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 9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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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弥小姐。”
刹那而来的心惊撕开了帘幕笼罩的阴影，待看清舞台上来人的面容，立花结菜不自觉握紧无铭剑的动作却似突然卸了力。
对上五木亚弥是迟早的事——虽然对这段复仇之路上不可避免的会面早有设想，可她还是希望时间能来得再晚一点。
再晚一点就好了。
掩去脸上瞬间的错愕，立花结菜望向五木亚弥出现的位置一言不发地后退了两步。
无人的剧院与外面相比像是两个世界，彩灯照耀着笼中昏暗的穹顶，映射着第一排空空如也的座位，显然，以往准点报道的翻译家此时并不在这里。
事有蹊跷，立花结菜再怎么用巧合说服自己也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富加宫贤人的日程她是仔细打探过的，他会在剧组开工前留出时间修改今日的台词文句，接连几天皆是如此，现在不要说人了，连一张台词纸都没有看见，对于她提剑上门的行为，五木亚弥态度平静，像是早料到她会来。
“结菜。”
一直观察着她的人察觉了她细微的动作，念出她名字的声音夹杂着矛盾与感慨，立花结菜还在犹豫该怎么解释比较合理，接下来听到的话却令她闻之色变。
“贤人不在这里。”
……
——贤人不在这里。
心脏一瞬停跳，随机怦怦大震，仿佛被揭开了什么黑暗的隐秘，她猛得抬头看向了五木亚弥。
“结菜，你想为你的未婚夫复仇，对吗？”
“！亚弥小姐，你怎么会——”
“你的未婚夫并不是死于飞机失事，而是不幸被米吉多与剑士的战斗波及才不幸亡故的，剑士与你未婚夫的死脱不了干系，因此，你把复仇的目标对准了贤人。”
“我知道，你接近我，也是为了套取贤人的信息，方便删除剑士的记忆，你手中的剑，是无铭剑虚无吧。”
“……”
雷之剑士分明不在场，五木亚弥毫不保留的坦白之语仍如雷鸣般接二连三劈中了她，被戳穿了苦心经营的假象，她恍惚中像是听见了内心长久以来费劲维持的某种残破不堪的美梦彻底碎裂的声音。
立花结菜明白，这段始于复仇念头而生根的友情终是结束了。
五木亚弥是如何对自己的计划了如指掌的——再深究背后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即便此刻骑虎难下，她也只能继续头破血流地往前走。
“既然亚弥小姐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是，迄今为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无辜死去的未婚夫，如果没有剑士与米吉多的战争，他现在还好好地活着。”
“对不起，亚弥小姐，这是我最后一次向你说‘对不起’了。”
“我不奢求你的谅解，也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但倘若你要拦在我面前，我也决不会手下留情的。”
终于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立花结菜像是放下了牵绊已久的负累，可以毫无顾忌地放手一搏，她缓缓举起无铭剑，露出了另一只手中的《惊异塞壬》。
蓝焰裹挟的驱动书燃烧着鬼火般的决意，横亘于天堂与地狱之间，如立花结菜所料，金边铭刻的剑刃如挡住了她的去路。
纵然五木亚弥的神情泛着肉眼可见的疲惫，却也释放着平时绝没有的锐利，让人看不清此时剑拔弩张的态势是否仍有虚无的残余之力在作祟。
果然啊，她怎么会退让呢，在这个世界上，想要维护重要之人的心是一样的，自己放不下爱人离去的惨痛回忆，五木亚弥也做不到舍弃富加宫贤人独善其身。
『从接过无铭剑开始你就该知道的不是吗，怀着欺骗得到的只能是一无所有。』
『实现愿望总有代价，赌上性命的你也不想最后是一场空吧。』
苍白之音渗透的湿冷自驱动书上蔓延开来，侵蚀着立花结菜的神智，复仇的火焰犹如焚烧的热风带走了犹豫与怯懦，顾不得变身后会产生的后果了，立花结菜心一横推开了《惊异塞壬》蠢蠢欲动的书页。
“我绝不原谅造成这一切的剑士！”
来自深海的颜色染上银白的铠甲，覆盖了立花结菜决绝的身姿，无铭剑驱使的力道朝前挥去，结结实实砍在了暗黑剑上。
倘若现在面对的是无铭剑真品，五木亚弥可以很顺利得连通圣剑从而进入立花结菜的心声世界，只可惜它是个分化出来的复制体，有过间宫战败的前车之鉴，虚无会更加防着她的能力。
“结菜，别被《惊异塞壬》主导了情绪，即便契约达成，它也不会放过契约者的性命的，虚无要的结果无非就是两败俱伤——”
“亚弥小姐，你未免太过天真了。”
“我不会轻易停手的，我的性命早做了抵押，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在篝市生活了这么久，虽然有些事情似乎不太记得了，但我能隐隐约约感觉到，我所在的世界并不如表面太平。”
“直到遭遇雷之剑士战斗的那天，我亲眼看见了怪物肆虐。”
“怪物与剑士的战争啊…我何尝不知道那些怪物才是罪魁祸首，可对于普通民众来说，战争导致的无妄之灾就已经足够残酷。”
残酷到还未来得及分辨谁是正义的一方，谁是邪恶的一方，死亡就夺去了脆弱的生命。
“我明白的。”
五木亚弥的语气与其说有质问，倒不如说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坚定，她一向是倔强且温柔的，总能敏锐体贴地察觉她的内心，时不时会令立花结菜想起那些阳光肆意的午后，花朵绿荫在两人之间伸展枝叶的样子。
“结菜想复仇，是你的决意。”
“而我想阻止你，是我的坚持。”
“……”
许是五木亚弥眼中的认真太过真切，操纵着无铭剑挥砍的手一紧，继续无言地发动着攻击。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对我报以希望，我明明想杀人啊，五木亚弥本应该恨她的，就像自己恨着剑士一样——
“我分得清真心与假意，与结菜相遇的这段日子，作为朋友我很开心。”
“恨的滋味太痛苦了，我不想结菜的人生只被仇恨填满，如果你的未婚夫还在，他一定希望你能过得快乐。”
——这盆花被照顾得很好，打理它的人一定很爱内心在等待的那个人吧。
——鸢尾花的花语是纯真，代表着希望对方能一直被守护着这份纯真幸福地生活下去。
拼劲的动作一顿，起伏交加的情绪牵动了富有良知的本心，唤醒了立花结菜遭虚无之力掩盖而深深埋藏的回忆，意识到情况不妙，《惊异塞壬》迅速操控着立花结菜当下挥剑的本能就势向五木亚弥斩去。
剧场外同一时间传来了急促的开门声。
有光从外面照了进来，高大的人影奔跑着出现在门口，背景林荫青翠，她恍惚中似乎又看到了悲剧发生前那个日光晴好的日子，未婚夫阳光点缀的笑颜。
“抱歉，我来晚了，唔，看来今天的约会只能拿我自己赔罪啦。”
“结菜，你怎么哭了？”
*
“《匹诺曹》（Pinocchio）、《阿拉丁神灯》（Aladdin's lamp）、《梵高画册》（Vincent's album）,谎言、愿望、画中人——奇想的三册，魔神栖息之处，雷鸣之力贯穿始终。”
变身的光芒化为了赋以童话色彩的黄金三册，侧面插进来的雷鸣剑及时抵挡了《惊异塞壬》催化下立花结菜大失方寸砍下的杀招，来人手持着一本破破烂烂的驱动书，挡在了五木亚弥身前。
神灯穿梭在画框间的烟幕混淆了对方的视线，趁着这短暂的空挡，他还是不放心地去查看五木亚弥的情况。
幸好，在心声世界被压制了一晚的虚无之力未再度发作，否则这一剑下来亚弥必定是要受伤的，虽然她可能并不会在意这种对她来说已经算稍纵即逝的疼。
做法看似不明智，但想来她不是未加思量而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相反，她早就考虑好了，无数次跳跃中对伤势的麻木正好可以让她自己完完全全豁出去。
是因为，信任吗？对富加宫贤人的信任。
『我说你下次不要放纵亚弥学神山飞羽真肉身抗敌了行吗？』
『如果能打赢无铭剑，吾一定支持你的提议。』
五木亚弥的性格“剑”尽皆知，“胡来”已经是传统艺能了，为了以后的剑生，暗黑剑在一秒钟的思考时间里立刻选择了弃暗投“弥”，看得发话的雷鸣剑全然一副你行你上的态度。
解决《惊异塞壬》的任务还任重道远啊，眼下并不是斗嘴的时候。
黑暗滋润着不知不觉流下的眼泪，灼烫着盐分的刺痛，握了握五木亚弥的手，富加宫贤人转过身来面向了此刻心神不稳的无铭剑剑士。
“立花结菜…是吗？对于你未婚夫的死，我很抱歉，是我战斗的疏忽。”
“你以为忏悔就可以弥补我所受的痛苦了吗？！”
“他回不来了。”
纷乱的记忆如仇恨的根源统治了意识，坍塌的废墟、失温的躯体、沾血的双手，无铭剑士的躯壳里凝固着无望刺骨的悲凉。
『就这样尽情地复仇下去吧。』
人死不能复生，却能形成仇恨的循环，这就是它得以存在的理由。
“剑士向来都是在背负着已死之人的生命代价前行，如若这是我必须要偿还的罪孽，我不会逃避。”
无论再怎么运筹帷幄，时间终归又来到了最后决定生死的一刻。
五木亚弥虽在一开始消耗了立花结菜不少体力，可无铭剑也不是吃素的，作为最神秘莫测的圣剑，虽是复制品，但它依旧力量惊人，纵然剑道熟练，富加宫贤人还不是照样逐渐落入了下风。
托五木亚弥多余的善心捣乱，它被暗黑剑空间压制许久的虚无力量才得以现在堪堪苏醒，同样也是因为她，两人拖延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进入自相残杀的地步，还差点让立花结菜脱离了《惊异塞壬》掌控。
人类的话疗真可恶。
边观望着场中景象，它边就着《惊异塞壬》的力量对立花结菜发动了最大的影响之力。
没有人可以摆脱海妖歌声的吸引，从而走向灭亡。
『还不采纳我的建议吗，这样下去富加宫贤人仍然会死哦。』
“我说过的，我相信他。”
血与泪的轮回已经过去，现在握住她手的是生命线跳跃的温热。
月暗漆黑的帷幕降下，赶跑了环绕在三人身边命运赐予的游走的罪恶，雷鸣的剑士提着沉重的双脚，捡起了身边五木亚弥被塞壬之力引致脱手的暗黑剑。
暗黑剑是一把积累了愿力的圣剑，承载着历代悲剧之人的希冀，漫天的愿望像是深空的流星，汇聚成了万年才经过一次的流星雨。
——单人幻想的时光结束了，共同书写的那一份奇迹才会到来。
“我会回应亚弥的信任，不会让一切重蹈覆辙的。”
雷鸣与月暗交相双持，净化了海妖引渡的歌声，移去阴云的月色散发着乘风破浪的力量，《阿拉丁神灯》从腰带飞出，与此刻闪烁着奇异之光的《五木亚弥冒险日记》死页一起，融合成了一本全新的驱动书。
这便是我与你共同书写的，迈向未来的物语。
“《Moonlight Sonata》（月光奏鸣曲）。”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第 9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