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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归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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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瑾安的手有些笨拙,眼前一片漆黑,听着耳边软语,手指游走在傅煜的衣领上,却无从下手。
她毫无章法,动作生涩,脑袋里不停回想自己是如何失控,将他扑到了床上。
以至于,在指尖触碰到他脖颈处温热的肌肤时,噗呲一声,笑出声,破坏了酝酿已久的情绪。
她扑进傅煜怀里,肩膀细细抖动:“你刚刚,是在求婚?”
“太草率了是不是?”箭在弦,傅煜却不得不克制下,深吸一口气,理智回笼,闭上双眼吻在她额头:“我应该找个更好的时机。”
“没有,我觉得现在就挺好。”
夏瑾安仰头看他,眸里噙着朦胧的泪光。
“我想过叫上朋友,给你一个惊喜,现在好像惊喜被破坏了。”
“才没有,”她在他怀里,抬手勾着他的下颌:“我不喜欢太隆重的仪式,你知道的,人多...起哄,我可能会,不自在。”
“现在这样,刚刚好。”
夏瑾安起身,缓了几秒,轻捻过他的双唇:“我们,结婚吧。”
傅煜接着她的动作,掌心抚上她的背,轻用力将她揽入怀中,湿润的唇加深力度吻下。
夏瑾安下意识浅吟一声,不由闭上双眼。
失去意识的大脑被身体本能支配,抚摸在一寸寸柔软、温热之地,彻底沉沦。
无境黑夜,褪去彼此一身疲累,敏感神经捕捉划过肌肤的每一次触感,由浅及深。
她吃痛,咬在肌肉绷紧的臂膀,任由男生将她抱起,软在他怀中,被带去浴室。
被阳光晒过的浴巾散发着淡淡气息,包裹在身上,还残留着温暖。
夏瑾安推了傅煜一把:“我先洗。”
“好。”傅煜安静退出。
浴室传来水声,沐浴露洗发水混合的香味随热气,传进昏暗卧室。
傅煜透过轻扬的薄纱窗帘,望向窗外朦胧夜色,弯唇淡笑。
凉夜不再寂寥,漂泊在外,一颗始终无法安定的心,此时倚靠着最踏实的港湾。
夏瑾安从浴室出来,穿着棉质睡衣,身上残存着清香,环着他的臂弯:“你去吧。”
傅煜被她推进浴室,她去衣柜里翻找一番。
开了一条门缝,将准备好的浴巾从小小的缝隙里递进去,不敢再看一眼。
忽地手臂传来一股力,她被拉入水雾弥漫的逼仄空间。
“傅...”
话还未讲出,灯在顷刻间熄灭,于黑夜中,她被迫仰起脖颈,感受温软的吻缓慢向下,撩拨每根神经。
温室之中水汽弥漫,落在肌肤,夏瑾安的身体频频传来热度。
犹如被浇湿的花朵轻颤,摇曳,绽放在湿润雨夜,摇摇欲坠。
*
凌晨一点,敲门声惊醒贪睡在男生怀中的女生。
夏瑾安嗔了声:“外卖到了。”
体力消耗,夏瑾安迷糊着眼睛坐起来,眷念着被窝里的温度。
傅煜取好外卖回来,她还裹着被子:“好冷啊。”
傅煜拿起旁边的毛衣,套在她头上:“客厅没那么冷,地暖热了。”
拖鞋穿脚上,夏瑾安清醒些,揉揉眼睛,身体还有些痛感,她难得撒娇:“你扶我去。”
“我抱你去。”
傅煜将她拦腰抱起,放在沙发上,才松手,蹲在旁边,打开外卖袋。
“吃完了回家,还是在这里住?”
“回家,不然我妈...”夏瑾安猛地惊醒:“几点了?”
傅煜看了眼时间,竖起一根手指。
夏瑾安慌乱找手机,上面没有一通未接来电,只有十一点,妈妈发来一条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和往常不一样... ...
夏瑾安松了口气,旋即心又提到嗓子眼,很显然,妈妈意识到什么了。
她有些难为情地笑笑。
傅煜察觉到,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吃完我送你回去,我爸还给我煮了宵夜,没看见消息。”
吃过宵夜,又折腾到凌晨三点,事后夏瑾安收拾好房间,穿着衣服,拉着傅煜悄悄摸摸下楼。
穿梭在黑暗里,生怕被谁发现。
到家夏瑾安反倒没了睡意,难得熬夜,异常兴奋。
和傅煜一聊,又聊到翌日一早,她才沉沉睡去。
醒来浑身酸疼,眼睛睁不开。
杨丽琴做好午饭来敲她的门。
盯着她看了回儿,才说:“几点回来的?”
“三点半... ...”
杨丽琴觑她一眼:“和傅煜一起?干嘛去了?”
“嗯...啊...就吃,吃宵夜。”
“吃宵夜吃那么晚,有朋友一起?喝酒了?”
“没,没就,就我们两个人。”夏瑾安磨蹭着起床:“以后不会了。”
杨丽琴察觉自己的语气太严肃,眨了眨眼:“妈妈是怕你们晚上在外面不安全,以后在外面玩,如果回来晚,给妈妈报个平安。”
“噢,好。”夏瑾安连忙点头。
午饭比以往丰盛,夏瑾安才想起,今天是年三十,晚上要去夏梓桐家里吃团圆饭。
今年定在她家,爷爷奶奶也要一起来,爸爸已经去镇上接老两口了。
夏瑾安和妈妈一起吃饭,犹豫很久,开口:“我和傅煜打算结婚。”
杨丽琴的手明显停住:“昨天不,不还说不急吗?”
夏瑾安腼腆一笑:“突,突然就,就急了。他四月初就要去老挝,我们打算,在这之前去领证。”
杨丽琴眉头紧皱,松开,又不自觉收紧:“意思是,结了婚就分居两地?”
“你们商量过结婚了住哪里吗?什么时候办婚礼?还有两家的父母... ...”
这是中国的传统,结婚二字似乎从来不是指两个相爱的人决定相伴一生,缔结姻缘。
它的背后还有车、房、工作、收入、对方的家庭... ...一些夏瑾安认为无关紧要的东西。
提前想到这些了,可听杨丽琴问她,她还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嘟囔着:“不能领个证,就是结婚了吗?”
“哪儿有这样的,你再不济,旅行结婚,你也得有个仪式,对吧?”杨丽琴目光一凛:“是傅煜出国急不想办婚礼,还是你?你之前就说什么不想结婚来着,你们年轻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桐桐也这么说。”
“不是他,是...”夏瑾安放下碗筷,挽着妈妈的手:“你和我爸结婚,办婚礼了吗?穿婚纱了吗?”
“婚纱,没有。但是穿了红色的喜衣,还是去市里买的呢,那个时候在乡下办的。”杨丽琴面露羞赧笑起来:“你去吃过的,那种流水席,我戴个红色的头花走来走去敬酒,可笑人了。”
“就是,您想,我穿件那么大的婚纱,灯光打脸上,在台子上走,还要说些肉麻的话,然后台下的人都在专心吃饭,多尴尬呀。”
“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多少女孩子还巴不得穿婚纱呢,你还害怕上了。”杨丽琴往她额头一指:“妈妈这话可能难听,但是是事实,你别想搞什么特殊化,你要结婚,周围的朋友、亲戚知道了,肯定是要办酒席的,妈妈尊重你对婚姻的想法,但是,爸爸妈妈送出去的份子钱,还是得收回来的。”
噗呲一声,夏瑾安笑出声:“噢——原来是份子钱。”
“什么份子钱,妈妈也很想看你穿婚纱,像个公主一样,你小时候,不是可喜欢了吗。这事没得商量。”
正说着,门铃作响。
夏瑾安终止话题,起身:“应该是傅煜,他说叔叔阿姨叫他送点东西过来。”
开门,她瞧见一脸无奈的傅煜,手上还在使劲儿,一垂头,夏瑾安也吓了一跳。
两只扑腾着翅膀的鸡。
“我爸硬要我拿过来,说是乡下舅舅养的土鸡。”
夏瑾安不敢接,那鸡眼神不善,看上去要啄她:“你进来吧,我给你找拖鞋。”
“叔叔阿姨在家吗?”
“我妈在。”
“妈。”夏瑾安回头冲厨房喊,恰好杨丽琴也走了出来,她问:“这放哪儿?”
“小傅你这也真是的,安安的爷爷也抓了两只鸡说要带下来杀,你这又来两只,快进来快进来,先放厕所去。”
杨丽琴领着他去厕所。
傅煜第一次踏入她家,杨母泡来一杯茶,他双手接过:“谢谢阿姨。”
“客气什么,那边的礼盒,一会儿你提回去,本来想着让安安明后天给你爸妈送过去的,刚好你来这趟,直接带回去。”
过年难免要走亲戚,礼品是前几日就备下的,夏骏华依然说着老生常谈的那句话:礼数不能丢。
夏瑾安替他拿出给叔叔阿姨准备的那几盒,就听见那边好几个迫不及待的问题抛出:“安安说你们打算结婚?”
“你爸妈知道了吗?”
“日期定在什么时候?”
“听说你再过两个月就要去老挝了?结婚过后打算住哪儿?”
... ...
夏瑾安倒吸一口凉气。
想要过去替傅煜解围,却听见他从容不迫地回答:“我今早和我父母提过了,时间还没定,看要不要算一个日子,虽然我和安安都不太在意,但还是尊重你们的想法,我们打算过年先去买戒指,回头两家人一起吃饭,再商量。”
“住哪儿,我想安安可能不会喜欢和我父母一起,但县里我家只有这一套房,我是想着去老挝回来,就把房子定下,就先买一套两居室在县里,如果以后安安的工作有变动,我们再商量。”
“就是嘛,一套房子而已,租房子也能住。”夏瑾安进来插一句:“你们不要操心那么多。”
“是是是,你们年轻人想法多。”杨丽琴闭嘴了,这事儿和他们孩子也说不着。
傅煜回家帮忙准备晚饭,夏瑾安收拾好,也随母亲一起去了夏梓桐家里。
这个年过得很热闹,谭秋的姐姐一家人也过来一起过年,县城里这样的走动很正常。
她家姐姐去年抱孙子了,今年都围着这个半岁大的小婴儿转。
夏瑾安捏了捏他肥嘟嘟的手,转头微信上发照片给傅煜,问他:你喜不喜欢小孩。
【有时候喜欢有时候可烦。】
旋即他发来一段视频,他的小侄子正在折腾水桶里的鱼,流着鼻涕,袖子还打湿了。
傅煜说:【想揍他!】
夏瑾安失笑:【要是是你儿子呢?】
【现在我的袖子也湿了。】
【双标!】
【你呢?喜欢小孩儿吗?】
【喜欢,特别喜欢,软乎乎的,当然,长大就不喜欢了,不喜欢辅导功课,气死人。】
正要再说点儿什么,杨丽琴叫吃饭。
一个普通的,每年都要过的年,夏瑾安拍饭菜,家人的照片发朋友圈,饭后和夏梓桐还有两个妹妹一起去买烟花,等梓桐男朋友和傅煜出来,一起去河边放烟花。
河边很热闹,拂来的冷风也有了热度。
傅煜和她共同拿着一根,她认为随时都会爆炸的烟花。
“真的没事吗?”
“我小时候放过很多,不会爆。”傅煜在她耳畔落下一吻,随着动作,烟花绽放,在彼此眼里闪出火花。
夏瑾安缩在他怀里,晃动着手里的烟花,画着奇怪的线。
“写了什么?”傅煜瞧出点儿端倪。
“没什么,开心。”
“我也很开心。”
“不是,我是说,我写的字是开心。”
她的确没有写什么浪漫的话,也没画什么五角心,爱心之类的图案。只是随心而发,写下开心两个字。
身边的一切都很好,这最简单的两个字,就是她的全部心情。
年后亲戚走动,大人大牌聚会,晚辈约着唱了一次歌,夏瑾安第一次看见傅煜喝酒,被夏梓桐的男朋友拖着死活不撒手,非要和他一决高下。
然后,他把自己给喝吐了。
她这才真正了解到,傅煜说自己的酒量很好是什么概念。
也意识到,在外工作,推不掉的应酬,让傅煜很苦恼。
好在,这样的聚会初四结束了,她得空和傅煜去市丽,买了一对情侣戒指。
傅煜坚持,婚戒应该给她一个惊喜,而且,现在他知道了夏瑾安的手指尺寸。
同一天,两家人见面吃了饭,很自然的商量出一个领证的日子。
让夏瑾安意外的是,这个日子,是从不迷信的父母,翻看了黄历,又拿两人的生辰八字去算出来的。
三月二十七。
夏瑾安依然昏昏沉沉的,一切都顺其自然地发生,可她仍然感到惊喜。
当饭后走到二中门口时,她还回不过劲儿:“我要结婚了吗?”
“嗯。”傅煜牵着她的手:“我们要结婚了。”
“我感觉,感觉我还停留在,那边的那棵树下,等着高中开学。”夏瑾安深呼吸:“好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噢——是不是以后我要叫你老婆了?”傅煜眸色如墨,意味深长地点头:“确实不一样了,以后别人看到我,就不会说这是傅煜吧?他们会说,哎哟,这是夏老师的老公吧。”
“结婚了你还是你呀。”夏瑾安反驳他。
“但,安安,你知道吗?”夜色里,傅煜在树下撩开她的耳发,薄唇轻点在她的耳边,温声说:“有时候我想失去自我,完全属于你。比如,听他们说,你和夏瑾安是一个学校的吧。”
“你和夏瑾安,是同班同学吧?”
“还有以后,听他们说,你是,夏瑾安的老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