞错了?我们千辛万苦才走到这步,难道又要无功而返?”

      “好哥哥干嘛这么看奴家,搞得奴家压力好大的。”
      顾栖脑袋探到金山外,因为脱力,音色空灵而幽渺。

      “哥哥怎么没功劳?太山君为恶一方,诸位壮士义薄云天、为民除害,分明功德无量。”
      他扯下一大片裙摆,兜了数不尽的金豆子,系成个齁沉的大包袱,往杨缮的肩头一挂。

      杨缮:“你——”
      顾栖:“充作军饷,好哥哥不是刚说?”

      两人相视间,只听外面的喊杀声由远及近。
      司马骜的主军横行无忌,已杀到冥漠之都的中心。
      太山君手下人众死伤过大半,还有气在的少数人,正四散奔逃喊救命。

      “顾雁息,我怎么总是毫不怀疑就信你?”
      杨缮悔不当初,眼里的怒焰能烧顾栖个外焦里嫩。
      但盯着对方惨白到骇人的脸,他又强咽下怨怼。

      烈焰红唇也救不回生气,顾栖一整个失去了颜色。
      透过覆在瘦骨上的那层薄皮,枯竭的血肉、腐朽的经络、衰败的脏器,仿佛赤/裸裸展示在人前。

      杨缮回忆起数月前的那一夜,刚一重逢,顾栖便对他言说,遗境舆图藏于冥漠之都。
      当时这家伙信誓旦旦,总不能只是场儿戏。
      ……依他的德性,或许还有事瞒着大家没有讲?

      “算了,离开这儿再从长计议……”
      杨缮一拳捶在墙壁上,震得密室天花晃三晃。

      先前跟顾栖分头行动时,三个小年轻已随杨缮探明后山的野路。
      只要不撞到司马骜,从那里退走,可保万无一失。

      三人同样愤懑且沮丧,好在太山君这堆大宝贝,多少安抚他们受伤的小心灵。
      哥仨竭尽所能在身上装满金银玉器,跟着杨缮踏出了宝库。

      冥漠之都十里外,某条隐蔽小路上,临时起了间简易小帐篷。
      玉儿和小马坐在帐篷前,一心关注远方的厮杀。

      小马身上套的,是顾栖给他缝制的小棉袄;
      小手捏的,是顾栖给他打造的玉竹杖。

      小家伙在冷风中冻成个冰疙瘩,被星辰打亮,晶莹剔透的。
      一整天了,他始终拘谨而静默,一双盲眼颤不停。

      相隔大老远,已能窥见冥漠之都起火光。
      小马彷徨地昂头,像是预感到什么,敲着竹杖快步向前走。

      几道迅捷的人影,飕飕靠近小帐篷。
      小马却一怔,失魂跌坐在地上。

      杨缮、管韬、丁准、瞿良都回来了。
      ……独缺顾栖。

      小马超乎寻常的耳朵,能够清晰分辨脚步声。
      他倔强地缄默,大伙都知他在想什么。
      别扭解不开,全因太在意。

      “你们得手了?”
      玉儿急问。

      “……”
      杨缮黯然地摇头。

      “……没有么……那九爷呢?”
      “我相信他有分寸……必须有!”

      本来顾栖是跟大伙儿一起的。
      快到后山,他却戛然止步,冲几人比了个“嘘”:
      “听到什么声音吗?”

      看到大家均一脸茫然,顾栖便赶他们快走:“壮士们先回,奴家随后就来。”
      他推搡着几人,还不忘梨花带雨地嘱托:
      “奴家冒着被太山君生吞的风险才得来那兜金豆子,壮士们一定帮奴家带好,一颗都不能少的噢。”

      顾栖没开玩笑,真有异响。
      女子的哭声,极细微地渗出地底。

      他在山林转上几圈,踩中一道暗门。
      是座地牢。
      掀开门板,阶梯急转直下,带出条通往幽冥的路。

      顾栖一跃地底,不断往前探寻。
      铜墙铁壁的囚笼里,凄苦的抽噎,听得不能更真切。

      “有、有人?是他们又来抓我们了?”
      “不要啊,我宁死不见太山君……”

      原来还有十几个少女,被强掳后困死在这里,性命岌岌可危。
      地牢另一侧,更早逝去的“新娘”,已转作皑皑的白骨。

      地底光线晦暗,囚牢里的姑娘看不清顾栖装束,以为太山君的走狗又来抓人献祭,纷纷失声痛哭:
      “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冥漠之都就快被攻破了。”
      顾栖没力气多做解释,抽出狼牙琢磨剖开牢笼。

      “你想干什么?”
      一记尖锐叱喝忽然在暗门处响起。

      十几个身着劲装的人刹那间到来。
      刀光剑影好似激湍飞流,眼见捅穿顾栖千百个窟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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