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直播，从打脸宋徽宗开始》若淆

2、人言不足恤

　　就在余人惊愕之际，包拯似是想到什么，原本不苟言笑的脸此刻横眉怒目，粗黑两条眉毛活像铁钩倒吊，他豁然起身，将杯中酒往地上一泼，酒杯重重往桌上一顿，爆喝道，“何人在此装神弄鬼！还不速速现身！”

　　群牧司众吏如同风声鹤唳，纷纷对四周露出警觉之意。

　　只听外面群马嘶鸣，有人匆匆忙忙跌跑进来，“大人！不好了！”

　　包拯厉声道，“何事慌张？”

　　“群牧司的马在喝水时，都跟发了疯似的嘶鸣乱跑，牵都牵不住！小的以为马槽里的水掺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看，所有的马槽里都有东西在动，还在说话！”

　　包拯略一沉吟，“马槽里有声音，可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是是！一个年轻的女娘，说北宋什么的，都是大逆不道的话，小的不敢多听。”

　　包拯一脸阴沉，“不好！”

　　他忙带着手下出去查看马的情形。

　　马槽里有水，看来是水面能倒影异象。

　　群牧司管大宋马政，这员外郎说群马嘶鸣发疯，倘若大宋的马都遭此不测，那还如何打西夏和辽国？

　　别处的马倒毙也好，与他无关，但大宋的马不行。

　　包拯匆忙离去，

　　群牧使离去，王安石和司马光、吴奎一众人便也高了别，散了。

　　他本就不合群，包拯几次劝酒，司马光好说歹说，让他象征性地嘬两口，他仍是板着脸，干巴巴道不行，酒是硬推了一口没沾。

　　今日大伙儿还赏了半天的牡丹，他也兴致缺缺，那些明媚鲜艳的物事不属于他，他就像是万花丛中的一株枯木，热闹笑语都与他无关。

　　唯独杯中人的话让他打起了精神，肺管舒张，热血沸腾，激动不能自抑。

　　马槽里也有异象...王安石一下子想通其中关窍，他不想错过一丝一毫的天机。

　　湖，没有酒，就找一面湖！

　　他飞快跑到大街，只见桥头人烟熙攘，比肩继踵。

　　王安石迫不及待来到岸边，差点被摊贩摆的矮敦子绊倒。

　　九月秋老虎，热烈天光投向湖中，那画面又大又清晰，实在奇异至极。

　　只听湖中有声音道：

　　【庆历新政的失败影响巨大，首先就是让范仲淹、韩琦、富弼这些改革带头人深受打击，昔日的满怀壮志要干一番大事业的愣头青们逐渐变成了害怕失败、做事更求安稳的老成派，当然，可能也有纯粹年纪大了的缘故。总之，这帮人的内心趋于保守。】

　　这时，画面倒影出一个清秀的少年书生，十几岁的青涩模样，长瓜子脸，皮肤白皙，身材消瘦，旁边有一行字，“少年范仲淹”。

　　画面一变，少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站立朝堂的青年官员，身着台鉴的红色官袍，双手交握微俯着躯干，慷慨陈词见眼中有灼灼的光，这是“中年范仲淹”。

　　画面消失，又变成一个胡子发白的老人，瘦小清癯，站在朝堂之下，孑然一身，满脸沟壑如树皮，暮色沉沉，说是有了岁月积淀下的沉毅也可，说是眼中无光也可，这便是“老年范仲淹”。

　　【刚刚放的是我剪辑纪录片《范仲淹》的画面，非常形象地表现出庆历新政的发起者们从锐意改革，到草草失败，再到趋与保守的变化，对了，顺便推荐一下这部纪录片《范仲淹》，你们也可以去看看，我看完是很唏嘘的。】

　　【话说回来，范仲淹他们老了，但，王朝永远有年轻人。】

　　【失败的浮云可以遮蔽世人的眼睛，但，总有身在最高层的人。】

　　【有一个人，他不被庆历新政失败的晦暗氛围影响，不畏在权力日益加大的谏官，他就像一块坚定立在逆流中的顽石，任凭沧海横流冲刷，始终不变，甚至愈挫愈勇。】

　　【这个人就是王安石，他开启了北宋中期一场激烈的暴风骤雨——王安石变法。】

　　王安石的目光像粘在波平不澜的湖面上似的，身子跌跌撞撞地跑向桥上，那人潮汹涌处，他要站得高一点，方能看这湖面更清晰一点。

　　他一步步拾级而上，扎进人海，顶住逆流，挤进去，挤进去，羸弱癯瘦的身躯终于稳稳被夹在桥顶，他身在最高处，向湖面望去。

　　【你们都听过王安石变法吧？小时候做诗词赏析题的时候，都要分析作者的时代背景，基本都会有一句“诗人因王安石变法被贬黜于某某地”，因此郁郁不得志，然后写下一篇又一篇我们考试要背的诗词古文。

　　【我前面提到的范仲淹、欧阳修，以及元祐党籍碑上的司马光、苏轼等人，都曾反对过王安石变法，这些在我们心里可都是品行高洁、值得尊敬的文坛名流啊。】

　　【当时我就在想，这个王安石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怎么他怎么好像跟谁都处不好？王安石变法又究竟在干什么，怎么好像大儒名宿都在反对？】

　　【其实，在民国以前，王安石在历史上确实是背负拖垮北宋的罪名的，王安石变法也被指责是导致北宋走向衰败的罪魁祸首。】

　　王安石头颅内仿佛有什么炸开，他感到剧烈晕眩，呼吸不能，晃了一晃，好在，四周的人都夹着他，让他没能倒在地上。

　　王安石在历史上确实是背负拖垮北宋的罪名的...

　　王安石变法也被指责是导致北宋走向衰败的罪魁祸首...

　　他成了大宋的罪人，背负了历史上的骂名？

　　怎么会？怎么会！

　　他披肝沥胆，蛰伏多年，将自己摁在地方基层，兴修水利，赈粮修路，就是想切实地知道百姓之苦因何而起，国家之难如何纾解。

　　他心中的那些宏图愿景，原来竟致使百姓走向深渊？

　　而大宋，竟因他的变法之举，走向了衰败？

　　他不信，不能接受。

　　他冲破人流，双手紧抓着桥上石栏杆，怒喊道，“胡说！除残去秽，刮骨疗毒，方能却病延年！不变法，你又有何良策？”

　　“你又有何良策!”

　　他的十指几乎嵌进石栏。

　　“人言不足恤！”

　　拥挤的人海逐渐出现一道口子，大家纷纷往后退去，想离这个疯子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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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修于醉翁亭凭栏眺望，酿泉之下，清溪水中，那人说北宋走向衰败。

　　欧阳修心头悲愤惊愕。

　　友人道，“永叔，或是怪力乱神，不可尽信。”

　　欧阳修摇头，那实在不似胡言乱语，而且，她竟然能投放范仲淹的像，预知范仲淹年迈后的模样。

　　这分明是天机。

　　或许，她是眷顾大宋，神仙寄语，好叫大家莫走前路。

　　王安石啊，他因曾巩引荐，欣赏和提携过这个青年。

　　现在看来，他做错了这一步，不应该让他出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