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语】拥有一只食魂的日常》戚时栖

4、松鼠鳜鱼

　　1

　　这个人，拥有一头柔软蓬松如小动物尾巴的头发，面容白净澄澈，做出来的菜酸酸甜甜，对毛茸茸的东西没有抵抗。

　　怎么就是个刺客呢。

　　你揉着松鼠鳜鱼的头发，百思不得其解。

　　他身子绷得紧紧的，明显十分不自在，但他没有躲闪。

　　他从来不拒绝你，刺客的忠诚让他对你的一切指令都绝对服从。

　　可他的身体不是这样说的，从僵硬的脖颈，到碰一下抖一下的脊背，以及红透了的耳根，每一处都努力违背主人的意志力，不遗余力地表达着拒绝。

　　尤其是他头顶的呆毛，像尾巴似摇来摇去的闪躲，你一个手慢，竟都没抓住。

　　“你其实是可以控制呆毛自由活动的，对吧？”你问他。

　　哎？这是什么问题？

　　他茫茫然看着你，同时头顶的呆毛灵活又耀武扬威地冲你晃了晃。

　　2

　　带他回家时，你还颇为苦恼了一番，毕竟家里多了一个男人，你那一张小床大概是不方便的。

　　虽然实在囊中羞涩，但为了松鼠鳜鱼，还是得想办法再弄一张床来。

　　你一边下定决心，一边铺好了地铺，想与他商量让他先在地上将就一晚。

　　转头却见松鼠鳜鱼衣着整齐站在窗边，为自己扶正了面具。

　　“您要休息了吗？请安心入睡吧，守夜的事情便交给在下。”

　　他说着就消失在夜色中，你拉都没来得及拉住。

　　松鼠鳜鱼的作息时间和你完全相反，一张小床足够你们错开时间各自休息。

　　3

　　松鼠鳜鱼一直是带着面具的，从你认识他起，就没见过他摘下来。

　　那个面具也不算狰狞，但挡住了大半张脸，多少会显得他整个人有些疏离感。

　　你不喜欢这种疏离感。

　　以及，你想看他的脸。

　　于是你故意拖着他去洗澡。

　　比你高大比你能打的男人，就任由你像捉小动物一样拎着后颈丢进了浴缸里。

　　“您……”他没有反抗，他欲言又止。

　　你以为他是害羞，没有理会。

　　这个男人怎么会这么可爱，你甚至在内心发出了猥琐的狂笑。

　　“难道我身上沾了血吗？”

　　你听到他泡在水里，抬起自己手臂嗅了嗅，语气小心翼翼地这样问。

　　你怔住了，这下忘了去注意看他洗澡时究竟有没有摘下面具。

　　坐在小板凳上的松鼠鳜鱼，手里捧着一只小松鼠顺着毛，姿势乖巧。

　　你过去把脸埋进他蓬松的头发间滚了滚，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足的叹息着。

　　“好软。”

　　他浑身一抖，慌慌张张道：“少主别……我身上可能有血腥味……”

　　“哪有！”你把下巴搁在他头顶，抱着他的脑袋不放，“明明是又软又暖和的阳光味，像松鼠尾巴一样！”

　　“请您别这么说……”

　　他局促不安地悄悄红了脸。

　　4

　　“不许再捡小动物回家了。”你严肃地对松鼠鳜鱼说，“家里已经养不下了。”

　　“……是。”

　　对于你的命令，他难得犹豫了片刻，却还是答应下来。

　　次日上午你发现松鼠鳜鱼没有回来。

　　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结束了夜间的巡视，在家里吃早饭才对。

　　你等了几个小时，心里的担忧越积越多。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你终于忍不住出门想去找他。

　　一推开家门就见松鼠鳜鱼靠在门口坐着，怀里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抬起头望着你，头发间挂着的露水暴露了他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之漫长。

　　“怎么不进门？”

　　“在下答应过您，不再带小动物回家。”

　　“……”

　　你能怎么办。

　　你只好把松鼠鳜鱼和他怀里的小家伙一起捡回了家。

　　5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松鼠鳜鱼在家里突然就不再戴面具了。

　　那天中午你从餐厅回到家，一眼看到你的小床上睡了个陌生男人，面容白嫩，睡颜纯良。

　　平日里这个时间明明是松鼠鳜鱼从外面回来，开始睡觉的时间。

　　你吓得揪着那人的领子摇晃起来：“你谁！松鼠鳜鱼呢！”

　　他睁眼，那双眼睛好看得让整张脸都显得俊朗清秀。

　　“少主，您怎么了？”

　　你不可抑制的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松鼠鳜鱼？

　　他摘下面具长这样？！

　　“没事，你睡吧。”

　　你平息了情绪，若无其事地把他按回床上。

　　于是他翻了个身又睡了。

　　你注意到他睡觉的姿势也和刚来时不一样，以前他即使是躺在床上也紧握着鱼肠剑，绝对防备的姿态，一有风吹草动就瞬间清醒。

　　不像现在，他姿势放松摊开躺着，被子歪歪斜斜搭在身上，袒露着半截精瘦的腰腹，呼吸平稳又悠长。

　　你轻轻在他肚子上揉了揉，帮他拉好被子。

　　把一只松鼠鳜鱼带回家这么久，直到今天你才发觉自己真的算是拥有了他。